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數相當,誰輸誰贏不好說。偏偏楚將軍自恃太高,有意‘折辱’師父,提出以兩千士兵對陣五千蜀兵……”
盛鴻說到這兒,笑得不懷好意,衝謝明曦眨眨眼:“我們等著看好戲便是。”
謝明曦啞然失笑:“挖坑給別人跳也就罷了,給自己挖坑的,倒是少見。楚將軍也太過自傲自負了。”
也怪不得楚將軍會如此。
在眾人看來,廉姝媛再厲害,也只是個女子。女子為總教頭,蜀兵焉能心服口服?再者,蜀兵建軍不過兩年多,便是日夜不息練兵,又能厲害到哪兒去?
盛鴻壓低聲音笑道:“兩軍演武對陣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聽聞京城四大銀莊聯手設了盤口。押禦林軍勝的,佔了絕大多數。蜀兵的勝率極低,且是一賠十。”
一賠十?
好生熟悉啊!
謝明曦頗為懷念地想起昔日舊事:“當年書院大比,蓮池書院的勝率極低,也是一賠十。當日我下了一萬兩銀子的賭注,然後贏了十萬兩銀子回來。”
盛鴻也懷念無比:“我也贏了十萬兩。還真是懷念啊!”
帝後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笑了一笑。
有這等好機會,賺些私房銀子倒也不錯。畢竟,誰也不嫌私房多嘛!
“下注太多,太過惹眼。”謝明曦隨口笑道:“我讓湘蕙從玉扶玉她們分別去替我投注,一筆下注一萬兩。贏個三十萬兩便是!”
盛鴻深以為然:“我也下注三萬兩。”
……
這一場軍中演武,掀起的熱潮遠遠勝過書院比試。
大齊第一位女將軍!
隻這幾個字,噱頭已經足夠了。
四大銀莊私下開賭局設盤口,也在情理之中。每年的書院大比,四大銀莊都會設賭局,每年也會從中賺上一大筆。畢竟,京城有錢有閑又好事之人太多了……
此次兩軍演武,涉及到的是大齊精銳禦林軍的尊嚴,亦事關楚將軍的尊嚴。
盤口一開,軍爺們蜂擁而至,將積攢了許久的餉銀都掏了出來,一拍櫃台,口沫橫飛:“給軍爺押二十兩!”
“當然是押禦林軍勝!堂堂禦林軍,難道還會輸給蜀兵不成!我們楚將軍,難道還會輸給一個娘們不成!”
武將們在朝堂上的博弈,根本波及不到普通的士兵。在一眾士兵看來,楚將軍絕不可能輸給所謂的女將軍!
將門子弟們,也被激起了熱血,紛紛下注。也多是押禦林軍勝!
身在京城,哪裡瞧得上蜀兵!
廉家子孫口中嚷得凶,到了真金白銀的關頭,卻又猶豫不決了。只有幾個狠心掏出了幾百兩的私房銀子,押蜀兵勝!
銀莊的掌櫃們收銀子收到手軟,其中大額的賭注頗為不少,押幾千兩的不在少數。有數筆押蜀兵勝的一萬兩,倒也不算太過惹眼了。
演武的前一日,閩王妃打發人來下注兩萬兩,押蜀兵勝!
緊接著,尹大將軍也命人來下注一萬兩整,同樣押蜀兵勝!
周全拿出了積攢了數年的餉銀,共兩千兩,全部押給了蜀兵。
……
時值年關歲末,換在往年,此時眾人都在忙著送年禮準備過年。建業元年的年底,兩軍演武卻吸引了朝堂內外眾人的目光。
到了正式演武這一日,堂堂天子竟也去了軍營。年輕的謝皇后,也隨皇上同行。除此之外,大齊數得上名號的武將們也一同去了軍營。
文官們其實也想湊熱鬧。
只是,文官不入軍營是大齊慣例。便是陸閣老,也得按捺著心裡的好奇,安穩地待在內閣裡處理政事。
趙閣老和陸閣老素來交好,趁著政事告一段落時,低聲笑道:“今日兩軍演武,不知誰勝誰負!”
陸閣老巋然不動,淡淡應道:“等到晚上便可知曉。”
真沒趣!
趙閣老暗暗翻個白眼,轉頭又和顏閣老嘀咕去了。
顏閣老看著老持沉重,實則頗好八卦。顏蓁蓁的性情脾氣,和顏閣老年輕時如出一轍。只是,顏閣老平日端著閣老架子,頗為矜持。此時隻幾位閣老在場,略略放松些也無妨。
顏閣老悄聲笑道:“我那老妻,私下拿了一千兩私房銀子押蜀兵勝。還說什麽廉將軍一定要為世間女子爭口氣!為了內宅和睦耳根清靜,我這幾日,在老妻面前隻得違心誇讚蜀兵勝率高了。”
可不是麽?
趙閣老心有戚戚焉:“我家中兒媳孫女,也都一窩蜂地拿了銀子押蜀兵勝。”
所以,銀莊掌櫃們收銀子手軟,絕不僅僅只因為禦林軍的軍爺眾多。京城的貴婦女眷同樣眾多,掏出私房銀子的不在少數。
李閣老沒有插嘴多言。
聽聞孫媳方氏也將所有私房銀子都拿了出去,鐵了心要支持自己的夫子。也不知方氏到底押了多少!
……
“若夢,你真的將所有私房銀子都押了蜀兵?”
李府的內宅裡,傳出李夫人略顯虛弱的聲音。
李湘如之死, 對李夫人是個沉痛的打擊。李夫人病了多日,也蒼老憔悴了許多。近來才漸有好轉的跡象。
李夫人整日躺在床榻上,兩耳不問窗外事。只是,兩軍演武之事傳得人盡皆知,連她這個養病之人也知曉了。
方若夢拿出私房銀子投注之事,並未瞞著身邊人。李夫人知道後,忍不住問了一回。
在床榻邊伺疾的方若夢,一邊細心地喂婆婆喝藥,一邊抿唇笑道:“讓婆婆見笑了。兒媳其實也沒多少私房銀子,只有五千兩而已。”
李夫人:“……”
方若夢喂完藥,以帕子為李夫人擦拭嘴角,柔聲說道:“婆婆放心。蜀兵賠率極高,是一賠十。兒媳拿出五千兩,很快就能翻十倍,拿五萬兩回來。”
李夫人沒力氣翻白眼,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對蜀兵這麽有信心?”
方若夢從容一笑:“是,我對廉夫子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