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顧家及暗中向俞太后投誠的官員們,也隻得偃旗息鼓。
十一月十八是最近的吉日,禮部擇定吉日後,便忙碌起來。
謝鈞如今是禮部尚書,為女兒操持中宮冊封禮,自是盡心盡力。忙碌得腳下生風一般,也絲毫不覺疲憊。
謝家也因謝明曦徹底改換門庭。
一並改換門庭的,還有往日從不起眼的梅家。
一夕間,謝家梅家皆成了京城新貴。
按著大齊慣例,新帝登基後,便可為母族妻族封王賜爵。梅家和謝家眾人按捺著滿心的激動歡喜之情,靜等著冊封皇后。待冊封禮一過,私下請托禦史們上個奏折,皇上也該想起自己這一樁了吧!
蕭家擺明態度,支持帝後,也換來了新帝的善意。蕭尚書已至戶部尚書,無可再升。不過,蕭家子侄多的是,提拔任用兩三個得用之人,也是應有之義。
至於李家,迅速調轉槍頭,也極大地減少了因寧夏王夫婦之死帶來的動蕩難安。
滿朝文武官員中,投注最早得益最多的,無疑是陸閣老和趙閣老。陸遲和趙奇的錦繡坦途,一眼可見。陸家和趙家,憑借著從龍之功,至少能保證延續幾十年的榮華富貴了。
武將中,則屬廉家最為春風自得。
往日提起做了蜀軍總教頭的廉夫子,廉家上下一個個深惡痛絕,恨不得和廉夫子斬斷所有牽扯。
現在,廉家眾人卻恨不得將廉夫子捧在頭頂。
女子怎麽了?
女子也能做新帝的師父!
女子照樣做蜀軍的總教頭!
五千蜀兵數量不算多,和動輒以數萬計的禦林軍神衛軍相比,也有些寒酸。不過,這可是新帝嫡系的親兵啊!
廉夫子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再不容人忽視。
廉家沒落式微,是不爭的事實。在軍中影響力日漸衰弱,兒孫進軍營,官職也大多不高。以後靠著廉夫子,新帝也少不得親近重用廉家兒郎。
新帝在大朝會時,主動張口提起了廉夫子。先讚揚了廉夫子善於練兵,然後又回憶起了當年隨廉夫子習武時的光景,最後,又誇讚過世多年的廉老將軍教導兒孫有方等等。
眾臣都是心思通透之人,自然明白皇上這是要抬舉廉夫子,連帶著抬舉廉家。各自暗暗感慨廉家好運氣。
只是,誰也沒料到,新帝竟有封廉夫子為女將軍之意。
當新帝透露出此意後,眾臣皆驚,朝中反對的聲浪一波接著一波。比起兩年多前聽聞廉夫子出任蜀兵總教頭,反對得更為激烈。
不過,這一回,廉家有份站在朝堂裡的人,都挺身而出,支持新帝。
唯有陸閣老趙閣老,至始至終一言未發。
因皇后冊封禮臨近,眾臣又對此事反對得頗為激烈,新帝隻得暫時擱下此事。
……
“這些臣子,真是迂腐不化。”
天氣漸冷,福臨宮裡已燃起了炭盆,寢室裡暖融融的。脫了龍袍的天子,沒半點正經樣,袒露著衣衫,一派美男春光,摟著皇后發牢騷。
“我不就是要封個女將軍嗎?他們至於反對成這樣嗎?”
謝明曦同樣衣衫不整,神色慵懶地靠在盛鴻的胸膛上,伸手抓住盛鴻不老實不安分的手:“朝堂從來都是男子的天下。你忽然要封個女將軍,在他們看來,是離經叛道之舉。當然要竭力阻止你的荒唐舉動!”
盛鴻挑眉輕哼一聲:“我偏要抬舉師父一回,這個女將軍,我是封定了。五千蜀兵是師父一手練出來的精兵,我便令師父為蜀兵統領,直接聽令於我這個天子。”
盛鴻算盤打得精。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他要封廉夫子為女將軍,眾臣激烈反對。退而求其次,他封廉夫子為蜀兵統領,直接聽令天子。他們總沒話可說了吧!
謝明曦啞然失笑:“這麽一來,周全這個天子親衛統領,豈不難堪?”
盛鴻忽地笑了,一雙眼微微眯起,像隻狡猾的狐狸一般:“他求之不得才對,怎麽會難堪!”
謝明曦:“……”
謝明曦何等敏銳,幾乎立刻會意過來,眼中滿是錯愕:“你的意思是,周全傾慕廉夫子?”
盛鴻點點頭,低聲笑道:“周全也是個傻瓜。暗中傾慕師父數年,一直不敢流露心意。我也是在蜀地的時候,才察覺到他的心思。”
“想想師父老大不小了,周全也是年輕俊朗的好男兒。若能將他們兩人撮合成一對,也是美事。”
謝明曦想了想說道:“此事得先探探廉夫子的口風再說,你別操心了,交給我便是。”
盛鴻笑著點點頭。
夫妻兩人很快又扯開話題。
“明曦,我有一事和你商議。”盛鴻低頭看著謝明曦,語氣頗有些鄭重:“事關梅家和謝家。”
謝明曦一怔,抬頭看著盛鴻難得正經的臉孔,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你不想給梅家謝家封王賜爵?”
“沒錯。”盛鴻眸光閃動,聲音低沉:“我可以提攜母族妻族, 從梅家謝家挑可用之人,授予一些官職。”
“不過,我不打算再封王賜爵。”
“我還打算,慢慢削去皇室宗親的特權。”
“朝堂黨派林立,勢力龐大的家族暗中聯手是常事,甚至能左右朝政。俞家顧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母后做了數十年皇后,如今又為太后。俞家因母后享受了數十年的榮光,俞家顧家緊密聯在一起,暗中投誠的宗親和官員,亦不在少數。”
“這一股勢力,頗為龐大。以陸閣老趙閣老為首的文官,亦成一派。另有魯王閩王寧夏王余黨,朝堂裡人心錯綜複雜。大半精力都耗在了彼此爭鬥奪權上,正經當差做事的臣子,反倒成了鳳毛麟角。”
“我既坐了龍椅,做了大齊天子,便要有所為。”
“我要改變朝堂現有的格局,要削弱王權,要選拔任用年輕可用的官員。不出力不做事,隻想著憑借裙帶關系享受尊榮,這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