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傷殘的大內高手有數十,不過都是其他宮內的人馬。畢竟羅計比較信任自己的手下,所以出宮搜尋的時候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帶隊,東宮嫡系的人馬那時全都在其他地方搜尋並沒受多少的損傷,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溫凝若當上太后羅計自然是雞犬升天,所以他的人馬幾乎統領了大內高手和侍衛,所以這次的慘敗中溫凝若的嫡系人馬事實上受到的傷害並不多。
鎮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奉了太后旨意的大內高手打殘,如此凶悍的做風著實讓京城上下為之嘩然,不少人都紛紛沉吟,猜測著鎮王此舉要表達是什麽意思?
難道一直保持中立的鎮王要反水了,要知道他可是有十萬大軍在手,一但他心生反意立刻就可以兵臨城下。可畢竟這年頭講究個師出有名,若不投靠其他的皇家勢力就起兵的話,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叛逆了。
先是金殿上楊家被辱是百官之末,後有鎮王將皇命在身的大內高手打殘,皇家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疏忽已與鎮王交惡?不少人都感覺一陣的毛骨悚然,難不成定容二王還沒動手的時候,鎮王這個異姓就要先發難了?
京城上下一時嘩然,要知道楊家可是遊離於皇族內鬥之外最大的勢力,一王三公的勢力可絕不容小覷。甚至可以說楊家之勢比起任何一派也不差,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新皇得罪楊家絕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因為新一朝的江山可一點都不鞏固。
出了這樣的大事皇宮內靜悄悄的,不管溫家,太后,新皇,任何人都沒對鎮王的逾越之舉做出反應。大內高手們回了宮以後也沒半點的消息,氣氛一時沉默得有些嚇人,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眼下新皇是不忍也得忍了,別說他這時候將大內高手打傷,就是再逾越一點打死幾個大臣又如何。在這時新皇敢於降罪鎮王麽?答案那是否定的,有一個定王在東北虎視耽耽,這時哪怕是心裡再恨新皇都必須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哪怕是鎮王之舉實是不臣但也不能在這時候將他治罪。
百官心裡一時明鏡,鎮王此舉確實是在泄憤,畢竟第一武家受此羞辱他不做出點反應也難以對憤恨不平的楊家麾下有所交代。而私刑大內高手看似小打小鬧,但在節理上卻是極端的不臣不敬,或許他也是吃定了皇家不敢再在這敏感的當口上追究。
新皇吃了虧沒有聲張,鎮王出了氣也沒有高調,這時雙方默契的保持沉默,旁人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當然都當這事沒發生過一樣。
事發的第二日,新皇的第一道正式的聖旨直下鎮王府,並無他意只是火急火撩的請鎮王上朝,因為西北烽煙越發的濃鬱,契丹已經有很多的狼兵部眾殺過了邊界。楊家是第一武家,眼下的鎮王也是朝廷第一武王,戰事要起之時怎麽可能沒楊家的份。
這聖旨一時在朝堂上鬧得是沸沸揚揚,要知道在這樣的前提之下,這道聖旨幾乎是示弱的表現。百官們心裡一下就琢磨透了,這肯定是溫遲良的手筆,老家夥知道眼下鎮王的地位所以不想和他鬧得太僵。
新皇嘛,也只能呵呵了,這會最要面子的主吃了那麽大的虧不乾些糊塗事都算不錯了,又怎麽可能會去向鎮王示好。[;超多好看小說]溫遲良這是在給鎮王一個台階下,畢竟這事再僵持下去對誰都沒好處,皇家先示以弱態雖然有失威嚴但也無可厚非,畢竟眼下的江山可一點都不牢固,新皇帝可沒那種為了至高無上而傲視一切的資本。
百官們心裡了然,次日都想看一下事態的發展是怎麽樣。
次日的朝堂上,百官分別羅列而站。龍椅之上的趙沁禮陰沉著臉明顯悶悶不樂,眉頭一皺沉默不言還頗有幾分的風范,這倒是讓百官們嘖嘖稱奇。不過有心人一想也明白了,畢竟新官上任都得三把火,這新皇帝一當還得向一異姓王示弱,一向要強的皇太孫又怎麽可能平心靜氣的隱忍下來。
進良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東宮的一個太監頭子,他此時顯得有幾分壓抑不住的興奮,但還是咳了一下一臉嚴肅的上前宣道:“西北再加急報,甘陝半壁盡已淪陷,現契丹左王部軍馬已兵臨城下,臣劉從義無能,居馴服之位卻保不住大華疆域,唯有戰死以報國恩。”
半壁?朝堂上眾臣頓時心頭一顫,稍微懂點行道的都知道這戰敗的奏折延路來京都會往輕了說,前段時間總兵已經戰死了,那肯定是甘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攻打,而這次率兵的是契丹的左王,那分明不只是襲擾兵境,這是侵略的國戰了。
劉從義的奏折上沒多說,但只要稍微一想誰都清楚眼下西北的戰事已不是奏折上那般的輕描淡寫。
“皇上,契丹已經橫掃了甘陝半壁。”師俊身為兵部尚書,馬上站出來,滿面厲色道:“劉從義發出奏折第三日已經城破,劉從義殺妻滅子殉國,而契丹兵入城之後大肆屠城,左王部的騎兵整部殺過了賀蘭山之天險,恐怕這時已經開始攻打周邊的城鎮了。”
這話一出,朝堂上的氣氛一時漫天的陰霾,如此一說甘陝淪陷的就絕不只半壁了。
“諸位愛欽,你們怎麽看?”趙沁禮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難得的哎了一聲還苦笑了一下。
溫遲良忍不住搖頭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自己的分析太過悲慘了,種感覺趙沁禮這當皇帝的興奮勁瞬間沒了,取得代之的是一種鬱悶和不爽。
這外孫的性格他最清楚了,樂觀向上,天真無邪到荒唐是他的優點。而他最大的弱點一是要面子二是一點挫折都見不得,看來昨晚自己的分析真的讓他遭受到打擊,以至於今天的朝會上表現得沒半點精氣神。
眼下西北淪陷,西南暴亂,長江以南已經不受朝廷控制,內有容王和起王牽製著,東北有定王虎視耽耽。當溫遲良依樣畫葫蘆將惡劣的形勢擺在他面前時趙沁禮徹底傻了,一向不問窗外事的他才算清楚眼下的形勢是有多嚴峻。
根本來說大華上下都是內亂,即使是看似歌舞升平的京城也是不太平。容王看似老實但絕對是在蟄伏,而鎮王的存在牽製住了朝廷太多的精力,只要他一日不歸心的話那皇家不管幹什麽都得防備著他。
鎮王的存在哪怕是保持中立,但其威脅性不弱於定王,因為雙方雖然都有十萬大軍在手。可楊家還有三公在位,哪怕眼下只是一個敬國公如日中天,可他已經成了浙江之王,有他的支持甚至鎮王隱隱還比定王強上幾分。
孰輕孰重,是一時的面子還是江山的穩固重要,這道理溫遲良解說的時候感覺很是頭疼,原本以為一向荒唐無知的外孫不會理解,但眼下的情況似乎他理解得十分透徹,而帶來的副作用也是特別的明顯。
趙沁禮腦子一陣的恍惚,才知道原來做這皇帝也不是容易的事,原本只知道君臨天下後肯定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能直到昨夜被溫遲良細心點撥之後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江山社稷簡直可以說是千創百孔,完全沒他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趙沁禮納悶了,以前他總狂妄自大認為當了皇帝就可以主宰一切,所以對於兩位皇叔所謂的造反他都嗤之以鼻,總覺得等登基以後一道聖旨就能搞定他們,畢竟自己才是嫡系正統,是天下沒人能質疑的帝王。
這種感覺來自於各種各樣的野書, 也來自於老皇帝,帝王那種軍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權利讓他極為震驚,也從心裡狂熱的追尋著這種權利。在他天真的世界裡,聖旨就是最強的,當上皇帝以後天下沒人敢忤逆他。
而事實是,老皇帝雖然罪惡滔天但終究是一代帝王,他在的時候社稷的安穩是勿庸質疑的。而他這一死,內憂外患立刻是接踵而來,帝王需要的不只是權利,更是讓人望之生畏的威嚴,有盡掌乾坤的帝王心術,而這些恰恰都是趙沁禮沒有的。
所以趙沁禮天真的認為皇帝的聖旨就是一切,而不懂帝王心術的作用,這是他之前幾乎致命的一個錯誤。
在他的構思中,容王的順天府再強也強不過九門禁軍吧,定王盤踞東北才十萬大軍,朝廷在冊的兵馬可有百萬之巨,到時天子令下想乾掉他同樣易如反掌,只要自己登基了,天下兵馬錢糧都是自己的,又哪有所謂叛逆生存的余地。不過溫遲良的話讓他徹底心寒了,眼下忠於皇家的軍馬有多少簡直一手數得過來。各地的總兵大多聽調不聽宣,楊家保持中立想冷眼旁觀,這一系列的因素結合起來,那在趙沁禮的意識裡簡直是五雷轟頂一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江山是處於這樣的一個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