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朝間野聞,時至今日,冥敬處的大相師撐死了不足五人!
眼下,杭州已經死了兩個了。楊存感覺眼前真是一陣陣的發黑,黑得差點都想暈過去了,自己為什麽要知道這些皇家亂七八糟的事。這些人也真是的,自己要殺的不過是那些來找麻煩的蒼蠅,你們乾著那麽高檔的活享受那麽高的待遇,來江南幹什麽啊。
流年不利啊!
如果不是溫凝若在的話,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內幕!溫凝若此時面色也不好看,看著桌上的兩塊木牌,有些苦澀的說:“冥敬處一直直面於聖上幾乎不示人前,按理說聖上的陵墓已經修好了不需要再勘測風水,這江南之地早已沒什麽風水寶地,可為什麽他們居然派了兩位大相師來這?”
大相師,勘測地之風水,觀天之星辰,是冥敬處國寶一樣的存在!楊存也不知道怎麽說了,但心裡的感覺這兩位死在自己的地頭上絕不是好事,順天府的人,什麽太監之類的都是奴才!說白點命和牲畜沒有區別,殺了頂多無頭公案,可這倆可是老皇帝嫡下受寵的人,鬧出這事的話肯定是禍不是福。
“冥敬處的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來江南。”溫凝若看著楊存愁眉苦展的模樣,猶豫了本分還是歎息道:“你最好想想辦法怎麽解決這事,這事聖上肯定會追查的!冥敬處的人已經不像是開朝時只為了盜墓所用,事關皇家的風水命脈,這事已經遠遠不是幾條奴才的性命那麽簡單。”
冥敬處,直命皇家!楊存越想頭越疼,可不知道為什麽火氣卻是越來越大,有些控制不住的拍案而起,面色猙獰的說:“老子不管了,既然都這樣了那就毀屍滅跡,有什麽麻煩到時再說吧!”
“現在不是鬧一時之氣的時候!”溫凝若歎了口氣,心裡也在納悶這敬國公是不是膽子肥得有點過份了,那麽多京城來人,居然說殺就殺了,這也太過跋扈了吧。
其他倒霉蛋的腰牌還好說,但這兩位大相師的腰牌呈現上來的時候楊存心裡立刻有了不祥的預感!無信而行天下,這樣的特權似乎連皇家子弟都沒有,累罪上金殿定奪,就是說這人犯了再大的法,任你王親貴賊封疆大吏都無權治罪,人乖乖給我放了,要殺要剮都輪不到別人開口。
光從這兩句話就不難看出老皇帝對這兩位大相師的恩寵,那塊木牌看似普通!但楊存已經算多少有些見識了,上邊蒼勁有力的字恐怕真是出自老皇帝的親筆,而那木料也是天下難尋的金絲楠木。
當時楊存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兩塊木牌看似平常,但在這階級思想嚴重的年代裡幾乎和聖旨沒有區別了。盜墓始終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老皇帝不可能留下提款或是任何的印鑒。
而恰恰矛盾就矛盾在這,老皇帝為了百年的名聲不肯留名,可他卻是親筆為這兩位風水相師親書腰牌,恩寵之大是可想而知。有了這兩塊牌子在手,這二人哪怕是在民間惡行類類地方官府也不敢去管,甚至刑部都無法定罪,可以說這兩塊腰牌是一種藐視了王法的特權。
楊存搞不懂什麽是冥敬處,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溫凝若,把她找來一看才知道這裡邊居然夾雜著皇家如此複雜的內情。
國師張寶成沒仙逝之前被譽為天下道學第一人,可在風水數術上卻也歎服於冥敬處的奇人。可想而知在這講究風水命數,信鬼神敬天地的年代裡,這兩位大相師所受的是何等的恩寵,甚至於老皇帝對他們的說法已經到了言之必信的地步。
“我知道!”楊存坐立不安,站起來來回的走著!
“冥敬處的人也下來江南了?”溫凝若有些不解:“按理說聖上陵墓已經修繕好了,這些奇人應該供奉起來不出京城,為什麽眼下又大肆行走天下?”
供奉起來,是軟禁起來吧!這年頭的人都信鬼神,這類的奇人就是國寶一樣的存在,更何況當皇帝的哪一個不是求長生不老,退一萬步說就算死了也求一風水佳地,不福佑子孫起碼也讓自己能往生極樂!所以這類斷天地陰陽的奇人在官家人的眼裡那可是活神仙一樣,誰又肯讓他們沒事到處亂跑。
楊存不屑的哼了一下,對於這些好聽的官方說法那真是嗤之以鼻。
“你惹上大麻煩了。”溫凝若也是皇家之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利弊!這些大相師之在老皇帝眼裡的珍貴,絕不是那些性命如螻蟻般的下人所能比擬的,甚至可能臨駕於一般的皇親之上。
“我,沒有啊?”楊存立刻搖了搖頭:“又不是我的人殺的,關我哪毛子的屁事!”
“不是你的人?”溫凝若也是驚訝萬分。
“對啊,這些人雖死在我地頭上,不過動手的可是你東宮之人,那個叫羅計的家夥下的手!”楊存一副無辜的模樣說著,說得是那麽的振振有辭。
“什麽?”饒是一向沉穩的溫凝若也是淡定不住了,猛的跳了起來,驚得一瞬間面上都沒了血色。
星夜之下,馬車匆忙的出了城!杭州衛的大營內很是安靜,萬戶候安伯烈底下的兵將派出了八成在各地與其他衛所演兵,此時若大的軍營空蕩蕩的顯得有幾分陰森,少許的火把極是昏暗,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馬車出示了印信立刻徑直的來到了將營,楊存一下馬車的時候苦澀個臉,捂著臉上熟悉的紅腫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後邊的溫凝若焦急萬分,也是晃著發疼的小手惡狠狠的瞪著楊存,氣得連話都不知道怎麽罵出口了。
將營內,油燈的昏暗之下安伯烈坐於主位之上,皺著眉頭查看著各處發上來的軍報,心裡盤算著浙江各衛所的情況和眼下的戰鬥力!手下兵將受到的待遇似乎不怎麽好,讓他此時的面色顯得有些陰沉。
營內,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回的走著,滿面都是忐忑和不安,那黑黝黝的臉上盡是說不盡的焦慮,不是那羅計還能是誰。
“公爺!”安伯烈聽見了腳步聲,趕忙站了起來。
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模樣肯定是沒好事,眼下楊存可不想一個麻煩沒解決就聽到另一個不好的消息,立刻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出去!安伯烈看了看溫凝若和羅計,知道楊存眼下有要事在談所以也不開口,點了點頭就退出了營外。
“參見太子妃!”羅計激動得眼眶一時有些發紅,立刻走到了溫凝若的面前跪下。
“你們好生糊塗啊!”溫凝若無可奈何的歎息了一聲,除了苦笑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髒水全潑到了東宮身上,按理說即使有了那一段的孽緣,但楊存的做法也不算太過份。而挨這一巴掌的原因無非是楊存坑東宮坑得是莫名其妙,本來以溫凝若的性命相威脅,逼迫羅計等人去殺了京城過來的人員,這樣的陰損之事也無可厚非。
不過挨這一巴掌是正常的,楊存不惱反而有種得意!那時候剛從金剛印的世界裡逃出來,溫凝若根本就不在自己手上,甚至連她身在何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就拿人家來做籌碼相威脅,想想確實有點空手套白狼的意思,把東宮狠狠的坑了一把。
這白狼,套得很是成功,眼下是屎是尿也都是東宮的事了,起碼牽連不到楊存的頭上。
冥敬處雖然神秘,但在宮中多少有所野聞!當聽到殺的人裡居然有冥敬處的人,而且不是盜墓賊而是累罪上金殿定奪的大相師時,羅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那黑炭一樣的臉色竟然隱隱有所蒼白。
“死了給老皇帝看風水的,真的嚴重到這地步?”楊存越想心裡越是不安,看來事情之糟糕已經遠遠的超過自己的預期,頓時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敬國公,你害死我們了。”羅計面色也有點猙獰,回頭一瞪楊存時眼裡已經有些發紅!看情況如果不是顧及身在杭州衛大營,他那捏得嘎嘎做響的大拳頭早就打過來了。
溫凝若坐在椅上,面色有些頹廢的歎息一聲。
原來這冥敬處的大相師一但選好了風水寶地,一般都會軟禁在京城裡。因為一但皇帝龍禦歸天的話,他們還必須挑選時辰,下葬時的陪葬品還有其他諸多的禁忌事宜要處理,按理說只要風水寶地一選定,他們就會失去自由,甚至追隨老皇帝一起陪葬。
本該人間蒸發一樣的大相師卻來了江南,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以老皇帝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允許這些人離開,帝王之葬何等的隆重,這風水墓穴之事不可能易二人之手,所以這事蹊蹺得有些過頭了。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三人都不開口就這麽乾耗著!溫凝若突然一個機靈,猛的睜開眼問道:“敬國公,此次下江南的,是不是還有大批的大內高手跟入城內?”
“我不知道,又不是我動的手。”楊存立刻搖了搖頭,死的這倆倒霉蛋自己都沒見過,怎麽可能知道其他的內情!
“對了,中間有兩撥人是二三十人聚居的。”羅計趕忙說:“這兩撥人的身手都極是高強,不是一般的帶刀侍衛。解決這兩撥人後我們的人也死傷慘重,光是城南客棧的那一夜,我手下折損了四十多人,幾乎拚得同歸於盡才把那二十多人乾掉的。”
“那就對了,他們是皇命在身!”溫凝若略一思索,馬上驚聲道:“這一批大內高手不是衝著敬國公來的,他們是隨行保護,也是監視著這兩個大相師下江南來的。”
“皇命在身?”楊存頓時大惑不解,不是說這幫人一輩子都不能出京城了麽,為什麽在這老皇帝連連抱病的情況下,他們反而詭異的來到了江南。
不過問題也是有的,那麽多外來面孔聚集而居,如果他們圖謀不詭的話這目標未免太大了吧!那些大內高手真想找自己麻煩,應該是零散的行動收集情報,互相之間再有聯系也不可能扎堆行動!
思念至此,溫凝若和楊存互視了一眼,一刹那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頓時驚得的是目瞪口呆。大相師離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為皇帝選修陵墓的龍脈寶地!而老皇帝的陵墓早就修建好了沒這個必要,剩的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是在為老皇帝尋找上佳的陪葬之物。事情似乎很是嚴重了,溫凝若此時已經沒心思去想楊存空手套白狼的事,而是焦急的思慮著京城那邊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