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楊存倒是狡黠的笑了笑,立刻和二叔一樣的板起了臉,毫不留情的喝道。
這一聲訓斥入耳,那聲調幾乎是一樣強硬不容抗拒。貴為三公之一,平生敬天地父母,世上唯一要跪的只有皇帝,楊橫一聽頓時如遭雷擊一樣楞住了,盡管想詢問幾聲可一看楊存決絕的面色不像是在開玩笑,心裡頓時猶豫起來。
糾結了一下,盡管還有疑惑。但楊橫心裡清楚楊存斷不敢拿楊家的威望開玩笑,猶豫再三還是咬了咬牙,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朝著楊鳴羽跪拜了一下,態度明顯是很不情願。
等到他滿面不爽的站起身時,楊鳴羽才哈哈的一樂。楊存也是笑了,馬上示意他先坐下來,看著楊橫一臉的不快,這才開口道:“你個傻子,楊老板楊老板的,難道你就沒想過這位老板是自己家人麽?”
“這位是?”楊橫一聽混身一顫,驚得目瞪口呆,疑惑的看向了楊鳴羽。
“這一跪不會坑你的。”楊存朗聲笑道:“這位是我父親的胞弟,我見了都得恭敬的喊一聲叔父。到了你這可就是孫子輩了,敬於上輩行一個禮在所難免,也是情理之中。”
“侄孫楊橫,拜見叔祖。”楊橫一聽頓時不敢怠慢,又跪到了地上恭敬的行了一禮。與剛才的心不甘情不願不同,這次他不敢有半點的不敬,態度上極是誠懇。
“孫兒輩,好玩。”楊鳴羽哈哈的大笑著似乎很是開心,事實上一王三公中,除了楊存外其他的人站在他面前全都是孫子輩。(;無彈窗廣告)哪怕是鎮王楊書,他罵這個孫子時楊術都不敢去反駁他。
跪拜完,再站起身來楊橫的情緒一時有些激動:“侄孫沒想到,一直與我嘯國公府往來密切,那財勢通天的楊老板竟然也是楊家中人。早知如此的話侄孫必是更早拜見,極盡子孫之禮以免怠慢了叔祖。”
“除了存兒,你是第二個知道的。”楊鳴羽擺了擺手,突然壓低了聲音問:“知道為何老夫一直藏匿不出,這會卻是選擇與你相間麽?要知道你兄長曾與我來往那麽多年,多少次想拜會我都推脫了。”
“請叔祖示下。”楊橫的態度很是恭敬,眼裡更是閃爍著異常的火熱。
“很簡單,因為你夠狠。”楊鳴羽輕描淡寫的說:“我楊家梗直忠厚者居多,像你與存兒這般心狠手辣之輩很少,與你們一樣陰謀算計者更是少之又少。那成國公也是城府極深,不過眼下他身陷苗寨根本來不了,否則的話你們三公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此聚首。”
聽這話的意思,他的買賣竟然指染到了西南一地,而且暗地裡還與成國公有來往。不只是楊橫驚訝萬分,就連楊存都有些沉吟,已經不敢去想象這位二叔的勢力到底強橫到了什麽地步。
不過有些鬱悶的是他的話算是誇獎麽,老子心狠手辣?你看上我的原因就因為的陰暗的手段多,那還不如直接說是鄙視楊家一切的老實人得了。
楊橫畢恭畢敬的坐了下來,很是謹慎的敬了二人一杯水酒,這才小心翼翼的說:“叔祖,恕侄孫愚頓。據我所知您的勢力遍布沿海,幾乎控制了海上近半的海島,可以說是這大華海上的霸主。可您明明是我楊家之後,為何行事如此的低調,沒向外人表露您忠烈之後的身份。”
“為何要透露。(;)”楊鳴羽倒是淡然的一笑:“楊家的身份始終會被官場上的人情所限制,我又不是官家之人自然不想受那束縛,逍遙自在的做自己的買賣有何不好,幹嘛要牽扯到這些是非裡。”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起碼楊存是不會認同的。二叔蟄伏那麽久並不是因為他排斥自己楊家後人的身份,而是因為他的謹慎,在沒有通天勢力之前他不敢貿然的露頭,或許是害怕因此惹來皇家的猜忌。
海上的霸主,控制了延海近半的海島。這樣的字眼讓楊存心裡極是震撼,或許從字面上來看這些話輕描淡寫似乎沒什麽可圈點之處,可真正算起來的話這位二叔的勢力已經遠在自己估計之外了,而他最大的根基不是在陸地,而是在海上。
控制那麽多的海島,手下得有多少人馬啊。他手下的那些都是什麽人,海盜,魚民?楊存越想越是心驚,果然自己的猜想是對的,二叔最大的財富來源正是海上走私貿易,其中蘊涵的利潤甚至比開私礦和私鹽更加的肥厚,肥厚得讓人不敢去想象。
大華眼下閉關鎖國,所有的地方幾乎是海禁的狀態不與外朝通商。而和外番通商這事別說那些皇親國戚覺得低下,甚至不少的官員文人都是嗤之以鼻,在他們看來這樣的行為幾乎等同於丟了身份,是一種極端低下的行為。
二叔鑽了這個空子,沒敢用楊家後人的身份經營或許也是怕辱沒了楊家的名聲,即使他再怎麽現實再怎麽心狠手辣,也是逃不掉這種世俗相傳的忌諱。
“叔祖高見。”楊橫恭維道:“朝廷目光短淺不肯與外族通商,亦不肯開放碼頭讓船只靠岸。可各地的官員和民眾多多少少與這私通貿易有關聯,都道這海島上的霸主是聲名顯赫的楊老板,可誰又能想到這位楊老板竟然是我楊門之後。哈哈,可笑這海禁之策,一紙令下卻沒一方遵從。”
“海禁,閉關鎖國不可要也。”楊存歎息了一聲,這封建王朝最大的弊病果然大華也是無法避免,一味的閉門造車最後的下場只能是困死自己。夜郎再大麽,恐怕不止,這種思想帶來的危害那就是來日的任人魚肉。
“存兒,現在知道二叔的做什麽買賣了吧。”楊鳴羽呵呵的一笑,或許是因為楊橫的恭維,想起自己的權勢他這會略顯有些得意。
“大華最大的貿易商。”楊存滿面肅色的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二叔是如何經營的,既然大華官府不肯讓外番之船靠岸,那這些龐大的物資貿易是從何渠道往來的。”
“嘯國公。”楊鳴羽沒有回答,而是饒有深意的看了看楊橫,聲音嘶啞的說:“既然召你前來,那老夫已是視你為可信之人,有些事或許太過於驚悚。不過眼下事關我楊家的興衰,除了存兒外你是第二個知道這秘密的人,希望你別驚訝過度了。”
“侄孫洗耳恭聽。”楊橫一聽不敢怠慢,趕忙的站了起來,信誓旦旦的說:“叔祖雖是行商之人,不過您卻佔據了大華的海岸線可稱是海上的梟雄。橫兒是那鹵莽之人,最佩服的就是有魄力有手段之人,叔祖有何吩咐盡管示下,橫兒不敢不從。”
看來嘯國公府也牽涉極深,楊存眯著眼一看心裡頓時感慨萬千。二叔的海上貿易恐怕已經大到了驚人的地步,否則的話堂堂嘯國公也不會因為他的邀請而放下了手裡的事不遠萬裡的來江蘇見他。
要知道眼下楊橫最重要的是鞏固他新任的嘯國公地位,在這種非常時期他會離開廣東來到江蘇,那只能證明二叔的走私貿易規模是何等的龐大,龐大到他都不敢忽視的地步。
楊鳴羽沒有說話,只是把屬於他嘯國公一脈的那份資料擺在了他的面前。上邊詳細的羅列了各個祖墳的位置,如何打的盜洞如何的避過了機關,哪些人參與了這瞞天過海的計劃,甚至包括他們進了陵墓以後如此毀懷那裡的一切。
事情細膩,字字祥盡。楊橫看完雙手都在顫抖著,滿面的震驚,不敢相信的說:“叔祖,這,這是開玩笑吧。試問天下有何人那麽大膽,居然敢動我們楊家的祖墳,難道就不怕惹來一王三公的報復麽?”
“他或許也怕,所以才做得如此隱蔽。”楊鳴羽冷聲道:“不只是你嘯國公一脈,成國公,敬國公,哪怕是鎮王的萬烈忠祠都遭了毒手。所有先祖的遺骸都被毀滅,屍身受辱不說殉葬之物亦是被哄搶一空,恐怕這會他們連骨頭都湊不齊了。”
“叔父,這,這可是真的。”楊橫驚得有些呆滯,始終不敢相信真有人敢這樣羞辱楊家。
楊存沒說話,只是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可惡啊。”楊橫的雙眼一時發紅,猛的一拍桌子氣急敗壞的吼道:“到底誰這麽大膽敢與我楊家為難,叔祖盡管道來,楊橫誓要砍了他的腦袋將他搓骨楊灰,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楊橫,最近是否房事無力?”楊存並沒有回答,而是突然開口問道。
事關男兒之威,那床上之事是否雄風在這年頭哪怕父子之間都不便詢問,楊橫沒想到楊存會突然問如此隱私的問題,明顯他楞了一下一時是反應不過來。楊鳴羽馬上在旁說:“盡管道來吧,有些事我們空口白話你也不會相信,只有用事實才能證明。”
“是。”楊橫猶豫了許久,這才老臉一紅的點了點頭。
家人都死了,他回廣東又納了兩房妻妾急著開枝散葉,誰知洞房花燭時卻是萎靡無力。兩房嬌妻就那樣不上不下的吊著,那段時間他也是忙得暈頭轉向沒去注意這個問題,心裡隻道自己是疲憊不堪才有那萎靡之相,倒是沒往其他的方面多想。“看來在京城,你沒少享受那禦酒禦膳。”楊鳴羽歎息了一聲,在楊橫的驚慌中命人叫來了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