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塵沒有妄自菲薄,而是客觀的分析了二人的情況,發現盡管二人現在離得這麽近,卻有一條看不到的鴻溝橫亙其間,那忽起的旖旎念頭,就如風中微弱的火苗,閃爍了兩次,啪的熄滅了。
只是火苗一旦燃過,哪怕熄滅,黯淡的死灰下還是會留下星星火種,裡面的溫度遠比外表看起來要灼人,莫清塵對他,到底不像以往那樣坦然自若了。
“到了。”一個多月後,一隻雪白的紙鶴在城門前緩緩降落,一個灰色身影從上面躍下,隨後伸手把月白衣裙的小女孩抱了下來。
“嗯。”莫清塵看著熟悉的城門,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要不要我送你去內城?”灰衣人見小小的少女有些發呆,想著她傷勢未愈,出聲問道。
“不用,不用。”莫清塵猛的搖頭道。
灰衣人瞥了她一眼,不知為何,自那日起,這小姑娘似乎對自己刻意的疏遠起來,不過他從來不是在意這些的人,見莫清塵這麽說,就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自己當心些。”
說完竟然沒有回頭,跨上紙鶴遠去了。
莫清塵看著灰衣人乘鶴遠去的背影。怔了怔,自己到底在抽什麽風。對救命恩人如此態度,想來他心中認定自己是涼薄之人吧。
城門前人來人往,不少人見一個小姑娘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莫清塵咬了咬唇,這樣也好,自己就徹底死心了。以後還是那個和爺爺相依為命賣靈酒的莫清塵!
想到爺爺。莫清塵加快了腳步,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去。
“爺爺,爺爺,清塵回來啦。”莫清塵推開院門,歡快的喊道。
院子中靜悄悄的,落葉積了一地,腳踩在上面發出沙沙聲,不曉得多少日子沒清掃過了。
莫清塵心中一沉,禦風訣不自覺的施展出。幾步邁進屋中,裡裡外外前前後後找了一遍,卻沒發現爺爺的影子。
“爺爺,爺爺——”莫清塵放聲喊道。聲音在空蕩蕩的院落中響起回音,反而襯得更加寂寥。
難道爺爺去茶館了?對,對,爺爺那麽愛四處打探八卦消息,一定是去茶館窩著了。
心急如焚的莫清塵刻意忽略了院中似乎多日無人住過的情景,連忙奔向爺爺常去的小茶館。
“李大爺,我爺爺有沒有來過?”如風般闖進茶館。莫清塵對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說道。
這老頭就是小茶館的老板,因為和爺爺年紀相仿,二人頗談得來。
見莫清塵驚慌失措的樣子,老頭也嚇了一跳,說道:“是清塵丫頭啊,你爺爺有些日子沒來啦,我還在納悶他去哪了呢。”
“沒來麽?”莫清塵失望的問道,隨後一轉身跑了。
“哎,哎,丫頭,等你爺爺回來讓他來喝茶啊,我還特意給他留了好茶呢……”
莫清塵把爺爺常去的地方找了個遍,都沒打聽到爺爺的去向,心中越來越焦急。
“對了,問仙堂,爺爺肯定是見自己遲遲不歸,去問仙堂找自己了!”莫清塵靈光一閃,向問仙堂奔去。
“哎呦,你沒長眼啊!”急切間,莫清塵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莫清塵連忙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來,匆匆施了一禮,沒等那人說話就跑了。
被撞倒的是個和莫清塵年歲相仿的小姑娘,一身橘黃色衣裙華麗非常,頸間戴著一串流光溢彩的瓔珞。
她低頭看看衣衫,雖然是用不沾塵土的布料製成,還是不滿的跺了跺腳。
“怎麽啦,杏兒?”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婦人從一間鋪子走了出來,見女兒氣的跺腳連忙問道。
小女孩嘟起嘴道:“娘,氣死我了,不曉得哪裡來的野丫頭,把人家撞到地上就跑了。”
少婦皺皺眉:“有這種事?算啦,不過是鄉野間的丫頭,犯不著為此生氣,走吧,你爹還等著咱們呢。”
抬頭看了看門上“問仙堂”的牌匾,莫清塵走了進去。
“要學哪一門?”廳中一個煉氣後期的老者聲音沒有任何波動的問道,連眼皮都沒抬。
雖說在修真界同一境界的人平輩相稱,可莫清塵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對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稱呼道友還是有些不合適,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柔聲問道:“這位爺爺,我不是來學習的,我想找一個人。”
老者這才睜開了眼,看了看莫清塵沒有做聲。
莫清塵忙道:“請問您有沒有見到一個十歲,連眉毛都白了的人來過?”
老者嗤笑道:“你這丫頭真是有趣,我這裡天天人來人往,怎麽會記得?”
莫清塵窒了一下,心中卻有些懷疑,來問仙堂學習的大多是初入門的散修,或者是進了煉氣中期,基礎卻不牢靠的修士,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為了打下基礎,以後有更好的發展,可是到了爺爺那個年紀的修士,又有幾個還會來這裡學習呢。
修士的記憶力都很好,若是爺爺那麽大年紀的人來過,這老者怎麽會不記得呢?
莫清塵漸漸鎮定下來後,腦子就轉的快起來,來過,或者沒來過,最合理的應該是這兩種答案,這老者說不記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刻意隱瞞。
刻意隱瞞什麽?
想到這裡莫清塵心中一驚,嘴上道:“是這樣的,前些日子那位大爺在我家鋪子裡買了些東西,他說要來問仙堂給孫女送些靈石,手頭一時有些緊張,先賒著帳,等他回來再給。可一晃好多天過去,那位大爺總是不來,我爹讓我來這裡問一下。”
一番話說完,莫清塵暗暗緊張。
“真的沒來過,沒來過,小丫頭,你若是不學習,就趕緊走吧。”老者不耐煩的揮揮手。
“那麻煩您了。”莫清塵半低著頭退了出去,盯著問仙堂的門口卻沒離開,而是隱在一旁。
果然,那老者說漏了嘴,自己隨口編了個故事,把自己與爺爺的關系說成普通的賣家與買家,他就順口說沒來過了。
先是說不記得,後是說沒來過,那只能說明爺爺是必定來過的,可是,若是爺爺來這裡找過自己,這老者又何必隱瞞呢?
莫清塵心中漸漸升起不祥的預感,莫非爺爺出了事?
想到這裡再也按耐不住,就要進問仙堂再探探究竟,卻被人一把拉住了。
莫清塵手中符籙就要丟出去,卻聽到一個女子壓低聲音道:“清塵妹子,是我。”
“蘇姐姐?”莫清塵一愣。
“你先別說話,隨我來。”蘇氏道。
莫清塵被蘇氏拉著進了個巷子,轉了幾個彎後進了一個普通宅子。
到了屋中,蘇氏松了口氣。
“蘇姐姐,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裡?”莫清塵問道。
蘇氏放下手中提籃道:“我夫君在那裡學習術法,我給他送些吃食花用去。清塵妹子,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
“我……我去山中采些釀酒的靈草,不小心受了傷,這才養好回來。”莫清塵不願多說被築基期修士擄去的事。
蘇氏橫了她一眼:“哎呦,我說清塵妹子,你小小年紀去山中幹嘛,你爺爺出事了你知道麽?”
“什麽事?”莫清塵瞬間白了臉色。
蘇氏有些憐憫的看了她一眼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就是那日我去給夫君送東西,聽他提起有個老年修士去問仙堂找孫女,不知怎麽和去問仙堂的一位公子起了衝突,那公子失手把老者打死了。”
莫清塵隻覺一道響雷在腦中炸開,身子晃了晃,心存僥幸的問道:“蘇姐姐,那老者,那老者不見得就是……就是……”
蘇氏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沒有多想,可是聽了我夫君的描述,還說那老者腰間有一個暗紫色系著鵝黃流蘇的葫蘆,這不分明是——”
“哎呦,清塵妹子,你這是怎麽啦?”蘇氏見莫清塵身子一晃,往下倒去,連忙扶住問道。
莫清塵強自站直身子,抹了抹嘴角的鮮血道:“我沒事,蘇姐姐,那個公子,你知不知道是誰,或者,他有什麽特征?”
“這……”蘇氏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莫清塵撲通一聲跪下去,砰砰的用額頭觸地,口中乞求道:“蘇姐姐,你若是知道,就告訴我吧,清塵一定會對你的恩情銘記於心的,求求你了……”
蘇氏咬了咬牙:“清塵妹子,你答應我不能現在就去問仙堂追究此事,我就告訴你。”
“我答應!”莫清塵毫不猶豫的道。
“那位公子,就是三年前在坊市和你爺爺起衝突的那人。聽我夫君說,那人是瑤光派的,好像來頭很大,最近不知為何總是往問仙堂跑。清塵妹子,你可不能透露出去是我說的……”蘇氏道。
“清塵曉得。”莫清塵辭別了蘇氏,失魂落魄的往家中走去,等到了家中,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床上。
ps:作者有話說:感謝雪兒2310和旖旎v兩位童鞋的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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