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眾人離京之日算起,正好兩年。
這兩年裡,廉夫子將五千駐兵練成了精兵。
這兩年裡,盛鴻暗中招募了五萬私兵,操練不綴。
這兩年裡,蜀地的年輕官員越來越多,縣城治理頗見成效。其中,南安縣兩年之內稅賦多交了三成。貴平縣人口增多,從中下縣變作上縣。威遠縣每年考評亦是優等。不知不覺中,蜀王麾下的人才也日漸增多。不容任何人忽視小覷。
這兩年裡,謝明曦等人所做之事,亦是數不勝數。
顧氏書院開遍了蜀地各處,加起來共有十余間書院。每間書院有幾百名女童。此等風氣,也極大地帶動了蜀地的文風。
想想看,**歲的女童都能讀書習字,略大些的十歲左右女童能讀四書五經。家中有兒子的,自不願兒子落於人後,再咬牙節儉也要將兒子送去書院讀書。街頭巷尾四處亂跑的孩童大大減少,幾不可見。
文風興盛,當然非一朝一夕之事。
不過,於蜀地來說,風氣已漸漸形成,著實令人欣喜。
顧氏安養院共有四處,專門收容被遺棄和身患重病的女童。顧氏藥鋪也在一年多之內開了數間,另有數間顧氏女紅作坊。
藥鋪作坊專門招收年輕婦人,工錢給的充足,又是蜀王妃的私產,根本無人敢相欺相擾。也因此,普通百姓之家的男子,也不再拘著家中妻子,頗為情願妻子出去賺一份工錢回來。
蜀地的官員女眷們,紛紛效仿蜀王妃所為。這一年多裡,類似的鋪子或營生也越來越多。亦很快形成了一種風氣。
女子匆匆行走於街道上,已成了等閑常事。
林微微顏蓁蓁秦思蕁在蜀王府裡住了一年多,每日隨著謝明曦一起忙碌,各有分工,各司其責,日子忙碌又充實。
孩子們也都在轉眼間長大了不少。
……
“娘!娘!”
脆亮清晰的女童聲音響起,很快到了謝明曦身邊。
這個女童,生得眉目如畫,白淨水靈,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格外機靈。梳著可愛的包包頭,穿著大紅色的精致衣裙。
正低頭看帳目的謝明曦笑著看了過去,身手撫弄阿蘿的包包頭:“阿蘿,怎麽隻你一個人?佑哥兒他們呢?”
阿蘿在臘月出生,到今年虛歲四歲,實則還未到三周歲。不過,她胃口好吃得多,個頭也比同齡的女童高一些。
阿蘿一聽佑哥兒的名字,立刻崛起小嘴:“以後我不和他玩了。”
這樣的話,每隔幾日阿蘿總要說上一回。
謝明曦啞然失笑,放下帳本,將阿蘿抱到腿上,輕聲哄道:“阿蘿別生氣。快些告訴娘,你和佑哥兒怎麽鬧別扭了?”
阿蘿到底還小,雖然口齒利索,也說不清事情原委。隻鼓著花瓣一般的小嘴生氣:“反正,我不喜歡佑哥哥了!”
謝明曦被逗得輕笑不已,叫了湘蕙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玉扶玉貼身伺候謝明曦,湘蕙每日多是跟在阿蘿身後。片刻之前發生的事,湘蕙自然清楚得很,笑著稟報道:“寶少爺和佑少爺玩鬧,推了佑少爺一把。佑少爺不慎被推得摔倒,小郡主生氣,便揍了寶少爺。年齡最小的卿小姐被嚇哭了。佑少爺拉住小郡主,為寶少爺說情。小郡主便惱了!”
謝明曦:“……”
這四個孩子,脾氣各自不同。
阿蘿聰慧伶俐,最講義氣,脾氣也最大。
佑哥兒年齡稍大一些,聰明又安靜,性子最溫和。
小寶兒淘氣好動,整日上躥下跳,沒一刻安靜的時候。
卿姐兒最小,也最嬌氣,動輒哭鼻子。
四個孩童整日形影不離,好的時候恨不得同吃同住。只是,孩童之間也時有摩擦慪氣的時候。像此時這等事,隔幾日就要上演一回。
謝明曦忍住笑,抱著阿蘿細細講道理:“阿蘿,娘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為佑哥兒出氣。只是,小寶兒天性淘氣,並不是有意令佑哥兒摔跤。佑哥兒自己不介意,所以並不生氣。佑哥兒寬宏大度,有這樣的好朋友,你應該高興才對。為何要生佑哥兒的氣?”
阿蘿什麽都聽得懂,口中卻表達不出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以後,他挨打,我才不管。”
童言童語,著實有趣可笑。
謝明曦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卻一本正經地應了下來:“好,以後有人揍佑哥兒,你也別管。”
阿蘿又不樂意了,撅著小嘴繼續生氣。
……
“阿蘿別生氣了,我帶著佑哥兒來給你陪不是了。”林微微熟悉的聲音響起。
謝明曦笑著抬頭,林微微笑吟吟的臉孔映入眼簾,右手拉著的男童,身形略瘦,皮膚白淨,眉眼俊秀,正是佑哥兒。
阿蘿一見佑哥兒,反射性地從親娘的懷抱裡掙脫,跑到佑哥兒面前。阿蘿還沒張口說話,忽地又想起自己還在生氣。又板起小臉,轉頭回謝明曦身邊。
佑哥兒忙追上前,拉著阿蘿的衣袖道歉:“阿蘿妹妹,剛才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阿蘿重重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
佑哥兒趕緊走過去,又拉住阿蘿的另一邊衣袖:“你別生氣。”
阿蘿翻了個白眼,抬頭望天。
佑哥兒和阿蘿個頭一般高矮,阿蘿這一抬頭,佑哥兒也隻得踮起腳尖,竭力和阿蘿對視:“阿蘿妹妹,你別生我的氣。”
謝明曦忍俊不禁,林微微亦是笑不可抑。
過了片刻,秦思蕁帶著小寶兒,顏蓁蓁帶著卿姐兒一同來了。
卿姐兒的淚珠還掛在眼角,躲在親娘懷裡,細聲細氣地哭。顏蓁蓁隻得低聲先哄卿姐兒。
小寶兒生得濃眉大眼,肖似親爹陳湛。猴子上樹一般的脾氣,大約也隨了親爹。被親娘擰著耳朵也不安分,一個勁兒地喊:“娘打我!爹,救命!”
溫柔好脾氣的秦思蕁,被兒子的淘氣折騰得頭大,恨恨說道:“明日我就讓人送你去威遠縣!讓你隨著你爹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