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著盜洞深入地下,在火把的光亮下終於看見了一絲不同。走到了盡頭,出來時四周已是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大的石板堆砌,在沉重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莊嚴。
或許是長年累月的封閉,墓室內的味道很是難聞,有那種泥土發瞍的臭味,空氣裡總有種讓人不舒服的壓抑感。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毒氣,眾人先掩住了嘴這才把火把架在四周,仔細的看清這個地方。
這是一個空蕩的房間,左邊有一扇巨大的石門已經敞開了一條可供人過的細縫。門的前方是兩座威武的鎮墓獸,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房間的四周都有些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這是前堂。”段大相師左右一看,馬上確定道:“這門的後邊應該是敬國公所在的主寢,主寢裡的設計規格很高但也很是薄弱,估計打盜洞的是人是怕將主侵打塌了,所以才會把出口選擇在這。”
“公爺,您看這。”這時,薛利在一旁發現了奇怪之處。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原來在前堂的角落裡有十多具形態各異的死屍,他們的血肉已經腐敗發幹了。身上穿的衣服各異,這時都破爛成了發臭的布片,有的手上還握著洛陽鏟之類的東西,帶著裝滿工具的包裹。
這些明顯不是殉葬的人,段大相師看了一會,馬上嘲諷般的笑道:“看來這些就是打盜洞進來的人,他們的裝備齊全是真正的摸金人,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被人滅了口。”
自古賊不走空,盜墓賊也是賊,這些人恐怕是見財起義,才會被避諱莫深的皇家人滅了口。除了這主寢以外,前邊的側室和耳室之類的地方也有不少的殉葬物,在盜墓賊的眼裡那些黃白之物才是最有吸引力的。
這個陵墓規格之高肯定有不少的機關設計,有的還是楊家的人自己私自設計進去的,想從甬道那過來的話絕對是險像環生。乾這種事本來就得偷偷摸摸的,皇家的那批人自然不想冒險,所以才會和這些莫金人起了爭執。
兩批人各懷鬼胎,一批是為財,一批是差使在身不得不為,不知道一開始是怎麽談的才讓這些盜墓賊同意把盜洞打來前堂。而人家打盜洞打得這麽辛苦,自然不會滿足於單純的銀兩報酬,恐怕誰都想順手牽走這殉葬之物。
盜墓賊一般都是亡命之徒,過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帝王之墓不敢想但眼下挖了個國公之墓想讓他們老實下來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是在杭州內的敬國公墓,這一趟本來就冒著天大的風險,他們肯定不願意就拿那幾個銀子走人。
當下盜墓賊一夥就和皇家的人起了爭執,皇家的人想幹什麽他們不管,對於這幫人來說做的已是喪盡天良的事,自然懶得去理會人家抱著什麽目的來的。這夥盜墓賊應該是執意的要返回耳室那邊挑選值錢的殉葬物和皇家的人起了衝突,這是引發這場矛盾的導火索。
因為一開始皇家應該是花了重金聘請他們,這種見不得光的事自然雙方都會隱藏身份,隻當是合作盜墓而已。不過下了墓地,為了以防事情敗露這些盜墓賊自然不能進去主寢,那最值錢的陪葬之物他們連看都沒看到。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心思自然打在了耳室那邊。
皇家的人隱瞞了身份,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已經吞了主寢裡的東西,自然其他的得歸他們所有,皇家的人是百口莫辨,但必須阻止這些盜墓賊肆無忌憚的枉為。目的倒不是為了維護陵寢,只是這到底是在人家的墓裡,他們也擔心這群盜墓賊會觸動什麽機動連累了他們。而且他們的目的只是破壞而已,並不是來搜刮這的殉葬物,這些盜墓賊的行經很可能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盜墓本就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他們身為官方的人馬卻做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本來就心虛,而這些盜墓賊的不受控制也是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矛盾一觸即發,敢下地盜墓的哪個不是亡命之徒,沒好的身手誰也不敢輕易下地。這些人乾的是喪盡天良之事,連因果報應都不怕哪會怕這些隱瞞身份的皇家人馬。盜墓之事本來就很少有和陌生人合作的例子,若不是看上了這幫人手裡精確的圖紙他們絕不會選擇答應他們。
一開始這種合作本來就不可靠,盜墓賊一行隨身都帶了兵器自然是第一個發難,利益熏心的情況下準備將這些皇家的人滅口,私吞這個規格奇高的陵墓裡那足以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殉葬品。
這種隱晦的事情極是重要,皇家敢派出的哪個不是以一擋十的高手,當下雙方就在這前堂內火拚起來。盜墓賊身手再好也不過是江湖草莽,自然不是這些大內高手的對手,最後的結果就是這一夥雇傭來的盜墓賊都被滅了口。
或許皇家一開始就有打算滅口,不過是事出突然不得以提前解決掉他們。畢竟要隱瞞這事的話就不能留下半個活口,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其中的人也是起了貪念,千防萬算就是防不住家賊,最後還是有陪葬品流出了市面。
薛利仔細的檢查著那些屍身,很快就驗證了楊存的推測。這些屍體裡還有幾個身穿華服的,身上的傷口比較雜亂,明顯是被那些盜墓賊手裡的家夥所傷,成了這次火拚中比較倒霉的殉葬品。
而那些盜墓賊身上的傷就比較整齊了,全都是清一色的撲刀砍痕,被砍斷的骨骼斷口都很是整齊。那些皇家的人裝備的佩刀都是同一個規格,刀口都是吹毛斷發極端鋒利,所以從表面一看傷口一致,不知情的話還以為他們是做了同一個高手的刀下鬼。
“公爺,您猜測對了。”莫大相師上前幾步蹲在了一具華服屍骨之前,以那摸骨之術一探,歎息道:“這雙手骨頭細膩,關節處沒明顯的損傷,這人不是練武之人也不是乾重活的人,看來是冥敬處的人了。”
“耳室什麽的應該都沒動過吧。”楊存仔細的看著通向耳室的石門,有些擔憂的問道。
兩位大相師上前勘察了一下,確定門上老舊的封漿很是完整,馬上信誓旦旦的保證絕對沒有問題。畢竟這不是一次盜墓活動而是一次有針對性的破壞,沒必要經過機關重重的甬道,皇家的人自然不會去冒這個險。
而他們生怕被連累也解決了那些盜墓賊,按理說其他地方就不會被破壞。只是這盜洞存在了那麽久,難以保證沒其他人進來過,尋找人看見這麽高規格的殉葬物哪會不起貪念的。所以楊存還有些不放心,兩位大相師又再檢查了一遍,這才確定陵墓裡只有主侵被破壞,其他的地方都完好如初,除了皇家的那一次毀滅外再沒人進來過。楊存松了口大氣,看著已經被人推開的石門,上邊的封漿已是散落一地。定了定心神後抬腿朝裡走進,其他人一看也趕緊跟了上去,畢竟這可是一位國公風光大葬的陵墓,不少人還是好奇這裡邊到底是什麽樣的。
第419章血脈之疼(下)
先前有人進過,倒也不擔心會有什麽機關之內,就算有也和少設在這主侵之內。一進入大家都感覺眼前一亮,畢竟是十多年的新墳,主寢內的一切都光彩如新,感覺是奢侈大氣讓人不禁嘖嘖稱讚。
不少人都驚歎出身,這主侵的富麗堂皇實在是讓人羨慕,多少活人都享受不了這種奢華,將之長埋地下雖說對於逝者是一種禮敬,但在活人的眼裡這是一種暴斂天物。
主寢很大,幾乎是一座殿堂一樣,四周的牆壁上是一副副精美至極的壁畫,畫上的油彩沒被歲月侵蝕依舊很是鮮豔,大概是記述了敬國公楊鳴成的一生。其中有誇大美化的成分,倒沒多少可關注的,但這等精巧的工筆必是出自大家,尋找的官家都很難找到手藝這麽好的壁畫。
四周的殉葬之物亦是不少,不過這時都被破壞了,凌亂的散落一地顯得有些狼狽。不少的金物之物都是隨意的丟棄著,而一些稍微貴重又有美好寓意的東西都被破壞,代表逝者生前榮耀的那些殉葬物更是面目全非。
主侵的四個角落裡各有一隻鎮墓獸,但頭部卻都被砸壞了,地上還有碎落的石塊和破壞用的錘子。主侵內的陵碑上邊的碑文也是被毀壞了,壁畫有的被淋上了類似於狗血之類的東西,空氣裡散發著一股腥臭之味。
陪葬品被隨意的丟棄毀壞,可以說已經變成了一地的破爛,饒是如此眾人走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踩到,要是稍微不小心踩到那很容易被敬國公以為是褻瀆之舉,到時肯定不死都得掉一層皮。
主侵的最重要自然就是陵棺的所在,九數最尊乃帝王之數,八數人極為王爺規格,國公的陵墓是緊隨其下的七字。在七級的台階之上,兩具官槨靜靜的躺著,葬的是敬國公夫婦,槨上蓋頂的石板已經被摔落一旁。
開棺的人是抱著破壞的目的來,動起手來自然不會和你客氣,那槨板摔在地上已經裂開了,一眼看過去真是慘不忍睹。而在台階的旁邊,兩具棺材的蓋板也是隨意的丟著,甚至上邊還可以看見多少年前被踩塌過的腳印。
看到這一切,當第一步邁上台階之時。楊存隻感覺自己胸口一堵眼前也有些發黑,不知道為什麽有種前所未有的沉痛,心臟仿佛裂開一樣的難受,這種感覺是自己預想不到的。
這種感覺極端的不好,那種仿佛撕裂靈魂的疼是來自於心底的,劇烈得讓人幾乎要窒息。楊存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或許是因為躺在這的兩人是這具身體的雙親,來自血脈上那種本能的傷痛自己也不能避免。
楊存的腳步一時有些蹣跚,面色更是一片慘白。林安國一看趕緊上前扶了一把,輕聲的勸慰道:“公爺您別傷心了,我們先為老公爺和夫人好好重斂,待出去後找到那幕後主使再將他碎屍萬斷。”
薛利緊隨其後面色也不好看,魔教雖然也少不了乾一些殺人放火的事,但頂多就是殺人越貨而已。像這樣刻意的破壞陵墓又毀壞屍體的行為應該不能稱為做惡了,這簡直是該天誅地滅的無良之事。
“你沒事吧。”童憐跟在一旁,本能的想攙扶一下楊存,可看在場有這麽多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羞怯的縮回了手。
“我沒事。”楊存緊皺著眉頭,臉上少有的出現了猙獰的扭曲,粗重的喘息停滯不暢透著一種疲憊。
這種痛苦的感覺,是因為這具身體與他們的骨肉相連麽?盡管楊存的思想上和他們並沒有這種血肉之情的存在,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當看見眼前的慘狀身體的反應之激烈還是讓楊存有些承受不住。
凌亂的棺木散發著刺鼻的味道,薛利先走一步上前,恭敬的在棺木前磕了個頭後小心翼翼的往內張望,一看之下呼吸頓時是一滯:“公爺,裡邊都是狗血。”
“黑狗之血?”楊存這時已是兩眼發紅,說話的時候聲音不知不覺的嘶啞。
“好像是。”薛利臉色一片慘白。
“扶我,上去。”楊存這時已經感覺混身無力了,腦子一陣陣的眩暈,想邁步但卻感覺腳上和綁了鉛塊一樣難移半步,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天選地轉。
林安國和薛利一左一右的攙扶下,每一步的前進似乎都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走上台階後楊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混身都是冷汗,而腦子亦是嗡嗡做響幾乎聽不見別人安慰的話。
敞開的棺木內,楊鳴成的乾屍已是被辱,首級被砍開不說,整具屍體幾乎浸泡在了黑狗血內。那狗血經過了多年的時間已經變得粘稠不堪,顏色黝黑散發著一種極端難聞的惡臭,汙穢之極簡直難以形容。
血液乾燥的痕跡延到了棺木邊緣,可想而知一開始幾乎整個棺木都成了浸泡這些狗血的容器。楊鳴成的屍體已經被染成了一片暗紅,那套隨之下葬的麒麟袍亦是破裂不堪,死狀此時是慘不忍睹。在他的斷首之處,有一把造型很奇怪的刀隨意的丟在一邊。
“這, 這,兩位大相……”楊存感覺骨髓都在抽痛,雙手狠狠的抓住棺木的邊緣這才站得穩,心口的痛這時幾乎讓楊存承受不住,呼吸越來越急促。
“是。”段莫兩位大相師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查看了一下棺材內的情況後,又命人將那把似是斧子的大刀拿起來。
仔細的查看了一會,二人面面相覷似乎都不敢開口,楊存這時已經閉上了眼,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些疼痛難忍的哽咽:“兩位,但說無妨,一切楊某早有準備了。”
“秉公爺。”段大相師猶豫了一陣後,這才戰戰兢兢的說:“這棺木裡浸泡的血,恐怕不只是黑狗血那麽簡單,黑狗血極易揮發難以保存,這麽多年過去不可能保持這種略帶潮濕的粘稠緊緊的浸住屍身。”
“繼續。”楊存依舊閉著眼,只是抓住棺木邊緣的雙手已經在顫抖了。
童憐在旁看得有幾分心疼,面對如此的慘狀,此時他心裡的痛恐怕沒人能想象。
“如我與莫兄所料不差。”段大相師說話的時候,看了看莫大相師一眼:“這浸泡的血水裡應該還有女子的天葵初血,亦有女子生產時逝命的血崩之物,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門道我們暫時看不出來。”
莫大相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盡管眼下楊存還對他們很客氣,可這會兩人都是人家案板上的魚肉。段大相師何必要拉他一起下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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