“我哪裡是胡。”淮南王世子妃心疼兒子,顧不得淮南王世子的面色如何,硬邦邦地頂了回去:“阿渲和六公主今日無冤遠日無愁,何苦要對她下黑手。”
“他一定是受了四皇子唆使,才會衝動惹禍!”
不然,為何三皇子五皇子不來,唯有四皇子親自來探望?
分明是四皇子心虛有愧!
其實,她所想的,淮南王世子豈能想不到?
只是,淮南王府早已選定了站在四皇子身側,希冀日後的擁立從龍之功能令淮南王府的聲勢地位更進一步。
豈能因“區區事”心生怨懟,和四皇子離心?
淮南王世子面色愈發陰沉,低聲怒叱:“這等話,給我通通咽回去。若有隻字片語傳進四皇子耳中,我為你是問!”
淮南王世子妃的眼圈又紅了,哽咽道:“這裡隻我們夫妻兩人,難道我連句實話也不得了?”
淮南王世子本就是暴脾氣,一怒之下,揚手就是重重一耳光。
啪地一聲脆響,淮南王世子妃的臉上已多了鮮紅的指印。
淮南王世子妃痛呼一聲,用手捂著臉,哀哀地哭了起來。
淮南王世子聽得心煩意亂,正欲揚手再揮舞一巴掌。忽地,床榻上響起微弱的少年聲音:“別打了。”
……
竟是盛渲醒了。
淮南王世子立刻放下手,快步走到床榻邊。
淮南王世子妃也顧不得委屈落淚了,急急地衝了過去,一把握住盛渲的手:“阿渲,你總算是醒了。現在感覺如何?餓不餓?渴不渴?後背痛不痛?”
兩日米粒未進,能不餓不渴嗎?
後背皮開肉綻,傷痕遍布,能不痛嗎?
盛渲倒也能忍,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母親放心,我沒事。”
淮南王世子妃又哭了起來。盛渲是淮南王府的嫡長孫,自幼錦衣玉食,身嬌肉貴。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
偏偏這是子親下口諭。
這一百板子生生挨了,連訴苦的地方都沒櫻
淮南王世子低聲道:“四皇子殿下剛才來探望。你昏迷未醒,殿下稍坐了片刻才離開。特意叮囑讓你安心養傷。”
盛渲目中閃過一絲嘲弄,一言未發。
淮南王世子歎了口氣:“阿渲,我知道此次你受了委屈,是代四皇子挨罰。不過,板子已經挨了,心中再怨恨不滿,也毫無益處。”
“經過此事,四皇子對你心生虧欠。待日後,也一定會更倚重你!”
倚重他什麽?
出事的時候再讓他背黑鍋嗎?
盛渲依舊沒吭聲,目中譏削之色更濃。
替人受過也就罷了,令他寒心的是四皇子竭力撇清的態度。他願做四皇子手中的刀,卻絕不願染血之後立刻被丟棄。
就在此時,厚重的木門被推開。
淮南王來了!
……
短短兩日,淮南王額上多了幾條皺紋,也添了幾分蒼老。不過,那雙深沉的雙眼銳利依舊,目光一掃,便令淮南王世子妃心中一凜,不敢再哭。
淮南王世子畏父如虎,淮南王一來,他便縮著脖子不吭聲了。
看長子那副不爭氣的樣子,淮南王心裡的火氣便蹭蹭往上湧,索性看也不看糟心的長子,徑自來到床榻邊:“阿渲,你現在感覺如何?”
盛渲聲音微弱無力:“祖父不必憂心,我沒什麽大礙。”
淮南王不喜長子,對聰慧的長孫卻頗為疼愛,見盛渲隱忍不發,既心疼又覺欣慰。
成大事者,需忍常人之不能忍!
淮南王府,總算後繼有人!
“阿渲,”淮南王緩緩張口:“你替四皇子受過之事,皇上心知肚明。皇上沒有追根問底,顯然有袒護四皇子之意。”
“這一百板子,打在你身上,和打在四皇子的身上無異。”
“接下來一段時日,你老老實實在府中養傷。松竹書院那邊,我替你告一段長假。等皇上消氣了,你再露面。”
“四皇子以後若來探望,你絕不可露出半點怨懟。”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盛渲怨懟四皇子,和怨恨子也沒兩樣。
盛渲低聲應是。
……
淮南王目光一閃,忽地低聲問道:“那一日,六公主所騎的駿馬為何突然受驚?”
“不是我。”盛渲情緒略一激動,額上便冒出絲絲冷汗:“祖父,我真得沒踢六公主的馬……我只是奉四皇子之命,稍稍攔一攔六公主的勢頭……”
淮南王世子一驚,脫口而出道:“不是你,還會是誰?”
當時的情況下,除了盛渲有機會做手腳,再無旁人!
連親爹也這麽以為!
盛渲滿腹冤屈,慪得差點吐血:“真的不是我!”
淮南王世子懵了!
淮南王不愧是隻老狐狸,立刻反應過來:“是六公主!她故意驚馬,假裝驚懼,陷害於你!”
淮南王世子夫婦齊齊抽了一口涼氣。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六公主!”淮南王目光不停閃動:“好一個一石二鳥!”
陷盛渲於百口莫辯,更令四皇子進退兩難,徹底陷入被動。
區區十一歲少女,竟有如此心機手腕!委實令人心驚!
“不止如此,”淮南王又喃喃低語:“還能借機邀聖寵, 沉寂已久的梅妃也隨之複寵。這是一石數鳥才對!”
淮南王世子一臉地不敢置信:“六公主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焉能有父王得這般厲害!”
淮南王冷冷地瞪了長子一眼:“年長又有何用!你倒是活了三十多歲,可惜白長了一顆腦袋。六公主一個黃毛丫頭,足足抵你十個!”
淮南王世子被罵得灰頭土臉,不敢抬頭。
淮南王深深呼出胸口的濁氣,沉聲叮囑:“此事你們心中有數,絕不可傳出去。”
“為什麽?”淮南王世子沒忍住,又張了口:“阿渲既是被六公主陷害,正好將此事揭露出來。既能令皇上看清六公主的真面目,又能替四皇子出口惡氣。正是一箭雙雕……”
一箭雙雕個屁!
淮南王忍無可忍,用力踹了過去:“蠢貨!”六宮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