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國公府,哎。”老道點了點頭,有些愧疚的說:“有祿無福的命數,接連出生的孩子都夭折了。當年楊存剛降生的時候老朽就算了一褂,此子雖有陽緣但斷活不過戴冠之年,亦不可能有後。畢竟出身侯門世家,命數乃前世積德而鑄福,他的八字有功德之數,是師妹必不可少的用度之一。”
“你殺的,還是她?”張寶成已經冷靜下來,有些疲憊的追問著那些他不知道的過往塵昔。
“不算殺吧,那時只是動了他的三魂七魄!”老道淡漠的說:“此子福大命淺,八字有功德也是怪相,旺五行而又缺五行,實屬奇異!師妹那時保住了孩子的肉身,為了保住她的魂魄,不得以取了此子的二魂二魄為己所用。”
“生人娶魄大損陰德,這樣和直接殺了他有什麽區別。”張寶成閉上了眼,有些痛苦的說:“按你所說,此子雖命中注定橫死,可他終究有十多年的陽壽。師妹取了他的二魂二魄,那他斷是活不過一年,死後三魂七魄不歸位的話,他連六道輪回都入不了,永世沒有投胎的可能。”
三魂是指“天魂、地魂(或識魂)、人魂”,古稱“胎光、爽靈、幽精”,也有人稱之為“主魂(或靈魂)、覺魂、生魂”或“元神、陽神、陰神”等。三魂生存於精神中,所以人身去世,三魂歸三線路。
“師妹取了他三魂中的天魂,地魂!”老道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死後就不入輪回,不受天地所庇,終究是件陰德大損之事。師妹當時為了你們的孩子顧不了那麽多,她已經沒辦法去顧慮那終將成孤魂野鬼的楊門幼子。”
“七魄可凝血精!”張寶成閉著眼,囔囔道:“你們取的應該是伏矢和雀陰這兩魄吧,師妹用的是極損的陰法,那也只能保住孩子的魂魄,不能讓她起死回生!”
“對,這邪法雖然陰毒,但也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孩子的魂魄。[;超多好看小說]”老道面色陰沉:“那時師妹已經不管不顧了,為了讓死去的孩子復活,她什麽都可以放棄。”
“為極惡,損盡陰德!”張寶成的語氣有些顫抖:“所以師妹不敢和她母女相認,她將所有的罪過和定數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斬去了俗塵之緣,這孩子才不會被因果所牽扯麽?”
“是也,不過師妹機關算盡,終是算不過造話弄人!”老道苦笑著。
事情很簡單,原本的楊存命薄福多,八字帶功德旺五行而又缺五行,乃是奇中之奇!雖有橫死之命卻有十多年的陽壽,那時為了保住童憐已死的魂魄不會飄散,她母親就取了原來那個倒霉蛋的二魂二魄讓他做了短命鬼。
楊門這一脈人丁凋零,注定是夭折而終無子為繼!老道也是於心不忍,與敬國公府曾有交情更是讓他心有所愧,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無法阻止。後來只能找到了楊鳴成,以收徒的名義把身體已經越發虛弱的楊存帶到了山上。
那時原本的楊存幾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老道已經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查閱了奇書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找不到方向,缺了二魂二魄的人幾乎連人都算不上,世間又哪有東西可以取代人的魂魄。
陰法有損,陽道正法卻也不許凡人擅改天命!楊門幼子一但死了的話,那勢必因果報應就會出現,甚至斬斷了塵緣也可能牽連到童憐的身上。老道自問博古通今,對那玄學之事也知之甚祥,可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束手無側。
老道焦急得都有些走火入魔了,只要稍微有點眉目,不管是邪法還是陰法都盡力一試。幾乎都忘了自己是怎麽做的,竟然在毫無頭緒中招來了一魂一魄,而且那一魂一魄還與孩子的八字相合,入體以後竟然沒半分的異相。
老道頓時是喜出望外,雖然依舊缺一魂一魄,但只要找到了法門終有還三魂七魄的一天,只要人齊之相回來了,那楊門幼子依舊能得到他該有的十多年陽壽。
那時的倒霉蛋長時間的昏迷著,有了這一魂一魄突然醒了過來。老道頓時是大喜,每日都在細心的觀察著這招來的一魂一魄是否有異,不過漸漸的他也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這孩子醒後對什麽都一無所知,對自己的身世也沒半點印象,看起來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更讓他擔心的是這原本單純懵懂的孩子徹底變了,有了這一魂一魄後他似乎像是個大人一樣,有著自己的沉思和經常性的思考,經常自己一個人發呆,那一臉的肅然讓人越發的心驚。
孩子身體在漸漸的康復,精神頭也是越來越好。老道雖然欣慰可越想越是心驚,終於忍不住用法門一探究競,這一查之下驚得他混身都是冷汗,實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自己做法出了問題,還是上天的變數讓人琢磨不清。
孩子依舊是那個孩子,八字依舊是那個八字,可在一瞬間卻又多了讓人無法明白的變化。老道自問也是修為高深之人,對於陰陽天數有著極深的造詣,可這時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徹底迷茫了,甚至感覺自己所謂的造詣在這變數的面前顯得是那麽無知。
三魂七魄是人齊之相,可眼前的孩子明明只有二魂六魂,為什麽命數大變而又有人齊之相呢。老道百思不得其解,但知道問題肯定出在那不知道為什麽會被自己招來的一魂一魄上,是它們在冥冥中改變了孩子的命數。
細查之下,老道震驚無比!那一魂一魄奇異無比,一魂居然有三魂之用,天地人三魂歸一。而那一魄也是如此,看似只有一魄,可實際上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全都化於一魄。
如此的異像讓老道有些驚悚,這一魂一魄竟然已是人齊之相。那等於自己招來的這一魂一魄本來就可自行投胎做人,這種奇事最是逆天,而又不符陰陽之術,乃是奇相中的奇相。
這樣等於是那一魂一魄借屍還魂一樣,可為什麽這外來的一魂一魄可與原來的一魂五魄共存,眼下這個軀體裡的靈魂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道不放心,開壇做法又擺卦問天,心中的迷津雖然未解但也窺視到了一定的變數!這一魂一魄本是陽壽不該盡的人,命裡有壽無福,五字內帶著功德,因為它所以這孩子改了命裡的橫死之相,至於未來卻是無論如何都算不出來。
這些疑惑伴隨著那個秘密埋藏在心裡多年,此時老道徐徐說出後依舊百思不得其解:“我一直有在暗中觀察,那一魂一魄看來卻是另有他人了。可按理說借屍還魂是奪他人功德之事,於命理陰德有大損,可我自己算都算不出他有何因果報應,這一魂一魄招來後卻是能橫改了他的命數。”
“把他的生辰八字給我,我演算一下。”張寶成一聽如此玄妙也不禁悚然,三魂歸一,七魄歸一,如此的奇事怎麽可能出現。
老道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楊存的生辰八字報了出來。論起奇術自問是當今無雙,可參天機大道的話張寶成更勝一籌,他也希望能解開這麽多年來的困惑。
張寶成閉目演算,越算額頭上的冷汗越多,面上的詫色也越發的凝重。半天之後才睜開眼來,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這,如果他不是借屍還魂,而是佔自己之屍還魂的話,你覺得可能麽?”
“怎麽回事?”老道感覺毛骨悚然,越是接近天道的人,對於這樣的事更是忌諱,他完全不敢想象那是怎麽樣的一個情況。
按理說同問大號之人,到了一定程度最大的忌諱就是演算別人或自己的命理。那時情況緊張顧不了這些忌諱,而眼下張寶成也是耐不住好奇,他演算出來的結果肯定最是真切,不過對於道行卻是大損。
“那一魂一魄,是他自己的。”張寶成也是有些不相信的演算著,說出的話越發的觸目驚心:“我不也信會有這樣有違天合的逆事,可算來算去都是這個結果。推算他命理的福份和壽緣全都吻合無缺,那只能說那招來的一魂一魄就是他自己,根本沒有借屍還魂的損相。”
“不可能!”老道頓時大驚失色:“當時師妹取了他二魂二魄,那二魂二魄做完法早就消散於天地之間,絕不可能存在的。”
“那只有一個可能了。”張寶成越想越是驚悚,不敢相信世間會出現這樣的奇事。
二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猜想,幾乎站在了人間顛峰的二人都感覺毛骨悚然不敢去相信這個事實。如果這一魂一魄原本就是屬於那個身體,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一魂一迫不屬於陰陽六道的拘束,是已不在了輪回約束之內的前世,或者來生。
天地相鬥後竟然還能出現這樣的異數,老道流了一頭的冷汗:“如果這是真的, 那其他事也就順理成章了。那一魂一魄是橫死的,陽壽未盡,恰巧救了自己的前世,所以兩個命格並存起來才得以繼續存活。”
“冥冥中,師妹欠了那子孽債!”張寶成的面色很是沉重,語氣也有些疲憊的嘶啞:“她千心萬苦的救活了孩子,可造下的孽實在太多了。眼下我又入了因果,冥冥中既欠此子恩情也欠我孩子的,哎,造化啊,原本老夫以為天數盡窺,最後卻也是敵不過造化弄人。”
“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老道有些唏噓的問道:“因果所纏,你的大道始終是鏡花水月!水演真幻之事乃師妹逆天改命後的孽果,你與師妹的孩子注定與水之靈有不解之緣,你還妄想要得到那幻水與陽火以證天道麽?”
“她,師妹無法與她母子相認,我自然也不能與她父女重縫!”張寶成痛苦的歎息道:“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啊,當年師妹報仇心切,我卻不欲結太多因果報應而逃離。沒想到最後害苦了她,也害苦了我們的孩子!”“是是非非,也已經過去了。”老道突然有些諷刺的說:“你的徒弟都是人中之傑,有一子主金,一子命火,可笑的是那孩子念念不忘要殺的就是你的徒弟,而她繼承的仇恨對象卻是你百般維護的趙姓皇家,可笑,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