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普通的馬車搖搖晃晃的在小路上緩慢的前進著,輪子碾壓斷了地上的枯枝,發出的嘎嘎聲叫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巨大的馬車後,一條長長的繩子捆著一個人在地上拖行著!雖然還有微弱的掙扎,但那喘息幾乎已經到了出氣不進氣的地步,那麽長的山路走來,路上不是碎石就是斷枝,這樣的折磨下沒死已經算是命大了。
所捆之人此時襤褸的衣服已經碎盡!混身上下血肉模糊盡是淤傷,口裡堵著破布,披頭散發狼狽不堪,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容貌。而他的身體泥血交混,傷口上滿是沙石更是骸人。崎嶇不平的山路,幾乎被拖行一寸,都會有石字刮破他的皮肉,而他似乎已經疼得麻木了,哪怕是一聲的悶哼都沒發出。
馬車緩緩的前行著,車內之人似乎不擔心車後受罪之人的死活,又篤定這一路的折磨他抗得過來一樣。
安靜而又詭異的一幕,就在馬車行至一條小河邊的半山坡時!車內突然伸出一隻蒼老滿是皺紋的手猛的拉住了韁繩,似乎是有些驚訝的阻止了馬匹的繼續前進。
簾子緩緩的拉開,車內昏暗的角落裡有一幼童在沉沉的昏睡著!小孩身上還包裹著一件被單,也不知道是疲累之極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在這連日的顛簸之中他睡得很死,連馬車如此突然的搖晃下也沒半分的知覺。
“明,明兒……”馬車急停,身後之人身子撞到了一個樹乾上!有氣無力的呻吟,似是喃喃囈語,也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
一身普通的素衣,微微的彎著腰神色有些麻木,劉奶奶走下地來背著雙手,有些皺眉的看著旁邊那一條看似安靜無比的小河。(;好看的小說)
就快到隱居了幾十年的家了,可路上卻突然出此變故,這條小河今日感覺很是奇怪?雖然貌似平和但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劉奶奶心神頓時一顫,心裡感覺到了一種奇怪又清晰的異動,立刻嚴聲的喝問道:“誰!”
一聲喝問在山間回蕩著,但卻空虛的沒有任何的答應!就在劉奶奶困惑之時,突然空無一人的小河邊傳來一聲比她更是疑惑,更是驚訝的問聲:“尊駕,是誰?”
“藏頭露尾的,何方的妖人?”劉奶奶眉頭頓時一皺,但看著這奇怪的景象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這乃我家居所在,你是誰?為何要擅闖?”
“原來那山上的仙居,是你的啊!”話音一陣的恍然大悟,馬上有些抱歉的說:“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身有難事才在這借宿一陣,還請海涵。”
空洞而又飄渺的聲音,不只聽不出年齡,甚至連是男是女都聽不出。劉奶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心裡更是有震驚之余的疑惑。眼前這條小河到底是怎麽回事,隱藏其中的到底是何方的高人,竟然連自己自己都看不出個中的端倪。
“說得輕巧,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劉奶奶盡管不願招惹是非,但面對這奇異的景象還是忍不住說:“我們素不相識,為何要收留你們。”
“老人家,這是山裡荒林,不是您家的庭院,何來收留一說!”那頭沉默了一下,這次的聲音依舊飄渺,但聽聞語氣卻是僵硬了許多,明顯出言者不只一人。
“哼,不敢見人,非奸即盜。”劉奶奶不滿的哼了一聲:“來路不明的人就宿在你家隔壁,你能睡得安穩麽?再不走的話,就別怪老身不客氣了。”
“老人家別生氣了!”那邊沉吟了一下,一開始那人語氣平和的說:“我們也差不多要走了,就不打擾您的清休,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當是修身養性淡然從定,不必動這沒必要的肝火。”
“恩,那你們快點走吧!”劉奶奶沉吟著,說完這一句後給車後的蕭九喂了養身療傷的藥物後又鑽進了車內。
馬車繼續緩慢的前進著!車內的劉奶奶滿面的肅色,剛才細看了半天,卻依舊看不出那奇怪的道門。若是往日的話,有人鬼鬼祟祟的藏匿著定然不會縱容,可這次遇到的人詭異莫測,不知道為什麽卻讓她有一種不願去招惹一樣的危機感。
什麽時候,杭州又來了這一號的人物了!
馬蹄踏著煙塵慢慢的前行著,遠遠的消失在了小道的拐角處,在影影綽綽的樹木遮掩下漸漸的沒了蹤影。這時,那原本還安靜流淌的小河突然一陣奇異的扭動,河水仿佛定格一樣的僵硬住,漸漸的化成了水蒸氣讓這裡變成了朦朧的一片。
煙霧散去,這時一陣沉穩而又飄渺的腳步!一位灰衣道袍的老者背著雙手慢慢的走出,凝神而又淡然的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說:“果然,木居山正盛,這江南之地確實有五行存在。”
“那個老人?”一聲的疑惑,紫衣長裙的倩影在煙霧中顯得唯美夢幻,仿佛是化聲成靈的仙子一般。那聲音清越婉轉,圓潤嬌軟,靈韻動人,似是九天而來一般。
長長的青絲,就那樣隨意的飄散開來,如畫般的隨風搖曳!一張清瘦而又嫵媚的瓜子臉,肌膚白皙勝雪無半分的瑕疵。繁星般的眼眸,似是能語善歌一般,深邃得讓人墮落其中不能自拔!高挺的鼻子,櫻桃小口紅潤而又美豔,素面朝天,卻又那麽的驚豔傾城,不可方物。
“恩,不過,她不像是五行之主。”老人沉吟了一下,面色有些沉重的說:“也不知是何變故,感覺上她更似是……靈。”
“五行之靈麽?”童憐也是有些驚詫。
那日被老者所救以後,延著山崖逃跑,施奇術躲避於此療傷排毒。雖然沒有追兵,不過這幾日也是過得小心謹慎極是疲累。那慢毒對於五丹在身的她來說不是大礙,稍微有點時間就可以自己治愈,眼下雖然面色略有憔悴,不過體內的慢毒已經清除乾淨了。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老者默然,始終是別著頭,似乎不願去看童憐那驚為天人的容顏。
“南壇,已經沒了。”童憐神色一時落寞,但眼裡還是殺氣一閃,冷冰冰的說:“這仇不能不報,魔門南壇是我師傅一手創下的,卻毀在了我的手裡。我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不管林理那些叛逆,還是容王,我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那子身具五行之一,與你可一鬥。”老者轉過頭,難掩擔憂的說:“眼下他運用尚不純熟,可假以時日,以他奇高的天賦其修為之強恐怕不遜於鎮王。到時候,你不是他的對手。”
“五行麽!”童憐沉吟著,看著他:“五行之說,陰陽天機,當年你與我師傅三人同時得奇書悟天道,而後志向不同各奔東西。眼下師傅已經仙逝,你就忍心她一手創立的這魔門南壇毀於一旦麽?”
“何苦糾於俗塵之事!”老者歎息著,略有低沉的說:“你師傅,是我對不起她。當年她悟道之時心魔太重,我又因一時之氣撒手而去,再見時已是陰陽相隔。說到底,如果我在的話,或許她也不會鬱鬱而死。”
“魔門!”童憐的面色一時有些陰沉,語氣不善的喝道:“當年你與師傅一起創立魔門,師傅主入世為修,你主離塵而悟!只因這一念之差你們就絕別半世,師傅參不透天道鬱鬱而終,而你卻有了這逆天的修為,難道你就沒過一絲的悔恨,師傅她老人家等你,等了半世啊。”
“你師傅,太執意這俗塵之事了。”老道面有所愧,搖著頭說:“若不是如此,以她的天資歸隱山林,恐怕修為之高乃我三人中的至強。”
童憐咬著牙,依舊憤恨的說:“你始終不肯幫我重建魔門麽?”
“老朽說了, 不願惹這俗塵之事!”老者苦笑著,歎息道:“老朽對令師有愧,所以才出手救你一命!眼下魔門南壇已毀,那也不過南柯一夢罷了。以你的天賦若肯潛心修煉的,老朽願付出一身修為,助你成這天下第一的美名追尋無上大道。”
“美名,我不稀罕!”童憐眼眶微微的發紅,一行清淚默默的流下臉頰,冷冷的看著他說:“師傅的血海深仇,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我只要光大魔門,完成師傅的宏願為她報仇,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仇恨!”老者苦笑著,不知該如何反駁。
“沒錯,師傅的仇,就是我的仇!”童憐不依不饒的泣道:“若不是師傅的話,我早已是路邊的森森白骨。師傅救繈褓中的我,待我如己出,養育之恩,受業之恩,童憐十世為人都難報萬一。師傅雖然西去,但恩德與天齊在,不報此大仇童憐活著又有什麽意義?”老者沉吟著,心裡有愧,似也不敢開口駁斥。“你好自私啊!”童憐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頓時恨恨的罵道:“你叫師傅空等了半輩子,眼下看著她一輩子的心血就這麽被毀難道也不為所動麽!師傅是對的,你是個薄情寡幸之人,只為了自己所謂的天道,竟然能如此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