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覺得這有點不太公平, 秦九昭有作弊器, 不管是他身上的長春絲還是早跟系統“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很容易就能覺察到他的出現,他卻得單憑自己來判斷,真的不公平。
他叫出系統:“你跟秦九昭是怎麼聯繫的?有沒有什麼暗號之類的東西?快拿出來試試, 別跟我說沒有!”
系統搖頭:“沒有。”
“呵!”杜九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信?”
“真的沒有。”系統覺得自己很委屈,它被秦九昭剝削也就算了, 現在還要被杜九嫌棄, 這對夫夫簡直太過分了!這個系統沒法當了!
“真的沒有?”杜九其實是在詐他,這樣都沒詐出來, 看樣子是真沒有的了。
“沒有!”系統覺得委屈至極,憤憤丟下兩個字便不吭一聲。
“好了好了。”杜九知道是自己太過, 好聲安撫它,“是我太著急了, 我冤枉你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系統哼唧兩聲, 算是原諒了他。
看來想用吃食上的習慣來分辨誰是秦九昭是行不通了, 杜九只能放棄換別的。
不過習慣這種東西,不是立刻就能觀察出來的,只能多接觸慢慢相處再看。
用過午飯,黑城主與元和帝告辭去午休,到頭頂日頭減弱, 大家才重新出來,繼續比賽。
上午的比賽選出了前四強,現在要在這前四強中比出第一。
杜九看中的武當與峨眉都在其中,剩下二人一個是華山,一個是一中等門派的掌門,年紀恰好卡在四十五大關,一路憑著一身年紀積累起來的內力走到四強,不過也只能止步四強了。
大門派之所以能成為大門派,靠的不是弟子多,而是完整的傳承,這種傳承裡包括極品的功法,正規的師傳教導,加上大門派在選擇弟子上有天然優勢,很容易得到天賦高的苗子,加以培養,如此一代代積累下來,中小門派如何比得上。
果然,第一輪比鬥,這位掌門就被淘汰了下去,最後一場正是武當與峨眉相鬥。
兩派門下年輕弟子很是激動,紛紛上前圍觀,尤其峨眉弟子,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女子做過武林盟主了,甚至恒山派的年輕女尼們也站起來為峨眉助威。
黑城主微微傾身向杜九,嘴角噙笑,胸有成竹:“白兄可別忘了我們的賭約,勝負馬上便見分曉。”
“沒忘。”杜九回看他一眼,視線重新落回場中,觀察了十秒後,皺了皺眉,道,“我輸了。”
在他看來那位武當弟子的臨變對敵反應稍稍要勝於那位峨眉弟子一些,但不知道為何,他並沒有使出全力,好像在顧及什麼,這樣下去,獲勝的遲早會是峨眉弟子。
這讓他很疑惑。
他是因為武功深厚,自然看得出來,但黑城主並不會武,又為何會猜中,甚至提前知曉結局,看來這裡面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緣由。
“想知道為何?”黑城主點了點下巴,示意他湊過來悄悄跟他說,杜九猶豫了一瞬,附耳過去。
黑城主身上有種竹木的清香,仿佛他這個人一樣,看似溫和,卻內藏傲骨,鋒不外露。因為湊得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側臉,其實他的五官並不溫和,反倒隱隱透著幾絲霸道銳利,只是因為氣質太盛,遮蓋了這種銳利,給人溫潤無害的感覺。
但有著白城主記憶外加知道劇情的杜九卻清楚,他並不像對外表現的這麼無害。
“因為……”黑城主開口,淡淡的吐氣落到杜九耳邊,讓他面上略略泛起一絲不自在。
黑城主覺察到他這細微的情緒,眉頭微微揚了揚,繼續道:“因為那武當弟子對那峨眉弟子有意,情之所至,自然不忍下重手,那峨眉弟子卻無此意,自然竭力應對,勝負可見。”
杜九聞言,似乎這才注意道兩人的長相,看了一眼,那峨眉弟子確實長得花容月貌,因為習武,並不顯年紀,絲毫看不出有三十多歲,那武當弟子卻是普通,再仔細一瞧,武當弟子的神態舉止,的確如黑城主所說,對那峨眉弟子有意。
杜九見狀自是眉頭緊皺,而後暗暗搖頭,如此重要之事,卻因惦記兒女私情而耽誤,這等心性,輸了也罷,若真讓他贏了,豈能擔當得起重任。
而事實上,這武當弟子還真是輸對了,這登上武林盟主位的峨眉弟子名叫俞懷薇,乃是元和帝安排到七派的探子,身份是一個被魔門覆滅的小門派掌門之女,重傷逃出被峨眉弟子所救,自此進入峨眉,至今已有十年。
正是有她這個武林盟主的全力配合,元和帝之後的一系列手段才得以施展,最後她帶領峨眉上下歸附朝廷,轉而成了皇室庵堂,供太后太妃及各命婦祈福靜養之地,香火不斷。
俞懷薇真實身份暴露後,引起了武林上下的公憤,什麼紅顏禍水,什麼妖女毒婦的頭銜紛紛往她身上按,即使武林被平後,還是有所謂的後人上峨眉找她尋仇。
俞懷薇成為探子的前因後果劇情裡並沒有交代,畢竟是記事,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記錄了事情的發生,而沒有詳細描寫每個人的心理。
杜九倒也並不十分好奇,無非就是身懷深仇,或者被洗腦控制之類的手段,反倒對元和帝能在十年前就有給每個門派安排探子的意識嘖歎了一下,也就是說他剛剛對付完攝政王拿回權力就想著要對整個武林下手了。
十年不動聲色的謀劃,如何不成功。
江湖平靜的太久,也安逸的太久,怎能擋得住敵人準備十年的來勢。
不過這麼說起來,白雲城應該也有元和帝安排的探子,只是白城主後來投誠的太過輕易,最後沒必要暴露出來,杜九也不知道是誰。
按十年來算的話,先不說來來往往的普通百姓,便是城主府裡的丫鬟小廝,待了十年的便有不少,往近裡算,他的貼身丫鬟青霜到他身邊服侍他,恰好也是十年。
杜九瞬間有種寒毛豎起的感覺,如果青霜真的是探子,那這演技這心性就真的太厲害了,他仔細翻閱記憶,根本看不出來有絲毫不對勁之處。
他餘光瞥了一眼元和帝,真的很難看出外表一副花花公子樣的元和帝內裡會有這樣的城府。
而且還有一件事讓他疑惑——
黑城主跟元和帝的關係。
這麼幾次接觸下來,如果說還覺得黑城主對元和帝有意,那他這麼多世界便白經歷了,加上他現在懂了感情,更能看得出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而黑城主顯然沒有這個意思。
所以是他誤解了記事中的描述?兩人真的是單純的一見如故君臣相合?可他總覺得隱隱有哪裡不對勁,說不出的違和感。
但不管怎麼說,他敢肯定這兩人的關係不簡單,兩個切開都是黑的人一見如故相親相愛,這畫面怎麼想怎麼覺得那麼瘮得慌。
果然這裡面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貓膩吧。
杜九隱隱有個感覺,他之所以覺察不出兩人誰是秦九昭,跟這個不為人知有很大的關係!
正暗忖著,場中傳來一片譁然吵鬧聲,原來比武結束,峨眉弟子俞懷薇贏得了勝利,成了新一屆武林盟主。
峨眉恒山弟子一派歡呼,上去團團將俞懷薇圍住。
武當弟子則是難掩失望,但還是頗有風度,朝身邊的峨眉弟子拱手恭賀。
杜九餘光瞄了一眼對面的各大掌門,果不其然幾個功力深厚的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對,一時神色各異。
這時管家當機立斷上臺宣佈結果,做總結陳詞。
杜九十分高冷的站起身:“既已結束,在下告辭,各位自便。”頓了頓,看向黑城主,“一起?”
黑城主贏了賭約,眉眼帶笑:“自然。”
杜九便上前親自為他推了輪椅,元和帝搖著扇子優哉遊哉跟了上來。
遠離了人群,杜九問:“何事?”意思賭約說的答應一件事是什麼。
黑城主背對他坐著,看不到他的神情,似在沉吟思索,片刻後,道:“不知白兄可有心儀之人?”
杜九:“……”這句話他仿佛在哪裡聽過,該不會也要來一句“看我如何”吧?
“並無。”就白城主這沉迷劍道不可自拔的性格,愛人是什麼?能吃嗎?
黑城主便道:“既如此,我有一表妹,久聞白兄風姿,不知白兄可願隨我去黑土城一趟,與其一見?”
杜九一愣,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這是要給他安排相親?
似乎知道他會愣,黑城主繼續解釋道:“白兄無須心有負擔,舍妹體弱,不易出門,我見她對白兄十分推崇,便想圓她所想,白兄只需見她一面便好,之後如何,一切隨緣,白兄只當去黑土城一遊如何?”
嚇了他一跳。
杜九頓時松了口氣,他還以為真的是要給他安排相親呢,雖然知道秦九昭被遮罩沒有覺醒,但來這麼一出,他心裡如何能舒服。
畢竟在他心裡,已經百分之七十偏向黑城主就是秦九昭了。
不過黑城主這個邀請來的正好,他正愁怎麼跟兩人多接觸,這樣一來,可以光明正大跟他們一道走了。
他擺出在思考的表情,須臾,道:“好,何時出發?”
黑城主回頭,面帶笑意:“兩日後如何?”
“可。”杜九頷首。
於是兩日後,杜九、黑城主、元和帝三人坐著馬車啟程去往黑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