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塵往下福了福身子:“師祖,能不能請您移步僻靜之處?”
流觴真君淡淡嗯了一聲:“你隨我來。”
帶著莫清塵轉回了花廳。
這花廳是專門撥給瑤光高階修士的,早已布置了隔音陣法,其他派的修士也不會主動探查,除非想得罪瑤光派。
見玄火真君在裡面,莫清塵遲疑了一下。
流觴真君微微皺眉:“清塵丫頭,你若有事就直說吧,本君和玄火真君都是你的長輩,你不必過於擔心。”
莫清塵又看了玄火真君一眼,暗道此事將來恐怕也瞞不過玄火真君,就開口道:“師祖,弟子剛才聽玄火真君說首座太上長老不行了——”
話音未落就見流觴真君面色沉了下來:“清塵丫頭,若你想問這個,還是回去吧。你長年在外飄零,看來是過於勞累了。”
“哎,流觴師兄,你這麽嚴肅幹嘛,別嚇著孩子。”玄火真君搖搖蒲扇,衝莫清塵咧嘴一笑,“丫頭,你有話就說吧。”
他就不信了,他家天源看上的小媳婦,會是個愛打聽的長舌婦人。
見到流觴真君的反應,莫清塵暗道自己的猜測不錯了,守得真君定然已是壽元將近,而且就在近日。
當下也不再賣關子,手一翻出現一個晶瑩潤透的玲瓏玉瓶:“師祖,弟子在外飄零屢遇危機,但同樣得到不少機緣,這玉瓶中的丹藥就是意外得來的,請您過目。”
見莫清塵手舉玉瓶神色鄭重,流觴真君衣袖一抖,玲瓏玉瓶就從她手中飛起。直直落入手中。
以神識掃了一眼,流觴真君神色一變,又掃去。
見流觴真君拿著玉瓶遲遲不做聲,神情變幻莫測。手竟然微微顫抖,玄火真君心中大奇。
要知道流觴真君已是元後修士,鮮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那玉瓶之中是什麽,竟令他如此情緒外露?
“流觴師兄?”玄火真君終於忍不住喚道。
流觴真君終於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望向垂手而立的莫清塵。
玄火真君更加好奇:“流觴真君,那玉瓶中是什麽?”
流觴真君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長生丹。”
只是輕輕三個字,卻好似三道驚雷在玄火真君腦海中炸響。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望著流觴真君手中玉瓶,又猛然轉頭望向莫清塵。
莫清塵明白,定然是流觴真君以神識傳音了玄火真君。
看來元嬰修士對長生丹的態度,遠比她以為的還要重視。
“清塵丫頭……師祖代瑤光的萬千弟子多謝你了。”流觴真君正色道,卻沒問她長生丹是怎麽得來的。
莫清塵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她沒有賭錯,師父的師尊,瑤光頂梁柱的元後修士。並沒有因為一粒長生丹就丟了該有的涵養和風度。
當時她聽到玄火真君的話,就猜到守得真君定然不好了,獻不獻丹一直在心中糾結。
她有七顆長生丹。雖然珍貴無比,可她目前卻絕對用不上的,就算用得著,一個修士一生中也只能服用一顆長生丹,再服用就無效了。
丹藥本身並不是她的顧慮。
而是獻丹之後,流觴真君會怎麽想,會不會好奇這丹是從何處得來的,自己還有沒有?
可若是不獻丹,守得真君一旦隕落的話,瑤光的處境就不妙了。
她並不是為了門派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的人。可有了莫家滅門的經歷,以及和爺爺在天瑤城相依為命步履維艱的日子,再對比在瑤光的生活,早就清醒的意識到,她安定的修煉生活和資源,高階修士的指點。都是門派支撐的。
一個穿著瑤光派服飾的煉氣弟子走出去,都能收來眾人的豔羨目光,憑的是什麽?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門派和個人的利益本就息息相關。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有朝一日瑤光這棵參天大樹轟然倒塌,他們這些樹上的鳥兒又能飛到哪裡去。
一些門派因為高階修士隕落漸漸淪為小門派,後來惹了某位修士被滅門的事不是沒發生過。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修士更甚,可是在莫清塵看來,人活在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次冒險,值得。
更何況那些長生丹都在儲物手镄,只要她活著,哪怕元嬰修士都看不出她腕上帶著儲物手鐲。
“師祖這話弟子愧不敢當,弟子少年進入瑤光派,每一步成長都離不開師門的栽培,如今不過是略盡綿力而已。”莫清塵聲音溫和平淡,仿佛並不知道長生丹的重要性。
流觴真君眼中閃過光亮,看向莫清塵的目光更加柔和:“丫頭,你很好……”
說到此處手一翻,多出一塊小兒拳頭大小的金色鐵塊模樣的東西。
“這是金剛石髓,乃是至堅之物,丫頭你不是要煉製弓箭麽,這個正好用來作箭頭。”流觴真君把手中的金剛石髓遞了過來。
莫清塵還未伸手,玄火真君就一把把金剛石髓抓了過去,口中嘖嘖有聲:“流觴師兄,你還有金剛石髓這種好東西?真是財不外露啊。”
見莫清塵呆呆望著他,笑著把金剛石髓遞了過去:“丫頭趕緊收起來吧,省的你師祖反悔,這金剛石髓可是好東西,用來煉製元嬰修士使用的法寶都夠了。”
莫清塵知道這是流觴真君對自己獻長生丹的賞賜,當下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收了起來。
“玄火師弟,清塵丫頭要煉製一副弓箭。咳咳,你是知道的,青木峰從上到下,沒有幾個煉器看得過去的,不如就勞煩你吧。”流觴真君摸著長須,掩飾尷尬。
有了長生丹,原本焦躁沉重的心情安定下來。
玄火真君慢的搖了搖蒲扇,瞄了莫清塵一眼,嘿嘿笑道:“清塵丫頭是要日後煉製本命法寶吧。結丹修士的法寶,就不用本君出手了,到時候讓落陽那小子煉製,流觴師兄你看如何?”說著擠了擠眼。
流觴真君微怔,轉瞬恍然,當下含笑點頭:“落陽煉器的本事在同輩中出類拔萃,由他煉製當然不錯。清塵丫頭,你說呢?”
兩位元嬰修士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把事情敲定,說到底還是莫清塵撿了便宜,她再反對就太矯情了,當下拜謝道:“弟子就先拜謝二位真君了。”
“行了,既然得了這丹藥,我就趕緊返回門派,玄火師弟,這裡還是你先應對著。”流觴真君正了臉色。
長生丹珍貴無比,只有他親自送回去喂守得真君服下,才能放心。
玄火真君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點頭道:“師兄一路走好。”
莫清塵見狀忙道:“師祖,弟子也想和您一同返回門中。”見流觴真君目光望來,毫不停頓的道,“弟子想為結丹做些準備了。”
想到莫清塵已在築基大圓滿停留了十六年,流觴真君點點頭:“既如此,清塵丫頭就隨本君一同回去吧。”
玄火真君笑的見牙不見眼:“結丹好,結丹好。”
流觴真君帶著莫清塵出了花廳走到前一進大廳處,正看到羅蝶君俏生生的站在院中。
見到莫清塵二人上前一拜:“晚輩見過流觴真君。”
流觴真君淡淡笑道:“起來吧,羅丫頭是來找清塵的吧?”說完看了莫清塵一眼往前走去。
羅蝶君有些不解:“莫道友,你們這是要出去?”
她被皓雪真君帶回來後就一直等著莫清塵,後來聽說她與流觴真君一起去了後面,這才等在此處。
莫清塵點點頭:“羅道友,我要返回門中了。”
羅蝶君一呆,好一會兒才道:“那恭喜莫道友了。”
她急著回門中,定然是要準備結丹了。
“羅道友,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莫清塵想了想道。
“你說什麽?”羅蝶君一愣。
莫清塵柔和的笑了起來:“羅道友, 你在築基大圓滿也有十數年了,是到了準備結丹的時候,可從準備到結丹成功,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四年,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平日修煉倒是不影響,要是衝擊結丹,卻不行的。”
羅蝶君沒有做聲,似乎在猶豫。
“我們瑤光對弟子管束不多,一些散修甚至他派弟子在本門築基甚至結丹的例子不是沒有過,若是羅道友願意,不如和清塵同去。當然羅道友要是另有去處,那清塵就先走一步了,師祖還在外面等著。”莫清塵聲音很淡,並沒有極力邀請,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羅蝶君臉色變幻莫測,好一會兒終於一咬牙:“既如此,就叨擾了。”
莫清塵一笑,帶著羅蝶君向外走去。
出了城主府大門,卻發現流觴真君旁邊還站著和光真人顧離,莫清塵身子一頓,見他們抬眼望來,卻牽起嘴角笑了笑,走上前去施了一禮:“師尊,您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