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師俊很近,在和一瞬間氣浪剛席卷過來的時候馬的前腿竟然在一瞬間發出了骨裂一樣的聲音。高大的汗血寶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伴隨著恐懼的嘶鳴竟然是一瞬間前腿扭曲的變形,不受控制的跪倒下來。
“保護少爺。”高手團們雖然也感覺驚骸,但在一瞬間也做出了最快的反應。
一瞬間身手最強的幾十人不顧外泄真氣的蠻橫全護在了溫寶的面前,怒喝之中即使心有所骸但還是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內丹閃爍之間抵擋著外泄的氣浪,抵禦著那驚世的力量拚搏後泄出的猛烈衝擊。
高手們面色凝重,人多勢重的他們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吃力的抵禦住了這股力量的衝擊。身後的人趕緊把驚魂未定的溫寶扶下了馬,扶著他急步的後退遠離這力量的肆虐,畢竟這兩股力量之強已經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千均一發之跡,有高手團的重兵保護溫寶總算是不受牽連。
而近身的禁軍與順天府高手無一幸免,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反應都沒有就被卷入其中,非死即傷。
驚天動地的一轟之中,卷出的氣浪誅殺了所有近身的人,衝擊得四周的房屋搖搖欲墜。
半空中煙沙迷蒙的交手一拚而潰,雙方竟然是勢均力敵佔不到任何的便宜。
劉品陽感覺手上一麻,喉口一甜之下悶哼了一聲,懸於半空的身體硬生生的被轟飛了十多米遠,站到地上時是踉踉蹌蹌幾乎有些站不穩了。
而時俊也好不到哪去,面色一白胸口劇疼,硬碰硬的一擊後盡管咬著牙強忍著,但嘴角已經有血水控制不住的流出,就連眼角都開始有鮮血在滲透。
他座下的寶馬,那匹高大威武的寶馬在最近的距離承受了兩人相拚時散發的力量,慘烈的哀鳴一聲後所有的骨骼在同時發出了破碎的聲音,嘎嘎的聲音刺耳的響起,甚至有的骨頭斷裂已經破體而出,白森中帶著腥紅讓人感覺極是恐怖。
師俊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落地時也是步履蹣跚幾乎站不穩,連退了幾步後才深吸了口大氣穩住了心神。剛毅的臉上此刻都是嚴肅和強忍的痛苦,眉頭深深的皺起臉上已經開始浮現一絲壓抑不住的震驚。
他的寶騎,那萬裡挑一的汗血寶馬此刻肌膚裂盡,傷口處噴出了大量的血霧。高大的馬匹此刻痛苦的哀號著,倒在了血泊之中除了本能的抽搐之外,馬體上露出的森森白骨更是觸目驚心。
“可惡。”劉品陽落地時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剛想著動時胸口劇疼,手臂上也傳來了一陣接近麻木的疼痛。
劉品陽抬起右臂一看,手掌已經扭曲的變形了,甚至虎口處有白骨裂膚而出,明顯剛才的硬拚之下這曾引以為傲的右臂已經廢了。
劉品陽面色惱怒也有些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一直顯露不出的佛家功夫殺不了師俊,也不相信這一擊之下師俊竟然還能站著。
師俊已經是面無血色,悄悄的將右臂隱藏在披風之下,情況比劉品陽好不到哪去,無力垂下的手臂不停的滴著血,這條手臂在這硬拚之中所受的傷也很是嚴重,手指已經扭曲到了骸人聽聞的地步。
整條手臂徹底的廢了,從上到下找不到寸長之骨,骨骼與筋脈盡碎。
這一拚,師俊徹底敗了,如果不是依仗著金剛印蠻橫的真元靈氣護體,這會師俊恐怕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混帳東西。”劉品陽震驚而又惱火,廢了一手但他受的傷也不至於傷了根本,面色猙獰的一聲怒喝後暴發出的真氣依舊強橫無比。
劉品陽惱怒不堪,想上前殺掉師俊的時候卻被潮水般湧來的禁軍攔住,禁軍們看不出這一拚的高低隻以為是平分秋色,目睹師俊的勇猛一擊而士氣大振,群圍之下饒是劉品陽也難以脫身。
此刻的他右手已廢,面對禁軍的群起而攻除了倉皇抵擋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邊撕殺著一邊恨恨的看著在人群之外滿面肅色的師俊,只是他已經脫不了身,想趁勝追擊已經不可能了。
劉品陽惱怒異常,只能把怒火發泄在了禁軍士兵的身上,即使廢了一條手臂但這時毫無保留的他依舊殺性十足,真正的佛家功夫全開依舊是普通人難以抵禦的強絕。
“媽呀,嚇死我了。”溫寶此時真是心有余悸,在高手團的重重護衛之下直拍胸口,再看向師俊時的眼神可謂是又敬又怕。
這個身在溫室裡的寶寶聰明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場面,剛才那種等級的硬拚簡直是神魔之戰一樣,排山倒海而來的壓迫直到現在都讓他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溫寶根本忘不了剛才那種幾乎要下跪的害怕。
師俊此時任由右臂無力的垂直低血,看著自己的愛騎在血泊之中抽搐,他看都不看面前撕殺的人群。這位剛毅的男人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心痛,仰天長歎了一聲後一搖一晃的朝前走去,幾乎把周邊撕殺的人群當做無物。
他的腳步緩慢而又深沉,每走一步都讓人感覺心驚膽懼。不管是禁軍還是順天府的人都不知不覺間的後退幾步,盡管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害怕,但就是控制不住這種來自於恐懼的本能。
血泊中的馬匹抽搐著,在它的身下是一個足有十米寬的巨坑,龜裂的地面讓人忘不了那兩股力量相殺的恐怖。四周的房屋已經倒塌一盡,即使殘存的也不過是搖搖欲墜的廢墟,可想而知那一瞬間外泄的力量是何等的驚人。
師俊一搖三晃的走到了愛騎的面前,蹲下身來伸出左手愛憐的摸著血肉模糊的馬首,撫著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鬃毛,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在瑟瑟顫抖了:“你我雖人畜有別,但數年來我對你一直視為膝下之子,讓我送你一程吧。”
馬匹痛苦的抽搐著,聽著師俊的話不知為何竟然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深邃的馬眼柔和的看了師俊一眼後竟然流下了眼淚,又溫順的閉上了眼。
“走吧,下輩子若有烈性忠骨就投胎做人吧,或許那時你會是我師家的不世人傑。”
師俊也是眼眶一紅面色的痛苦,但還是心一橫閉上了眼,手指猛的捏在了它的脖子上,嘎吱的一聲響後還在抽搐的愛騎不再動彈,倒在血泊之中卻以一副安詳的模樣死去。
這一幕仿佛定格了一樣,在殺聲遍天的現在顯得那麽的安寧。
師俊站起身來,帶著馬血的左手在顫抖著,仰天長歎一聲後搖搖晃晃的邁開了步伐,不過走的方向不是朝村後,而是向著村口的方向。
此刻的師家家主背影感覺是那麽的蕭瑟,他走的時候頭也不回,不願再看到自己愛騎此時的慘狀,或許也是害怕觸景傷情吧。
在場的人無不毛骨悚然,這匹馬簡直通了靈一樣,臨死之前的眼淚是何等的怪異。而師俊親手殺死愛騎肯定也是心疼無比,要知道從軍之人除了生邊的兄弟外最愛的就是座下寶騎,說視為己出是一點都不為過,甚至主騎之間感情的深厚已經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
劉品陽一擊過後被淹沒在了禁軍的人馬之中,眼見著師俊離去他是氣急敗壞但卻毫無辦法,因為傷了右臂的他也是強弩之末,這時實力大損抵禦禁軍的圍攻都是問題更不可能阻止師俊離去。
而他一直隱藏的佛家功夫只是曇花一現,在師俊看似平風秋手的一拚之後全無震撼。此時眼見他受了重傷,一群士氣大振的禁軍抱著落井下石之心誰不想要他的人頭,潮水般的一湧而上即使劉品陽再強也抵擋不住這樣的人海戰術。
劉品陽不甘的咆哮著,頑強的身影卻淹沒在人潮之中,死對他來說或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大金剛勢,一門臨駕於七十二絕技之上的絕頂佛家武學,即使是少林寺都知之甚少的絕學。歷來多少的高僧一生習武都到不了這般強絕的境界,可以說這是一門最顛峰的武功,是佛家之中一力降十會的外家武功。
大千天元般若掌,大金剛功的至高之境,多少人窮極一生都難以領會。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浸泡在名利場中的劉品陽有這麽一手,這一掌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一掌之下恐怕當年的鎮王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師俊隻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再邁幾步時已經是眼前一黑整個身軀都控制不住的搖晃起來,仰天之時一口血霧撲哧一聲噴了出來。
師俊身體無力的垂軟下來摔倒在地,一直用真元靈氣壓抑著的內傷終於暴發出來。
溫寶一看頓時心裡大骸,帶著人慌張上前將他攙扶起來,眼看師俊面色慘白滿口鮮血,他是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師大人,師大人,你沒事吧。”
師俊已經喘息紊亂,模糊之間上氣不接下氣的輕哼著:“賢侄,劉品陽那般焦急是個要迷惑我們的假相,村後確實有高手坐鎮,但村口,村口,容王肯定在那,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快,快去阻截。”
話音一落,師俊再次噴出一口血霧,咳了幾聲後無力的暈厥過去。
這時師俊混身上下的傷口開始滲血,剛才還意氣風發的師家家主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醒人事也不知是死是活。
“快快,送師大人回將營。”溫寶急得都要吐血了,一邊喚來師家的子弟護送師俊回去,一邊按照師俊的吩咐帶著高手團們趕往村口堵截容王。
“家主。”
“叔父。”撕殺中的師家子弟們聽到噩耗不敢相信,趕來時個個氣喘籲籲,當看見師俊的慘狀時個個都驚號出聲,完全不敢相信那在他們新裡猶如神靈一般的男人會倒在血泊之中。在他們眼裡倒下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