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國公夫人。”拐兒和馬六互看一眼,自然也知道花花轎子人人抬的道理。
“呀,這……”高憐心頓時羞喜萬分,想解釋卻又不舍,只能含情脈脈的看向楊存。盡管已有有那雲雨之歡的事實但畢竟還沒過門,這一聲聲尊稱讓她是受寵若驚又忍不住心裡竊喜。
“好了,都是自己人別那麽生份。”楊存看著她開心又羞澀的小模樣也不多說什麽。
馬六和拐兒先去了屋外等候,屋內這時只剩楊存和楊橫二人。高憐心早得了吩咐,這會馬上拿出一個脈枕放在了桌上,柔聲的說:“嘯國公,憐心才疏學淺,要是診治不出的話還請您不要怪罪。”
“叔母這是折煞侄兒了。”楊橫坐在了她的對面,一副惶恐的模樣:“叔母肯為侄兒診治已是侄兒天大的福氣了,還請叔母不必顧忌,病疾如何能如實的相告。”
客氣話說著,楊橫就把手放在了脈枕上,畢竟事關男風,再如何迷戀權勢他也不敢怠慢這個問題。
楊存坐在一邊品茗,雖是長幼關系不過畢竟男女有別,高憐心拿出了一個絲巾放在了楊橫的手上。纖細的玉手慢慢的搭上了脈門,這時她才滿面的肅色,心無雜念的閉上了美眸仔細的聽著脈搏的跳動。
楊橫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滿面忐忑的等待著。
房內一時是安靜異常,良久以後高憐心這才睜開了眼,粉眉微微一皺,柔聲的說:“請您把舌頭伸出來讓我看一下。”
楊橫遵照著囑咐先是伸了舌頭看了一下舌苔,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瞳孔。這時高憐心面色還有些猶豫,不過也馬上拿來了幾根銀針和一個細碗,輕聲道:“您的脈像詭異之極,憐心還須為您放一些血好好看看,這才能確定。”
“沒問題。”楊橫心急的接過小刀,馬上切破了手指,把血滴在了碗內。
高憐心拿著碗道了一福,馬上轉身走入旁邊的小房間內。楊橫自己吸吮了一下手止住了血,看著一旁氣定神閑的楊存,難掩焦急的問:“叔父,我們從小服食了不少禦賜之物,這毒恐怕已經入了血髓,您看還有沒有治愈的可能?”
“聽天由命吧。”楊存抿了口茶,歎息道:“此事憐心一定會拚盡一身醫術,你乃是嘯國公一脈最後的一人。倘若你也沒子嗣的話,那嘯國公一脈可以說從此絕後了,於我楊門而言那簡直是滅頂之災。”
雖然事關自己男風問題,可於大局而言,楊橫一想臉都黑了,那後果之嚴重確實是之前無法顧全大局的他想不到的。
楊家雙極,那是一王三公所成之勢,倘若在這一代一王一公全都絕後的話。那鼎盛了百年的楊家無異於是名存實亡,哪怕是鎮王一脈凋零,只要三公齊在的話,楊家也不至於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所以於眼下之勢而言,都必須保全了嘯國公一脈,否則的話楊家真的會日落西山。
高憐心在小屋內忙活著,沒多一陣這才滿面凝色的走了出來。她欲言又止,將那忐忑的目光看向了楊存,似乎是有什麽話不便於啟齒。
“叔母直言吧。”楊橫在旁歎氣道:“事已至此,哪怕叔母無力治愈楊橫也是心存感激,畢竟這毒物侵骨二十余年,想回復當打之年的雄風又哪是容易的事。”
“憐心,直說吧。”楊存面色少有的凝重。
高憐心猶豫再三,這才輕輕的將手裡的小碗放在了桌子上,碗裡的血已經黑了,隱隱散發著一種奇怪的惡臭。(;無彈窗廣告)上邊漂浮著幾樣溫性的良藥,看樣子是以這些為方試出了裡邊隱藏許久的的毒性。
“嘯國公之毒,隨血而侵髓,難全之相。”高憐心歎息了一聲,將一根銀針扎入了楊橫的內腕處,再拔出來時那銀針竟然已是見血化黑。
“這種毒乃是高人所製,尋常時候以銀針探之也無所得。”高憐心眼神帶著幾分的鄭重,又難掩欽佩:“平心而論,這種毒雖然詭異但於我高家的醫術而言也不是治愈不了。只是嘯國公已經服食了二十余年,血已化毒,不可除也。”
“叔母,您的意思,楊橫已是一個毒人了?”楊橫無奈的苦笑著,自己拿了一根銀針扎入了手臂,果然再拔出來銀針已是黑的,自己的血裡已全是這種毒在流淌了。
“是也,無化藥的話,銀針已無法探毒。”高憐心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剛才的脈枕上有我配的一個顯化毒性的方子,若沒有事先準備這個方子的話,什麽樣的銀針都探不出這積聚二十余年的奇毒。”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配這種毒是煞費苦心,一般的情況下哪怕是銀針探血也是查不出的。尋常大夫更不用說,對這種毒若不是一早就有準備的話,斷是無法查出的,可想而知這處心積慮到了何種程度。
“毒人,哈哈。”楊橫突然笑了,看著自己發黑的血,似乎顯得有些沮喪,也有些絕望。
“憐心,還有辦法麽?”楊存關切的問了一聲,高憐心肯說那麽多,她心裡應該也是有一些辦法。
“嘯國公,眼下想除毒是不可能的。”高憐心點了點頭,有些為難的說:“妾身苦思許久也只能想出兩個辦法,可這兩個辦法事實上都不太可取。”
“叔母但言無妨。”楊橫客氣的說著,不知為何,這會絕望過後臉上隱隱有了猙獰之色,溫和的語氣裡多多少少有著難掩的殺氣。
“這一,似乎不太現實。”高憐心猶豫再三,還是歎氣道:“那就是采取推宮過血的辦法,每日子時放掉一些毒血,再食以補血之方定氣。午時陽光最烈時浸泡藥湯,並且每日早中晚子,四次以銀針刺激穴道,再以灸活穴過氣,每日耗時最少五個時辰。”
“需多久?”楊橫輕聲的問著,盡管辦法說出來時他眼前一亮,可看著高憐心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高憐心苦笑道:“每日五個時辰的診治,以嘯國公中毒之深最少需治療三十年才能痊愈。而因放血活氣身體也會越發的虛弱,恐怕一月一小病,半年一大病是在所難免的,一年時間毒血每清一分都會有體虛喪命的危險,是上上策,也是下下策。”
“三十年?哈哈?”楊橫眼裡頓時發紅,狂笑起來:“叔母玩笑了,楊橫已是三十出頭,又哪來的三十年光陰啊。況且若是下半輩子成了個無能的藥壇子,那做人又有何意思,侄兒雖是惜命但也不願如螻蟻般的偷生。”
這年頭的人壽命普遍不長,六十幾歲可是古來稀。這樣痊愈的方子竟然需耗時三十年療養,可想而知皇家用的毒毒性何等的劇烈。楊存聽完是臉一冷,馬上開口:“憐心,你說這個方法出來,想必也料到了楊橫是不會聽從的吧。”
“是也,雖耗時天長日久,但卻是唯一能治毒之策,這是唯一的良方。”高憐心苦笑著。
楊存一聽頓時心裡有數了,有那良方,自然也有大損之策。
“叔母醫術高明,可否為侄兒再想想辦法。”楊橫突然眼一紅,跪下地後滿面扭曲的說:“楊橫不需要長命百歲,也不願意下半輩子過得那麽窩囊。給我一點點的時間就可以了,讓我嘯國公一脈後續有人即可,求叔母看在同室宗親的份上幫幫侄兒吧。”
“你,快起來啊。”被他這麽一跪,高憐心也是慌了。
“楊橫,先起來吧。”楊存在一旁開了口:“你的性子我知道,想讓你窩囊的活著是不太可能的。只是眼下你這樣跪著成何體統,心亂如麻,六神無主,真是丟了我楊門國公的體面。”
楊橫雖是虔誠哀求,這年頭晚輩跪長輩是正常的, 不過高憐心還沒過門可當不了他這樣的大禮。更何況楊門的三公可不是普通的平頭百姓,雖然輩分有分高低,可在地位上是平起平坐,楊橫如此鹵莽也證明他此刻是真的心急如焚。
“是啊,您不要折煞妾身了。”高憐心也柔聲的勸著,語氣裡並無任何的不悅,反而是因為楊橫的一跪而有些惶恐。
楊橫坐了起來,狠狠的灌了一口茶平息著心裡的怒火,沉吟了一下這才嘶啞著聲說:“侄兒聽聞叔母醫術高明,既有良方那想必也定有那大損之方,楊橫此刻已經沒別的顧忌了,還請叔母直言吧。”
“這其二,則是損命害中之法,於我輩醫理不合。”高憐心幽幽的歎了口氣:“高家醫術以治病糾人為己任,這第二個法子乃是一些急功近利的江湖郎中才會取的下三濫手段,雖短時間內有成效,可那損害也太大了。”
“憐心,說吧,沒準楊橫更需要這個。”楊存在旁唏噓著,能讓高憐心猶豫不決,那這方子之陰損難以想象。高憐心猶豫再三,看了看自己心愛的男人之後這才脫口而出:“以毒攻毒。”“以毒攻毒?”楊橫嘀咕了一下,但臉上卻沒任何的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