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劉品陽剛想開口,但一看城池那邊的狀況頓時把話都咽了回去。
時間耽誤得太多了,剛才在敘洲城內拚殺,逃跑的百姓和各族長老已經回去通風報信。眼下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各族增援的人馬雖然零散但已有數萬之眾,已經開始瘋一樣的朝這邊趕來,一邊被他們糾纏上的話斷沒有脫身的可能。
“快走。”陸昂急了,紅著眼大罵道:“滾,快給老子滾回京城去。”
“好,我們走。”劉品陽明白再義氣用事的話最後只能是全軍覆沒,牙一咬帶著自己的人逃進了山谷之內。
“追,別讓他們跑了。”龍池怒喝著,但奈何有陸昂的糾纏根本動彈不得。而苗家和壯家剩余的戰力也是被左設令的人馬糾纏住,想脫身去追殺根本不可能。
山谷前一片混殺,劉品陽帶著他的人順利的跑了,就在龍池惱怒異常的時候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陣危險。匆忙的側身一跳躲過了那陣霸道的感覺,一股比劉陸二人更是深沉恐怖的真氣悄無聲息的轟來,強硬的在地上炸開了一個大洞。
陸昂亦是被這道金光逼得退後了幾步,剛回過神來感覺是莫名的驚悚,這陣力量之蠻橫已駕臨他們之上,雖不是無一戰之力,但在這疲憊至極的時候出現這樣的一股力量讓人感覺到一股無法抵抗的絕望。
“誰。”龍池惱怒的吼問著,但卻不得不狼狽的躲避著那金色真氣的連環攻擊。
金色的真氣如是一把把吹毛斷發的利劍,凌厲得幾乎無法阻擋,但他似乎是不願傷人一樣。每一道真氣的落點都把握得很是到位,既不傷人姓命又慢慢的將糾纏在一起的雙方人馬分開。
沒有任何的回應,那人躲於山崖峭壁之上,但每一道真氣的擊出都準確無比。金色的真氣如雨點般的落下叫人措手不及,雖然狼狽躲避但好歹沒那性命之憂。
“哪路高人啊。”陸昂亦是困惑,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出手相救,但這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一看擺脫了龍池的糾纏,匆忙的集結起已是強弩之末的一眾手下逃進了山谷。
順天府的兩派人馬全逃了,即使逃走的只有三四百之眾,一場混戰看似佔盡了上風但卻是死傷慘重,可他們成功的劫走了屍體,這樣的結果已經無異於是一場大勝。
龍池頓時是惱怒無比,那來自峭壁上的金色劍雨依舊落個不停,金色的真氣內不同尋常的波動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種熟悉。那熟悉似曾相似,自己似乎也見過,但這時怒火攻心根本沒空細想。
直到陸昂他們逃得沒影了,峭壁上的人也不出手了。
金光消逝之時,其他各族的數萬人馬已經到來了,一眾人急忙的追過了山谷。到了怒江邊一看江面上波濤滾滾,岸上的幾顆大樹邊留著一些孤零零的繩索,哪還有那些人的蹤影。
“這些混蛋。”龍池惡惱之極,明顯這些順天府的人有人接應,已經順著水路跑了。
幾位長老上前查看著,那繩索都是普通之物,看那粗細綁的應該是小船。眾人頓時是惱怒不堪,這怒江可以說是警戒森嚴的分界線,順天府逃跑之時居然能調來如此多的船隻,沒人接應的話那絕不可能。
其余的人馬上山搜了一遍,挖地三尺也找不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絕頂高手,那人也不知道抱的是什麽目的。既救了陸昂的人馬卻又不傷苗家的人,這等行經實在是詭異至極,完全看不出那人是什麽立場。
上山的人無果而回,經過今天的事情眾人的心裡都是惱火不堪,盡管殺了那麽多的人可苗家的損失依舊慘重。龍池坐在怒江邊生著怒氣,盡管心裡清楚這是一個陰謀,但任由順天府的人馬殺了自己那麽多的族人,這口氣是無論如何都憋不下。
那股霸道之極的力量,那金色的真氣,毫無疑問就是世所難見的真元靈氣。金主殺,那是金剛印的力量,金剛印不是在那小子的身上麽,怎麽會突然有了新的主人,而且他還來到了西南。
可惡啊,有那絕頂的力量卻躲在一旁暗箭傷人真是卑鄙,如果不是因為與陸昂糾纏不休的話,自己也不至於一時慌亂被他逼得連連後銳。
“龍池,有人托我將這個交給你。”這時,一位老者走上前來,即使話語溫和,但看著這盛怒的龍池還是有幾分謹慎。
“知道了。”龍池回頭,一看是古家寨子的長老古叔,即使心裡有火也不敢惡語相向。不過想想這古家寨子莫名其妙的和那個賤人勾結上了心裡也是不爽,奪過他手裡的東西立刻頭也不回的走了。
血戰一日,敘洲城血流成河,苗家和壯家的屍體被收殮入土。而那些順天府的數百屍體和殘余的活口全被丟下了怒江,一地的血散發著難聞的腥味,順天府一千高手虎入羊群的強橫,直到現在想想都讓人感覺心有余悸。
這一戰,苗壯二家被殺了近兩千的青壯好手,這樣的慘勝對於勢頭正盛的西南各族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打擊。
敘洲亂,血戰一日,是慘勝,但對於苗家來說也是奇恥大辱。
西南這兩天的暴動更加厲害了,苗壯兩族的報復來得其快,幾乎是遇漢人就殺之搶之,幾乎把順天府犯下的罪過都算到了漢人的頭上,瘋狂的發泄著他們心裡的恨。
苗家慘敗,壯家亦是如此,復仇心切的狼兵們開始襲擾附近的漢人村莊,雖沒傷及多少百姓卻殺了不少的漢官,將人頭懸掛於寨前吊唁那些死去的兄弟。
這一次的慘戰,苗家和壯家都是死傷慘重,幾乎可以說寨子裡到處都在舉行葬禮。這些人在山裡人的眼中都是戰死的英雄,死後得到了最高的的禮待,但再怎麽尊重依舊無法免去他們家人心裡的傷痛。
兩日來各族糾結著水上的好手,乘著小船和竹排延著怒江一路追殺倉皇而逃的順天府眾人,雖然也碰上了一些落單的散兵遊勇,但至今還沒找到左右設令的下落。
怒江之上人滿為患,到處都是要報仇血恨的各族青年在遊戈,一但碰上漢人不管是不是順天府的人都一律沉江,以祭奠那日戰死敘洲的兄弟,而碰上真正順天府的人馬時,往往又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血戰。
兩日的追殺,也抓到了差不多幾十的漏網之魚,這些人有的頑抗後被殺。難得活抓的一兩個全被送回了敘洲,等待他們的將是各族泄恨的惡形,山裡群族都擅長邪門的蠱毒,他們的下場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兩日的逃命,到了下遊換了水路直上荊洲。一路上沒個停歇的時候,所有人都如驚弓之鳥連靠岸休息都不敢,更別提是稍微的停下先吃點東西,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躲避著河面上憤恨追殺的西南各族。
倉促的逃跑間,總算兩岸再也看不到任何苗家的建築。水路邊有個漢人聚居的小村莊,下去和打魚的老翁一打聽,這順流而下的速度奇快,眼下竟然到了銅仁的地界,兩天的功夫已逃出了再次暴亂的西南。
眾人頓時松了一口大氣,確定了這是漢人的地盤這才敢下船休息,踏足陸地的時候感覺還有點不真實,但想起在西南的遭遇還是心有余悸。
隨行的只有數十人了,哪一個不是灰頭土臉傷痕累累,延路上不少傷勢過重的兄弟都撒手去了。這種慘勝沒辦法帶給任何人喜悅,有的只是沉重到了極點的壓抑,還有喪失手足的切心之痛。
一行人疲饑難耐,上了岸後感覺很不舒服。坐的船都是臨時湊來的小船,每船不過容納三四人而已,能延著水路逃了這麽久已是萬幸,為了安全起見人馬都是分批逃跑的,這樣的障眼法全是為了迷惑苗民的追殺,也是最大限度的爭取逃跑的成功率。
幾個好手抬著趙沁宏的屍身,上了岸以後劉品陽看了看手上的地圖,皺著眉頭又關切的問道:“陸大人是想走黔中饒路過來吧,他們那邊的路程應該不快,我們在這等等。”
“大人,我們還是先進城吧。”手下人都如驚弓之鳥,這時最想的就是滿足一下餓了兩天的肚皮。
“師爺呢?”劉品陽點了點頭,左右一看有些焦急的問道。
“在這。”順天府疲憊的人群強打精神,將一旁已經餓得暈厥過去的師爺抬了出來。
“多虧有張百林和他,否則的話我們恐怕逃不出西南。”劉品陽感激的說著,看著文弱的師爺面色慘白的模樣,馬上嚴聲的囑咐道:“好好照看他,我們順天府雖過的是刀頭上舔血的日子但也該知恩圖報,這一路可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是。”眾人也是心存感激,幾人換著將師爺抬起,小心翼翼不讓此時幾乎虛脫的他受哪怕是半點的顛簸。
銅仁這邊已是漢人的天下,作為預防西南暴亂的前線,這裡囤積了不少的兵馬,盡管有點擺樣子的嫌疑但給人感覺氣氛還是很緊張。城門口有兵將在來回的巡邏著,雖是做做樣子但多少也得讓人知道朝廷的態度。手下人拿著腰牌過去,那原本態度高傲的將官只是看了一眼立刻點頭哈腰的跑了過來,看著眼前這群京官狼狽的模樣是吃了一驚,趕緊命人端茶倒水,那頭又迅速的去通知當地的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