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定王杭州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連作為大本營的一品樓都是自身難保!三不五時的就有衙門的人上門查稅,或許借口查這查那的。衙門的人一走,大批的流氓地痞又開始上門鬧事,接連幾天下來一文錢的生意都沒做成!光是給這些人盤削的銀子,已經叫一品樓的掌櫃心痛不已。
可錢花了,這些瘟神卻還是換湯不換藥的上門鬧事,不只畫舫,莊園,甚至是酒肆那邊都是分文不賺。掌杓的老師傅更是受了恐嚇,帶著一群徒弟跑了,眼下的一品樓連員工都不剩幾個,即使真有客人上門,恐怕都拿不出酒食招待。
整個浙江,不只定王,連容王的產業都受到了空前的打壓!恐怕除了王府的別邸以後其他的宅子鋪面都被鬧得是雞犬不寧,或明或暗的鬧得所有行當幾乎都要關門大吉了。
而這時白永望的閉門謝客,更是讓人感覺絕望!連他都不敢出面與敬國公周旋,趙沁雲又灰頭土臉的回了京城,眼下的境況也只能是任人魚肉了。
外邊是打得熱火朝天,不過敬國公府開邸以後倒是安靜得很。一向不喜歡所謂琴棋書畫的楊存破天荒的請來了一個戲班子在園內開唱,當然了唱什麽楊存是聽不懂,昆曲這藝術的美妙,楊存還沒到那種能品音知相的境界。
台上的戲子唱得分外的賣力,只為了那糊口的賞銀!楊存和楊舉並排而坐,旁邊的楊橫和趙沁宏在坐陪著,雖然都有鼓掌叫好之時,可明眼人誰看不出這和睦的景象裡個個都是心不在焉。
“沁宏啊,這幾日還住得慣麽?”待到曲畢,楊存這才關切的問了一句!說到底容王和鎮王的關系交好,底下鬥得再火熱,這表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足了。
“謝公爺關心了!”趙沁宏極是開朗的笑了笑,滿意的說:“到底蘇杭是人間的天堂啊,沁宏這一天沒事的就遊山完水。夜裡找個畫舫喝他個痛快,無拘無束的可比在京城裡強多了。”
“開心就好!”楊存呵呵的一笑,也不多說了。
這趙沁宏倒也奇怪,此次敬國公府大打出手,雖說明面上針對的是指染杭州的定王。可他容王府的買賣還有糧行也是受到了牽連損失慘重,這當口上他還和沒事人一樣談笑風生,這要麽是糊塗,要麽就是真能裝糊塗。
此時的院內,比起之前的冷清來說陣容可是強多了!園子裡不少虎背熊腰的年輕人在警覺的巡查著,不只對於杭州城,對於國公府來說這些都是生面孔。這些新任的府邸護衛,大多都是周張兩家的子弟,個個身手不凡倒也是上得了場面。
自從楊存這邊大打出手開始,浙江境內其他繁華的地方也不免受到了波及!天波府,湖洲,各地都有陳家的人在興風作浪。再加上楊存按照腰牌上的名單暗地裡與那些曾經的楊門嫡系都取得了聯系,他們也早就得了楊術的囑托,所以辦起事來順風順水讓人驚喜連連。
一開始對於這把燒在江南的大火,周張兩家雖然心動但也是小心翼翼的隔岸觀火。身為地方大族他們多少與陳家也有生意往來,出人意料的是剛回歸江南的楊存鬧出的動作之大,連他們都不免的受到了波及。
地方勢力的重洗,塵封多年的楊家嫡系不少也是一方的父母官了!眼下楊存讓趙沁雲敗走,又有鎮王在背後撐腰,明眼人已經看出了火勢之大遠在京城的定王再也難以干涉。所以在王動的遊說之下,周張兩家最終還是出了手,幫助陳家剪除定王和容王在地方上的勢力,也趁機的漁利好處,進行著前所未有的擴張。
到處都是捷報,周張兩家與地方官府聯合,勢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擴張!無利不起早,在好處的面前兩個家族的人也不由的對楊存刮目相看,驚歎於這根基未穩的少年竟能有如此雷霆般的手段。而張達和周印此時也在家族內開始發聲,再次提起了重回敬國公府的事情。
周默台和張明遠的態度雖未表明,但卻是送了嫡系的子孫們來當護衛,這已經是不言而喻了。這把火不僅燒掉了荒蕪,讓曾經楊家雙極旗的勢力開始浮出了水面。更是借勢而起,迎來了曾經兩大家臣的回歸,而其他人也紛紛效仿,已經有不少舊人開始表達了歸附之意。
對於這個意外的收獲,楊存自然是滿意!有了他們的地方勢力和官府相結合,要在浙江一地上遍地插滿楊字大旗已經不是難事了。一切的順利確實超過了楊存的想象,歸根結底不只是楊術在背後的推波助瀾,更因為楊存一開始就低估了曾經楊家鼎盛時留下的影響力。
這些事即使外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但誰都閉口不談。此時戲班子已經唱畢,趙沁宏伸了個懶腰後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謝公爺款待了,眼下時候不早沁宏還有事要辦就不叨擾。”
“喝花酒確實是要事,耽誤不得!”楊存哈哈的不樂,起身將他送出了門。
戲班子的人已經被請了下去,主院的客廳此時大門緊閉!門一開,就見時敬天滿面的沉色,眉頭微微的皺起。楊存和楊舉一起走入時,他趕緊轉過身來,恭敬的行了一禮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直言吧,成國公不是外人!”楊存坐於主位,楊舉也旁坐下來。
“是!”時敬天感覺額頭上有點冷汗,擦了擦後顫聲說:“公爺,那日你命我與師弟前去為嘯國公看診。我與師弟號脈後直感異常心有所驚,又擔憂是酒後誤事所以沒敢秉報!待到次日時我與師弟再去時,才確診嘯國公脈相確實有異。”
“嘯國公身體虛弱,想必是舟車勞頓所致吧!”楊舉的面色一時有些詫異,馬上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非也!”時敬天沉吟了一下,眼看楊存和楊舉都面色如常,這才小心翼翼的說:“我與白師兄也是怕診斷有誤,這才在那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半天!嘯國公的身子底差是一回事,脈像呈虛是正常!可,他,他……”
“直說吧!”楊舉和楊存互視了一下,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小的直言了!”時敬天驚得是滿面的冷汗,慌忙的一跪後誠惶誠恐的說:“嘯國公的身體虛弱,確實是先天不足引起的。只是酒席上的不適卻不只因酒量不佳,而是因為長期服用慢性毒藥所致,嘯國公的身子幾乎掏空了,一路舟車勞頓下來,身體之虛已是病入髓內。”
“什麽?”聞聽此言,楊存和楊舉都是大吃一驚!
時敬天不敢有所妄語,眼看雙公都是目瞪口呆,立刻就告退了。臨走前楊存已經嚴聲的囑咐他這事必須守口如瓶不許外傳,時敬天惶恐的答應著!畢竟他也知道嘯國公身中劇毒是何等的大事,所以也不想引這個火燒上身來。
時敬天一退下,楊存和楊舉好不容易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這時實在太蹊蹺了,堂堂楊門的一等世襲國公,竟然會身中慢性劇毒。敢於如此毒害的人,該是有何等的膽識。
若只是為了殺人取命,大可用劇毒,見血封喉一了百了。而這樣天長日久的用慢性毒藥掏空他的身體,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此人一是不願為此事惹禍上身,二是此人長期潛伏在嘯國公的身邊,有此得天獨厚的機會所以不急於此一時。
“叔父,怎麽看?”楊舉瞠目結舌了半天,始終想不通何人要毒害成國公楊齊。
“應該是他身邊的人乾的,但所為何事就不得而知了。”楊存也是滿心的震撼,嘯國公乃朝廷的世襲一等公,又是楊家的三公之一!到底有誰那麽大膽,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毒害他。要知道即使趙沁雲視自己如眼中丁肉中刺,但沒充足的證據下他也不敢貿然的亂來!而眼下敢於毒害嘯國公,這簡直是擺明了與楊家為敵。哪怕是容王,定王,皇太孫,如果不是抱著玉石具焚的決心,普天之下恐怕沒人敢有如此的膽識。事情之大,讓楊存和楊舉都感覺五雷轟頂一般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