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了合作的事,妖帝洛風從懷中掏出一支短笛,湊到唇邊吹了起來。
奇異的調子傳出很遠。
有些得意的掃了幾人一眼,卻發現眾人的眼神頗有看神經病的意思。
妖帝洛風當下就怒了,恨聲道:“夏蟲不可以語冰!”
暗想若不是形勢所迫,這幾個不長眼的小輩,他早就哢嚓哢嚓全拍死了。
十年後——對,只要十年一過,立刻把這幾人都拍死。
妖帝洛風暗下了決心,就聽莫清塵道:“前輩吹笛,莫不是要引阿青前來?”
“不錯!”妖帝洛風傲然道,心中卻感動的熱淚盈眶,總算有一個識貨的了。
“笛聲之中並未蘊含妖力,難道是能借著笛聲傳遞出前輩身上氣息?”羅玉成跟著問道。
妖帝洛風抬抬下巴:“正是。”
竟然連這個都能猜到,難怪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上次怎麽沒摔死他呢!
“此處極大,卻不知前輩笛聲能傳出多遠?”葉天源正色道。
妖帝洛風斜睨葉天源一眼:“至少是本帝一月腳程的距離。”
這下該知道本帝的厲害了吧。
環視眾人一眼,就見莫非煙撩了撩眼皮,淡淡道:“那前輩接著吹啊,停下來做什麽?”
妖帝洛風殺人目光盯著莫非煙,暗道若不是你們那種眼神,本帝會停下來嗎?
莫非煙被他盯的詫異,皺眉道:“難道前輩是等著我們鼓掌麽?”
說完,勉為其難的拍了拍手,立刻雙目微閉修煉元神。
男修和公妖獸,果然是最麻煩的了。
妖帝洛風持笛的手僵了僵,這下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了。
莫清塵見妖帝吃癟心中暗爽,抱著酒葫蘆喝起來。
為了盡早出去。妖帝還是繼續吹奏起來,忽聞酒香傳來,睜眼一看,頓時氣炸了肺。
那個總也死不了的死丫頭,正半眯著眼,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打著拍子呢。
掃掃閉目修煉的莫非煙,掃掃喝酒取樂的莫清塵,妖帝深深驚恐了,老天是專門派這姐倆降妖除魔來了吧!
他敗了成麽?
一晃過了三個月,有了妖帝的笛聲引妖。終於收到了成效,莫染衣和阿青找到了。
只是當阿青抱著莫染衣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眾人還沒來得及驚喜。目光就被莫染衣高高隆起的腹部吸引了。
然後……然後就沒有驚喜了,只剩下了驚嚇。
妖帝洛風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汁來:“大膽,藍皮虎,你竟敢違背妖族禁令,與人類女修成婚生子!”
上位者的威嚴在妖族中是格外強大的。阿青畏懼的縮了縮頭,目光落到懷中人身上時鼓起點勇氣辯解道:“妖帝大人,屬下,屬下沒有成婚,就,就隻違背了一條——”
妖帝洛風氣急敗壞:“混蛋。蠢貨,生子比單純與人類女子歡好還要嚴重的多,你到底拎不拎得清?本帝這就處置了你們!”
剛要往前。卻被兩隻手扒拉到一邊去。
莫清塵和莫非煙齊齊圍住阿青,神情複雜的看著他懷中的莫染衣。
妖帝本欲發作,卻忍了下來,換上看好戲的神色。
說到底,這事最吃虧的還是那紅衣丫頭。他倒是要看看這兩個丫頭如何處理。
“莫染衣,你這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莫非煙冷聲問道。
莫染衣臉色並不太好,聲音透著疲憊卻仍不失倔強:“是阿青的,怎麽樣?”
“十六妹,孩子是阿青的。”莫非煙側頭對莫清塵點頭。
她最煩男女糾纏不清了,孩子的爹有著落就行。
除了莫清塵,包括莫染衣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了愣,為什麽他們覺得莫非煙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錯覺,一定是錯覺。
莫清塵同樣狠狠松口氣,衝莫非煙笑道:“是阿青的就好,萬一是之前被我們滅殺的虛空獸的,可怎麽得了!”
莫非煙讚同的點點頭。
眾人身子一僵,已經陷入石化狀態。
莫清塵則回過頭,目光落在莫染衣肚子上,有些擔憂的道:“看這樣子,是快生了吧,這下麻煩了——”
妖帝洛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差點大笑出聲。
哈哈,終於想起麻煩了吧,生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下來,不容於世,看你們怎麽辦!
葉天源和羅玉成,臉色都有些沉重。
莫非煙冷哼一聲,掃了莫染衣一眼:“還不是她自找的,在這裡亂來!”
等等,什麽叫在這裡亂來?難不成換了別處,就可以和妖修生子了?
莫非煙的話讓幾個男人同時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莫染衣護子心切,性子又烈,聞言立刻惱了,吼道:“我是自找的!莫非煙,莫清塵,你們是不是打算解決了我這個麻煩?道貌岸然!”
她一雙鳳眼圓睜,裡面有愴然,有憤怒,亦有委屈和不甘,還隱藏著難以察覺的渴盼,眼睛明亮的出奇,卻像繃緊的弦。
仿佛莫清塵她們輕輕一個點頭,那雙美麗的鳳眼中就立刻絕望成灰。
莫非煙神色更冷,一臉莫名其妙:“這關道貌岸然何事?莫染衣,你不要無理取鬧!”
莫清塵亦是憂慮的歎息一聲:“是啊,十姐,你這麻煩我和九姐都解決不了,我們誰都不會接生啊——”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年子汐真君臨產,一幫元嬰修士束手無策的亂竄,尋了個村子強壓著穩婆接生的事。
那簡直不堪回首啊!
嘎嘣一聲,幾個男人腦中名為邏輯的那根弦生生斷了,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莫染衣神情一怔,好一會兒,落下兩行清淚來,卻立刻別過臉去。
阿青嚇得忙拍拍莫染衣肩膀:“母老虎,莫哭啊。哭對娃娃不好的,你別擔心,我會接生的,我看過我阿娘生崽子。”
“夠了!”妖帝洛風大步流星的靠近,見莫清塵和莫非煙毫不猶豫的擋在莫染衣身前,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們這兩個蠢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關注的重點!”
“讓我十姐順利產子,從這裡出去,這個不用前輩提醒。我知道後一個是前輩最關注的。”莫清塵道。
妖帝洛風狠吸一口氣,伸手一指:“那他們人妖相戀呢?還有肚子裡的,很有可能是半妖。這些你們就沒考慮過怎麽處置?”
莫清塵定定看著妖帝,良久嘴角露出一抹譏笑:“十姐腹中的是我們的外甥,我為什麽要考慮怎麽處置?”
“人妖相戀不容於世,你倒是好想得開啊!”妖帝冷冷道。
莫清塵沒有理會,看向莫染衣:“十姐。阿青沒有強迫你吧?”
莫染衣柳眉一豎:“他敢!”隨後面色一紅。
“阿青,那你呢,可是覺得我十姐貌美如花,所以有便宜不佔王八蛋?”莫清塵斜睨著阿青。
“才不是呢,爺什麽樣的美人兒沒見過——”阿青一副被侮辱的模樣反駁著,卻在莫染衣如刀的眼神下止住了後面的話。
莫清塵回頭。重新看著妖帝:“前輩都聽到了吧,我十姐和阿青兩情相悅,也沒礙著誰。他們都想得開,我為什麽想不開?”
“視規矩如無物?”妖帝洛風笑了笑,“你可知道他們行走世間,會被多少人鄙視,若是生出半妖。又會有多少人類修士和妖修見之欲出手滅殺?”
看著莫染衣有些發白的臉色,莫清塵淡淡笑了笑:“我相信十姐和阿青走到一起。便不會在意那些不相乾的人的鄙視,只要我們不鄙視就夠了。至於打著替天行道維護規矩來找麻煩的人——”
說到這裡冷笑一聲,堅定的道:“有我和師兄在,我看他們誰敢!”
至少,她敢肯定,她的師門就算不支持,也是不會為難的。
除此之外,又有何懼。
她已經是元嬰中期修士,手段萬千,又有師兄相陪,若還是護不了自己的親人,那修的什麽道,成的什麽仙!
規則,說到底都是強者制定的,打破規則並不全是十惡不赦,舊規則的破除,焉知不是更合理的新規則的誕生?
好吧,其實她也沒那麽偉大,想的那麽遠,她就是護短,護著並沒有真正傷害到旁人的親人罷了。
莫清塵堅定的話一出,妖帝心頭一震,一下子愣住,眼中情緒複雜,似是想起了什麽。
曾經,幼時的他,也是偷偷找他的孿生弟弟臨玩耍過的吧。
小小的臨,亦是軟軟的喚過他哥哥。
這一切,到底是何時悄然改變了呢?
太遙遠,他委實記不清了。
這一次,妖帝洛風罕見的沒有多說什麽,沉默的把白色箭頭拿了出來。
莫清塵也並不在意妖帝有什麽想法,從這裡出去,別的人她是不懼,至於妖帝,他們本來就是勢同水火,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還在乎再添上一筆麽?
莫清塵和莫非煙都站在阿青旁邊,有意無意的護著莫染衣。
葉天源則拿出白色箭身來。
早有約定,葉天源和妖帝互視一眼,同時把手中之物拋向空中。
半空中,白色箭頭和箭身匯合,成為一支完整的羽箭。
這羽箭比尋常羽箭小得多,散發著瑩瑩白光緩緩往上飛。
等飛到高空肉眼幾近難辨時,忽然掉頭急速往下衝,隨著下衝越來越大,呼嘯生風,等接近地面時,已經變成高若小山的巨箭。
砰地一聲,巨大的羽箭直直插進一處地面。
ps:感謝書友120211101250269、阿布卡妮、夏天的笛子、cherryoo、alina5868、小魚杳杳、qingauan幾位童鞋的打賞,還有眾多童鞋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