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憐心在旁慢慢的熬著高湯,俏面上帶著幾分紅潤,含羞帶喜的看了楊存一眼,柔聲問:“公爺,怎麽今天沒事?往常這時候你應該出去了呀。”
“等點消息。”楊存隨意的一身素服,坐在太師椅上一邊搖曳一邊看著手裡的公文,看來看去倒沒多少新鮮的東西。
眼下浙江一境四處擴兵,兵部給浙江的衛所制度不足,所以不少都是私兵。從兵營,兵器乃至兵服的一系列開支都要自己來承擔,雖然一開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招募那麽多的兵馬確實是一筆自己終究預料不了的開支。
楊存歎了口氣,若不是有楊二爺和高家的支持,自己根本沒那麽多銀兩可用。盡管五大家臣都家底豐厚但他們都家大業大,開支也極是巨大,眼下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力的培養新兵,至於銀兩上他們確實也拿不出太多。
鑄造局的運作上了軌道,浙江水師的人馬組建在拐兒和海爺的招募下越來越成形。這意味著自己未來的開銷會更大,水師的火器,戰船,衛所的兵器和戰馬,如此大的數量攤開來算的話這些兵馬幾乎是用金銀堆積起來的。
敲詐戶部的事,雖然表現得嬉皮笑臉但楊存心裡有數,眼下自己需要的銀兩太多了。不可能事事都依靠二叔,如果自己沒能力將銀兩籌集到的話,恐怕二叔那邊一但出現狀況自己這邊也會跨掉,所以楊存現在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瓣來花。
進了杭州城,事無巨細煩惱一堆。也就在高家莊能忙裡偷閑一下,只是楊存現在心根本靜不下來,想著溫凝若的來信總感覺心裡貓抓一樣,混身不自在不得片刻的安寧/
“對了,憐心,你看看這是什麽意思?”楊存說著話,忍不住將那封已經沁水的密信裝作若無其事的遞了過去。畢竟裡邊只有一顆種子,那到底是什麽植物的實在不知道,溫凝若要讓自己猜測的信息更是無從談起。
想想楊存也覺得很是無奈,溫凝拖這時候來了這封信到底是什麽意思。楊存希望不是為了皇太孫而來,畢竟自己與她的感情雖然是真的,可也不希望她利用這份感情來幫助那個混吃等死的王八蛋。
“我看看。”高憐心將密信打開,拿出裡邊的種子仔細的端詳起來,疑惑的說了一聲:“公爺,這似乎不是什麽瓜果的種子,也不像是藥材的,很是常見沒什麽奇怪的。”
“你再看看吧。”楊存明白關心則亂的道理,但眼下猜不出溫凝若的意思自己也難以心安。
這種子上帶有些許的白毛,高憐心也是仔細的甄別了一陣這才輕聲的說:“公爺,沒看錯的話這似乎是白楊的種子。”
“白楊的種子?”楊存頓時一楞,開始琢磨著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心裡隱隱產生一種讓人忐忑的想法。
高憐心亦是有幾分錯愕,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手裡的種子,突然驚訝失聲:“公爺,敬國公府不是江南白麽,白楊之子藏於信府,這好像是在說腹中有子,而且還是您的孩子。”
“什麽?”楊存頓時腦子嗡了一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信封中有種子,腹中帶子,如果楊是指楊家的話,那這白眼分明指的就是敬國公府。高憐心也是有幾分傻眼,又忍不住有些酸意:“應該是了,這腹中含白楊之子,恐怕說的就是有了您的孩子。”
“操。”楊存怒罵了一聲,一時心亂如麻腦子幾乎是空白的一片。
“這個姐妹,是誰?”高憐心在旁幽幽的說:“既然她與公爺私定終生已經有了子嗣,那為了楊家的香火公爺理應將她接來才是,公爺應將她正娶進府,切不能讓楊家的香火懸留在外。”
高憐心盡管一時有些哀怨,但她也是難掩困惑。這個女人是誰?自己從津門跟他到杭州來一直沒見過他和其他女子有染,即使是那妖嬈萬千的魔門妖女公爺也沒去碰她,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女人。
“這,哎,一言難盡啊!”楊存是徹底蒙了,高憐心是不知道溫凝若的存在,也難怪她會這麽說了,若是她知道溫凝若的身份恐怕驚得眼睛都得掉地了。
那可不是尋常女人,是東宮太子妃,不久就是當朝太后。這時要說自己和她有一腿的話,確實有點比較下流的快感,可畢竟這種事見不得光,楊存一時真是解釋不清。
“公爺,這女人和那些人有關?”高憐心冰雪聰明,立刻想到了急日送來的那些傷者。
“我去問問。”楊存立刻是坐不住了,猛的跳起來朝外邊衝了出去。高憐心銀牙微咬,本想跟去但一想這事似乎不適合自己過問,若是硬加追問難免有善嫉之嫌,所以也就忍住了這份好奇沒再追問。
只是她心裡不明白何人會有了楊存的孩子,要知道來杭州以後雖與楊存日日翻雲覆雨,可說在這年頭楊存可以說一等一的好男人了。不沾花惹草不說更沒有逛過青樓,身邊稍微有姿色的女子她全都認識,可也沒聽說誰和楊存有過那肌膚之親。
楊存是血氣方剛之時,可也沒聽說他有和哪家的女子定私情。按理說這等王孫子弟都荒淫紈絝,大多與家裡丫鬟有染視為玩物,可直到現在楊存都沒動過自己府內的丫鬟,這種異常的純潔本來就另類得有些嚇人。
高憐心芳心竊喜,為自己愛的是這麽一個男人而高興,他肯為了自己去死,他潔身自好不會為了一時的**而慌淫。這對於現在的女子而言是一種幸福,但她心裡也清楚這種幸福自己不該去接受,盡管女人都是自私的,但這種幸福若是隻屬於自己的話,對於愛郎和他顯赫的家族來說卻是一種不幸。
名門望族需要的是開枝散葉,做為女人不能善嫉,更不能自私。高憐心在欣喜之余也感覺到了慚愧,她開始壓抑自己心裡的佔有欲,希望自己不要成為愛郎的負擔,勸說自己要盡量的去適應以後姐妹眾多的生活。
在這種清醒的反省之下,高憐心才會對童憐做出那般荒淫的行徑。因為她也有自己的高傲,她不希望自己愛郎的女人是那種凡脂俗粉,妖女雖然討人厭卻也是天之嬌女,高憐心能接受她,因為她有著讓女人也為之神魂顛倒的美貌。
所以眼下高憐心心裡發酸時反而有幾分欣喜,欣喜愛郎還有其他的紅顏知己,而不是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延續香火的大事。
外院,喝了藥湯稍微見精神的幾位傷員也醒了過來。羅計在丫鬟的伺候下已經能進食了,他並沒受多少傷,只是倉皇的逃命之行體力消耗過大,心神具損極是疲憊,眼下即使醒過來也有些無神。
那熬煮時長的藥粥還沒進嘴的時候猛砰的一下被踢開了,這一腳力道奇大幾乎把門都踢碎了,速度之快連他都沒反應的時間。
丫鬟嚇得連聲尖叫,羅計也是徹底傻了眼,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黑影已經衝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幾乎是咆哮出聲:“羅計,這信是不是溫凝若送過來的。”
“這,是。”羅計腦子有些當機,盡管心裡覺得直呼未來太后的名字有些過份,不過一看眼前的來人他也不敢說半句不是。
“她讓你送信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什麽?”楊存面色猙獰眼裡盡是血絲,說起話的時候氣喘如牛混身肌肉繃緊,那凶狠的模樣大有你不說實話就宰了你的架勢。
若說敬國公是笑裡藏刀棉裡藏針的主,那他玩陰謀詭計是正常的。可誰又見過他這樣急噪的樣子,這位爺是心狠手辣的主,一但他耐不住心性的話殺起人來肯定眼都不眨一下,羅計一時有些嚇傻了,萬沒想到敬國公也會有這麽凶狠的一面。
“這這……”羅計頓時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娘娘就說,這封信您應該看得明白,就算你不明白,你身邊若有聰慧些的女性也能看懂。”
“路上追殺你的人是誰?”楊存腦子嗡嗡做響, 張嘴時問出的話卻是自己一點都不關心的話題。
“應該是順天府的人。”羅計這時戰戰兢兢的,有些搞不懂楊存這種笑裡藏刀的混世魔王怎麽會有這種激動的時刻,但這副模樣和他笑呵呵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嚇人。
楊存感覺心亂如麻,這時也沒多少可問的了,看了看明顯茫然的羅計也和他說不了什麽,歎息了一聲將他一丟轉身拂袖而去。
一整天楊存煩惱無比,一旁的高憐心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也不敢多問,她有些不明白既然有孩子了那大可迎娶即可,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公爺如此的坐立不安,可以說這一天他都在團團亂轉沒一刻的消停。
心裡盡是困惑但高憐心什麽都沒問,她知道自己得刻守婦德,人生如此郎君已是大幸。即使有位女子過門來當上正門主婦自己也該為了愛郎而敬她,他為了自己可以舍棄生命,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在這吃醋嫉妒。“媽的,坐不住了。”楊存坐立不安了半天,最後心煩意亂下實在難以安生,猛的罵了一聲就朝外走去。羅計吃完藥剛休息了一下,楊存又是破門而入把他從床上抓了起來,焦急的罵道:“沒你睡覺的份了,現在給我滾回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