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為什麽?
謝鈞俊臉扭曲,狠狠地擠出幾個字:“這個惡婦,一言不合便動手!”
謝鈞口中的惡婦,自然是永寧郡主。
謝鈞滿心憤怒地登門詰問,永寧郡主聞言冷笑不已:“謝元亭讀書不肯用功,倒怪起我這個嫡母來了。你想帶他回謝家,隻管帶走。”
謝元亭見謝鈞滿面陰沉,頗為驚懼,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不回去!我要留在母親身邊!”
任憑謝鈞如何發怒,謝元亭就是躲在永寧郡主身後不肯走。
永寧郡主看著謝鈞面如黑鍋,心情反倒愉悅起來,冷嘲熱諷連連:“謝明曦歲考考了滿分頭名,你這個做父親的親自去蓮池書院參與盛會,在眾貴婦面前發言,風光無限。”
“謝家不重子嗣,隻重女兒,早已聲名在外,成了‘京城美談’。何必還在意元亭學業如何!”
謝鈞被氣得七竅生煙,張口便還擊:“郡主生的好女兒,也隻考了乙等!”
“郡主的聰明才智,半分都未傳給雲娘!外人怕是早就暗中嘲笑雲娘不像是出自郡主的肚子……”
永寧郡主被刺中痛處,揚手便打。
謝鈞連挨了兩巴掌,心中惱怒之極,便要還手。
可恨趙嬤嬤早有防備,領著幾個身材粗壯的婆子衝上前來,在永寧郡主的示意下將謝鈞轟出了郡主府。
……
聽完事情經過,謝老太爺也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徐氏也是滿面不平:“女子當以夫為天。郡主便是身份再矜貴,也不能動輒對自己的夫婿動手。再說了,阿鈞臉上頂著兩道掌印,明日還怎麽去應卯當差?”
還能怎麽樣?
打都被打了,難道還要領著家丁去郡主府打回來不成!
鬧到那個地步,便只剩和離一途了!
知悉謝鈞永寧郡主“夫妻內情”的謝老太爺皺緊眉頭,和憤怒又無奈的謝鈞對視一眼。父子兩人的腦海中掠過同一個念頭。
罷了,這口悶氣只能忍了!
“些許小事,還是忍了吧!”謝明曦輕聲勸慰:“父親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不必和婦人斤斤計較。”
果然還是謝明曦最孝順最善解人意。
謝鈞面色稍稍和緩,歎了口氣:“雲娘不爭氣,元亭更是不成器。明娘,父親的顏面全靠你撐著了。”
丁姨娘聽了這話頗覺刺耳,下意識地說了句:“老爺這話說得可不對。哪有讓姑娘家撐著門戶的道理。還是讓元亭回來才對……”
話還沒說完,便被謝鈞破口怒罵:“那個混帳東西,眼裡根本沒我這個親爹!我親自登門,都不肯跟著我回來。以後我謝鈞隻當沒有這個兒子!”
“你舍不下這個混帳,現在便收拾行李,我讓人送你去郡主府。讓你們母子團聚!以後,也別再回來了!”
丁姨娘被罵得淚水漣漣:“老爺誤會了,我不是要去郡主府……”
“滾回蘭香院去!沒我的吩咐,不準出蘭香院半步!”
倒霉的丁姨娘,複寵還沒幾日,又失了謝鈞歡心。
丁姨娘委屈傷心不已,哭著回了蘭香院。
謝明曦冷眼旁觀,位置一詞。
母女兩人早已恩斷義絕。
丁姨娘整日擺出慈母的嘴臉,於她雖無妨礙,看著也覺膈應。如今失寵了被關在院子裡,不必再碰面,眼前也清淨些。
……
隔日,蓮池書院。
“你今日心情似乎不錯。”六公主一邊動手和謝明曦過招,一邊隨口笑道。
今日一見面,六公主便察覺出了謝明曦心情頗佳。
謝明曦嗯了一聲,手中長刀愈見凌厲。
六公主卻遊刃有余,身形敏捷地閃躲,饒有興致地追問:“為何?”
謝明曦刷地一刀過去,淡淡答道:“丁姨娘又失寵了。”
六公主:“……”
謝明曦平日極少提起自己的生母丁姨娘。偶爾提起,神色冷淡,三言兩語便扯開話題。六公主也未料到這對母女竟已到了這等水火不容的地步……
兩人過招未停,手中長刀你來我往,刀勢迅疾,令人眼花繚亂。
六公主沒再說話,謝明曦也未出聲。
一炷香後,六公主才道:“我們休息片刻。”
謝明曦略一點頭,和六公主頗有默契地一同停手。
尹瀟瀟每日也到練功房來練武。
只是,六公主隻肯和謝明曦過招。廉夫子隻得親自陪尹瀟瀟喂招。
有夫子親自教導,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只是,尹瀟瀟總有種被好友排斥在外的氣悶。此時六公主和謝明曦並肩去了練功房外休息說話,她一個人又被丟下了……
木質的長刀陡然出現在她眼前。
尹瀟瀟憑著本能閃過,後背已出了一身冷汗。
廉夫子的警告聲隨之響起:“練武時不得分神!”
尹瀟瀟羞愧地應了一聲,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地繼續練刀。
……
冬日天氣凜冽,陽光卻格外明媚。
六公主頗為隨意地站在練功房外的廊簷下,以背靠柱,頗有幾分灑脫不羈。
謝明曦卻不慣如此,依舊站得筆直,身姿優雅動人。
由此可見,一個人多年的生活習性早已融入血液,很難徹底更改。平日裝得再好,總難免露出蛛絲馬跡。
謝明曦目光掠過略顯慵懶隨意的六公主, 不由得抿唇輕笑。
不知原本的她是何模樣!
“明曦,”六公主頗有閑話的興致:“我的母妃病情日漸好轉,過了這個年頭,想來便能痊愈了。”
前世那個纖弱多病的梅妃,今生有了“新”的六公主相伴,命運軌跡也有了明顯的轉變。病情痊愈,重得聖寵。
謝明曦目中閃過的唏噓,沒能逃過六公主敏銳的雙眼。
前世的梅妃果然命薄壽短。
“我會讓母妃好好活下去。”六公主似低聲自語:“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謝明曦意味深長地看著六公主:“我相信公主殿下,定能做到。”
六公主略一挑眉,深幽的眼眸中閃出自信的光彩。六宮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