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楊通寶遞給朝廷的軍報,每一個字都是含著淚寫下的,這是前線反饋回來的消息。
可怕的是這一戰卻找不到半點的屍體,盡管誰都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但雙方同歸於盡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堂堂第一武士家的鎮王戰死沙場更是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意相信的事實。
不只是那三萬大軍,先前分散開來的四萬兵馬也在與契丹的散兵遊勇拚殺中全數盡忠,偶有幾個活口但他們能帶來的只有這誰都不願意聽到的戰況,在所有人心裡戰無不勝宛如神佛一樣的王爺亦是戰死。
在於朝廷當政者的眼裡死傷不過是一個值得統計的數字而已,楊通寶聽從楊術的話隱藏了這支四萬大軍存在的事實隻將最後的戰況回報,忍著心裡的痛用一個全軍覆沒的詞來羞辱著自己心裡最尊敬的楊家,那個可以說所向披靡幾乎沒有對手的楊家。
狼死虎來,西北這慘烈的一戰並沒有結束,因為左王全軍覆沒以後又來了一個虎視耽耽的右王,現在西北依舊在契丹人的手中,不同的是右王部的兵馬沒那麽肆無忌憚,盤踞大同以後並沒有派兵襲擾其他的地方,亦不像左王那樣在西北一地興風做浪可謂是惡貫滿盈。
右王部的人還在覬覦著汗王的寶座,當佔據大同府的時候第一時間也是在向契丹王庭反饋著雙方同歸於盡的消息,左王已經戰死了,右王無疑是汗王之位唯一的爭奪者。
他們如此騙取這份功勞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左王戰死以後草原上沒人是讀勒圖的對手,而鎮王身死西北是不爭的事實,哪怕是找不到屍體的情況下也不容反駁。
右王部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西北了,而是如何借著這份天功返回草原,從那斷子絕孫的汗王手上接過那柄象征著無上權威的金刀。(;好看的小說)
大同城邊的黃沙上看不到半絲的鮮血,雙極旗的大軍和左王的兵馬同歸於盡後卻因為楊術的逆天而行死不見屍,十多萬戰死的勇士全都長眠於黃沙之下。除了親眼目睹過這場戰役的人誰敢相信這麽多的兵馬全都憑空消失,甚至會懷疑所謂的同歸於盡到底是不是屬實。
只有右王部的兵馬清楚所有的屍骨都葬在了黃沙之下,是那個可怕的男人用他逆天的力量將這一場慘烈的戰鬥徹底的埋葬,腳下的每一寸沙土都埋葬了無數的怨魂,或許這就是漢人常說是青山處處埋忠骨。
鎮王戰死,他的屍體亦是在城外的這片荒漠之下,不見半絲血腥卻埋葬下了讓人恐懼而又驚悚的陰霾,那逆天的力量可以說已經到了誅心的程度,讓所有見識過那份力量的人都失去了曾經引以為豪的勇氣。
楊家鎮王那顆人頭是所有人都覬覦的,觸目驚心的害怕過後即使心有余悸但被貪婪的**誘惑得腦子發熱的右王部兵馬個個躍躍欲試,都想從黃沙下挖出那具屍體,讓那顆人頭來成就右王部軍馬的威嚴。
百年來楊家滿一代的鎮王都無數次的征戰西北,不同的是他們帶走的都是勝利,哪怕是有戰死沙場者也是裹屍還鄉的榮耀,這百年來契丹族從未真正意義上的戰勝過楊家,可想而知這場戰鬥過後那一顆人頭意味著多神聖的勇敢。
一時間群情躍起,哪怕是貪不了這個功勞最起碼誰都想看一下這個楊家武王的遺容,那無數族人咬牙切齒的容貌。
不過一直沉吟的右王讀勒圖嚴令的禁止了這股軍中的嘩然,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舍得那份榮耀,要知道再強的惡魔也只剩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已。
讀勒圖什麽都沒解釋,或許是心裡存在著一分敬畏,他很害怕那個男人,哪怕他是一具屍體亦是如此。心靈的恐懼無限的放大,他甚至害怕再看那男人的容貌一眼自己會喪失所有的勇氣。
右王的斬釘截鐵自然沒人敢違背,只是所有的人都感覺右王經過這次風波後變得有幾分頹廢,整個人處於一種憂慮而又迷茫的狀態,甚至於在對汗王之位的爭奪上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同這時處於一種尷尬而又壓抑的氣氛之下,大同府的右王部和邊境上的四萬楊家大軍雖然彼此恨得直咬牙卻是井水不犯河水,遙遠的對峙著誰都沒有一絲要出兵剿滅的意思,甚至連互相間的查探都是小心謹慎,深怕一個不小心會引來對方的敵視。
對於右王部睿智者而言這是一種趁虛而入,右王更是感覺面上無光,此時他已經不想節外生枝了,因為那個男人帶來的噩夢直到現在都讓他感覺很是驚恐,他已經沒任何精力再去面對楊家軍的復仇。
而對於楊家而言這是恥辱般的一戰,哪怕是最後剿滅了左王但楊家鎮王的戰死卻是不爭的事實,光是這一點再酣暢淋漓的勝利都沒用,因為在他們心裡最虔誠追隨的那個身影倒下無疑是天踏一樣,會讓人惱怒之余心生絕望,似乎生命在這一刻徹底的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迷茫,仇恨,暴躁的氣氛一直伴隨著這支軍隊的存在,幾乎折磨得他們要失去軍人所該有的理智和服從。
楊家軍的營帳內四位萬人將軍一個個氣得惱怒不堪,拍桌子砸凳子,個個紅著眼恨不能親上前線將那漁翁得利的右王砍死,哪怕是再睿智的人這時候都沒辦法冷靜下來。
元宏,彭武,方忠平,黃陽羽,血液裡流滿了忠誠的四位萬人將軍此時都是暴跳如雷,在這帥營之中他們的態度一點都不謙遜,因為滿心怒火的他們是來興師問罪的。
本來四萬大軍龜縮在後他們就有些不滿,這四人都是鐵血男兒,自幼從軍從骨子裡就帶著雙極旗軍人的驕傲,上陣殺敵對他們來說掉腦袋就和玩似的,他們容忍不了的是在大軍血戰西北的時候卻只能在後方觀望的無奈。
不過這是王爺的軍令他們也不敢悖逆,只能忍氣吞聲的在後方聽著楊通寶的話駐守後方。西北遍地狼煙的時候這些忠誠而又好戰的將軍們已經坐不住了,但奈何有王爺的嚴令約束他們不得不老實下來,安撫著自己麾下一樣是拚命請纓的將領們。
這支大軍是真正的雙極旗嫡系,每一個士兵都是世襲的軍戶,從骨子裡流的就都是高傲好戰的血,可以說這四萬大軍是百年傳承下來的嫡系,所以哪怕是身為將領他們要安撫自己麾下的士兵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血戰大同,雙極旗大軍慘烈的下場讓他們更是紅了眼,這群從不怕死最厭惡怯弱的萬人將軍也是坐立難安,但忠誠的他們再一次被軍令壓製著,哪怕是脾氣再暴躁者也不敢挑戰王爺的權威。
現在他們已經坐不住了,因為西北那邊的戰況竟然是同歸於盡的慘烈,王爺戰死沙場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個不可能的事實。這四位當然就暴跳而起,管他什麽軍不軍令的,哪怕是要處死也得等他們把王爺的屍首收斂回來再說。
楊家鎮王戰死西北本讓他們很是惱火,若是不能把屍首收斂回來的話那更是一個恥辱,自小就被灌輸了信念的他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背負著雙極旗驕傲的他們寧可一死也不願讓王爺的屍骨遺留西北,堂堂的楊家鎮王應該葬入祖陵,享受著大華百姓和後世子孫的頂禮膜拜才是,怎可任其憾留異鄉忠魂難安。
今天他們的兵馬已經集結完畢準備魚死網破的殺向西北搶回屍身,因為他們也壓製不住靈魂裡幾乎被打上楊家烙印的兵馬,哪怕是一個士兵骨子裡都是百年傳承下來的忠誠,那份堅決與熱血是位高權重的他們都不敢斥責的忠誠。
可軍馬剛一集結他們卻被王府的嫡系們控制住了,不用說這肯定是楊通寶的命令,四位將軍更是暴跳如雷難以忍耐,連日來一直壓抑著的怒氣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王爺屍骨未寒,身為臣下的自然得拚死搶回他的屍身,這楊通寶是王爺的絕對心腹,難道到了這時候他還能忍得住?
可惡啊,這時候還談什麽軍令,哪怕是軍法從事也得從西北狼的手裡搶回屍身才是,難道這王府出身的家夥就不懂什麽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道理麽?
將營內四位將軍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一直供奉在主位上的一個木盒,木盒上還貼著王爺隨身大印蓋上的火漆。就在他們準備不管不顧準備起兵做亂的時候,楊通寶走了進來,一臉的陰沉雙目紅腫,那雙眼眸裡的怒火絕不遜色於在場的任何一人。
“寶爺!”四位將軍原本想上來就直接打開天雙說亮話,不過一看楊通寶滿面的陰霾也是一時心裡不忍,因為上下有別還是恭謹的行了個禮。
“混帳東西。”楊通寶一上來就忍不住怒罵道:“朝廷那幫狗東西真不是玩意,王爺戰死的軍報傳到兵部的時候被隨手丟棄一旁,更可惡的是溫家竟然在這時候開始蠶食我們楊家朝堂上的勢力不說,不少的牆頭草一聽王爺戰死的消息不是投靠了溫家就是投靠了師家,老子看他們是早有這異心了。”
楊通寶一頓氣急敗壞的大罵,一瞬間讓這四人更是惱怒不堪。“什麽,這幫混帳玩意。”方忠平的脾氣最是暴躁,當下是拍桌怒喝道:“他們都忘了王爺當年是怎麽對待他們的,沒有王爺的提攜之恩他們哪能出人頭地。現在王爺一倒下就玩什麽樹倒猢猻散,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四人中以黃陽羽最為睿智,他雖然惱火但還是強定心神,皺著眉頭問:“寶爺,現在王爺不在了我們該怎麽樣你拿個話吧,好歹這次我們駐守後方時王爺說了要一切唯你是從,總不能這樣一味的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