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看著也覺稀奇,笑著打趣道:“看來,這孩子喜歡親爹。我這個祖母抱著一直哭,到了親爹懷裡,一聲都不吭。”
可不是麽?
闕氏也覺得有趣,笑著說道:“血濃於水,這話半點不假。別看孩子小,心裡清楚明白的很。”
她們都清楚謝元亭想要兒子,唯恐謝元亭當著孫氏的面說傷人的話,因此竭力說些好聽話。
孫氏也在看著謝元亭。
謝元亭從未抱過孩子,姿勢頗有些僵硬。在徐氏的提點下,略有些笨拙地調整姿勢,讓孩子在懷中躺得更舒服些。
孩子在此時睜開眼。
剛出世的孩子,是看不清東西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有著不染世俗的純潔。
謝元亭看著孩子的眼睛,心裡被莫名的洶湧情緒衝擊著,眼角忽地溫熱起來。
喲!這都快哭上了!
徐氏咳嗽一聲,低聲勸道:“元亭,先開花再結果,也是一樁美事。你可別耿耿於懷,讓你媳婦看了也不痛快。”
“是啊,兒子好,女兒也好。”闕氏也出聲勸慰:“咱們謝家的女兒,一個比一個出眾。你想想宮裡的皇后娘娘……”
謝元亭眨眨眼,將眼淚咽回去,難掩激動地張口:“阿芳,我們有女兒了。快些看看,我們的女兒多水靈多聽話。”
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如捧珍寶一般,將女兒抱到了床榻邊,讓孫氏也看上一眼。
徐氏闕氏:“……”
得了!
感情謝元亭是激動高興過了頭!
她們兩個都誤會了!
孫氏見謝元亭這般激動歡喜,心裡也格外高興,費盡力氣轉頭,看著小小的女兒。第一眼,便愛上了這個小小的孩子。
新出爐的爹娘,看自己的孩子,怎麽看怎麽好看,怎麽都看不夠。
徐氏和闕氏索性先退出了產房。
候在產房外的俞婉,笑著迎了過來:“大嫂頭一胎,可算是平穩順遂了。”
“確實順利。”徐氏笑道:“孫氏生了個女兒。我這就打發人去老太爺那邊送個細信,俞家也得報喜。”
俞婉輕聲提醒:“也該讓人送個細信進宮才是。”
徐氏一拍腦門:“正是,我差點將這麽要緊的事忘了。”
謝明曦不待見謝元亭,對長嫂孫氏倒是很看重。嫡親的侄女出世,怎麽著也得給姑母報喜。
……
喜信送進椒房殿的時候,阿蘿也在謝明曦身邊。
“娘,大舅母生了孩子。”阿蘿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喜悅:“那我以後,是不是就能做姐姐了?”
謝明曦啞然失笑,摸了摸阿蘿的包包頭:“是,你以後就是姐姐了。”
這幾年皇室並無孩童出世,阿蘿有堂兄堂姐,有表哥表姐,頗想嘗一嘗做姐姐的滋味。聞言高興不已:“娘,我能不能親自去看一看表妹?”
阿蘿每日鉚足了勁頭苦學,難得有這般開懷高興的時候。
謝明曦略有些縱容地笑道:“待孩子洗三日,你代我去一趟謝府,給你表妹添洗三禮。”
侄女出世,謝明曦身為姑母,洗三那一日本應親自道賀。不過,身為皇后,無要事不便親自出宮。親自前去謝府,也有些刻意抬舉娘家之嫌。
由阿蘿代為前去,便沒這等顧慮了。
阿蘿聽聞自己可以出宮,十分高興:“好,我去。”
盛鴻知曉這個喜訊後,主動笑道:“你整日待在宮裡,不免氣悶。趁著這樁喜事,回一趟娘家也好。”
謝明曦淡淡道:“我回謝家,只會更氣悶。
”盛鴻:“……”
前世的痛苦記憶,永遠未被忘卻。曾烙印在心底的痛苦,又豈能輕易化解?
以謝明曦記仇的性子,如今肯為娘家做顏面,已是十分難得了。
“你不想回去也罷。”盛鴻改口道:“阿蘿前去謝府,也很合適。”
阿蘿是身份矜貴的端柔公主。親自去謝府,代表的是皇后對娘家的看重,是天子對嶽家的榮寵。已足夠謝家在那一日大出風頭了。
謝明曦想了想說道:“阿蘿還小,又是第一回出宮。讓湘蕙跟著前去,從玉扶玉都是謝府出來的老人,也跟著去伺候。”
盛鴻點點頭:“讓周全領著禦林侍衛隨行。”
帝後商議妥當,此事就此定下。
……
兩日後,阿蘿坐著奢華氣派的宮中馬車,在數百侍衛的隨行下,聲勢浩蕩地去了謝府。
這一日,登門來謝府道賀的女眷著實不少。 謝家上下忙著招呼賓客,萬萬沒想到阿蘿公主會親自前來。
特意留在府中的謝鈞,心中大喜,領著謝家老少一起去正門相迎。
馬車停在謝府大門外,湘蕙先下了馬車,然後是從玉扶玉,一起攙扶著矜貴的阿蘿公主下了馬車。
謝鈞領著眾人一起行禮:“微臣恭迎端柔公主。”
六歲的阿蘿,皮膚細膩如玉,眉眼精致如畫。端著小臉時,像模像樣,頗有天家公主的架勢:“謝尚書免禮請起。”
待謝鈞起身後,阿蘿又上前行了晚輩禮:“阿蘿見過外祖父。”
這一聲外祖父,聽得謝鈞身心舒暢,忙笑著扶起阿蘿:“公主快免禮。”
說起來,謝鈞見阿蘿的次數少之又少。謝明曦未曾歸寧,阿蘿先在蜀王府待著,後來又在宮中住下,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
倒是徐氏,時常進椒房殿請安,對阿蘿熟悉多了。
阿蘿對謝鈞笑道:“母后未能出宮,特意令我代為前來。”
謝鈞面上熠熠生光,一張嘴幾乎笑到了耳邊:“好好好,公主能來,再好不過。”
眾誥命貴婦,少不得要來一一見禮。
阿蘿被帝後精心教導,年齡雖小,行事卻有章法,說話也頗有小大人模樣:“表妹洗三禮,我這個做表姐的前來道賀,也是應該的。諸位夫人也請隨意些,不必顧慮。”
說完,便和徐氏進了屋子。
孫氏還在產房裡做月子,小女嬰被安置在寢室裡。
阿蘿看一眼,便覺喜歡,走上前,捏了捏小女嬰嫩嫩的臉頰。
一不小心,手勁重了些,小女嬰哇地哭了起來。
阿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