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已經緊閉了,太平盛世很少實行宵禁不過一般到了子時的時候城門都會關閉,畢竟繁華的背後總少不了一些魚龍混雜,為了多享受幾天太平日子夜關城門幾乎成了雷打不動的傳統。
夜裡倒不是說不準出入,一般有緊急的官務是可以進入的,即使是商戶百姓急於歸家塞上幾個銀兩也可以順利通過,關城門的舉措只是為了減少一些守夜的麻煩。
不過今兒守門的士兵有些不同,以往那些敲詐勒索為生的兵痞到這時候往往是昏昏欲睡,守著門不到半夜就哈欠連天的找周公喝一杯去,甚至過份者已經開始推杯換盞,不用多時就會呼呼大睡。
可以說這些士兵的存在就是形同虛設,除了敲詐老百姓和商戶外沒其他的事做,被這太平年代已經麻痹到了一個極致。
不過今天夜歸的人都有幾分詫異,因為守門的人清一色的生面孔,和那些流裡流氣的兵痞不同這些人個個虎背熊腰的看起來極是威猛,一眼望去就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軍威。
夜歸的人兒塞的銀兩他們沒要就放行了,看這些爺爺一個個板著臉的架勢,不少人都在猜測是不是這些城門兵收受賄賂的事桶出了簍子,否則的話怎麽會一夜之間全換了人。
這為守的頭領更是威武,年約四十左右身材是高大如山,怒目圓瞪一臉的橫肉,光是被他的眼睛一掃腿肚子就直打顫,更別說敢去和他對視。[;超多好看小說]
頭領背著一把沉重無比的大撲刀,身穿一身銅甲看起來是威風凜凜。
過往的商戶百姓有大膽者上前套著近乎,這人面相雖然凶神惡煞不過倒還滿好說話的,最起碼不像之前那些兵痞一樣吆五喝六的擺出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也不會打著官腔要他們多送一些過路錢。
“奉大人令,今夜實行宵禁。”盧大抱著拳冷面一哼,不過這口裡的大人是哪個就不知道了。
一群百姓一聽要宵禁立刻鳥獸一樣一哄而散,這個解釋事實上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誰關心什麽大人下什麽令的,他們純粹就是出於好奇。
沒多一會揚州府今日宵禁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城,好在這時已經到了子時開門的商戶不多,百姓們也大多早早入睡,大街上沒幾個人影倒是沒鬧出多大的動靜,更不會有閑得蛋疼的沒事跑去知府衙門核實這事。
城門一關,盧大拿起腰間的酒葫蘆狠狠的喝了一口噴在了大撲刀上,只見大撲刀上血水嘩嘩的往下滴,甚至還可以看見一些模糊的肉塊和發絲。
“真他媽窩囊廢,連能和爺爺走一回合的都沒有。”盧大一副很沒癮的模樣漫罵著,手一揮身旁幾個親兵立刻會意的點了點頭,在黑夜裡將城門悄悄的打開。
門隻開了一條細縫,早就蟄伏在城外的數百黑衣人立刻潮水般的湧了進來,雖然人多速度也快,不過卻是躡手躡腳沒發出半點聲響,安靜得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盧大的幾十親兵關上了城門開始將一個個藏在崗哨內的麻袋抗了出來,有的袋子還在扭動不過一刀柄下去就變成了疼痛的嗚咽聲,有的連掙扎都不敢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麻袋裡裝的是一個個活人。
屎尿味熏得一群親兵連罵帶踹,沒好氣的一通老拳下去沒一會這些活口就不坑聲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不過最起碼比接下來抗出的屍體好多了,那些屍體無一例外都是遭到暗殺的,在盧大的偷襲之下這些原本守夜的士兵連反抗的反應都沒有就死於刀下,這會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揚州這等的繁華之地守門的衛兵竟然窩囊到這地步,可以說一個照面就全部拿下,這些被綁的活口也是連一個敢抵抗的都沒有。或許是這些人太過麻痹了一點警惕性都沒有,而且個個都是軟骨頭沒一個硬氣的,這次偷襲之順利連盧大都有些無語了
漆黑的杭州城內一個個黑影悄無聲息的遊蕩著,他們訓練有素的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延途上安靜無聲就像是黑夜裡的鬼魅一樣,完全沒人察覺到夜裡的揚州馬上就要不平靜了。
“盧統領,我們的人馬已經到了事先安全好的地點。”確定幾百兵馬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底下的親兵們立刻跑來匯報,他們臉上帶著一副蠢蠢欲動的興奮。
“走,會會這揚洲知府去。”盧大將刀往肩上一抗,大馬金刀大搖大擺的朝著知府柳到人的府邸走去。
盧大說這話的時候面色上閃過一絲猶豫,不過到底是軍令如山倒,這絲猶豫馬上就被他拋之腦後了。
柳志先,十三歲中童生,十五歲中秀才,十八歲因才華橫溢被欽點為天子門生,可以說是江南名噪一時的才子。
在京期間任勞任怨表現很是突出受到了不少人的賞識,後因政績卓越被下放揚洲這個好地方做了知府,這一做就是近二十個年頭,造福一方剛正不阿可以說在揚洲是位聲名不錯的清官,在這揚洲城內的聲望可以說是舉頭一望難尋媲美。
可惜的是他為人正直也很死心眼,一心效忠朝廷推崇王道正統,是那種骨子裡極端硬氣的皇權死忠。
這樣的人自然留不得,這是楊二爺親自下的命令,盧大盡管敬重他的為人卻也不得不星夜趕來揚洲取他的腦袋。
柳府內,知府柳志先正摟著愛妾美美的睡著,突然房門砰的一聲被一腳踢開。床上的一對鴛鴦啊的一聲尖叫,驚醒時本能的坐了起來用被子遮住身體,朝房門的方向一看時兩人都傻了眼。
結實的房門被一腳踹成了木碎東倒西歪,此時門口站著三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在朝他們獰笑著,中間的那個虎背熊腰大刀上還在滴著血,面無表情只剩眼眸裡的陰森,一看就是那種窮凶極惡之徒。
一絲不掛的小妾嚇得花容失色,混身顫抖著一個勁的往床內蜷縮著,可惜的是她的春光外泄卻沒引來這些人哪怕是半眼的關注。
盧大咬著牙握著刀的手有些舉不起來,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可柳志先只有這一房妾,說起這一房妾更是讓人感歎他的高風亮節。
柳志先的糟糠之妻身體虛弱不能生育,無出是女子失德之舉。可柳志先依舊與她恩愛有加,從未有那休妻的想法,這使柳夫人深感愧疚每每都哀求柳志先休了她另娶賢內。
可惜的是柳志先就是這麽一個硬氣的人,寧肯無後也不肯休妻,只是他為官兩袖清風,想像大戶人家一樣買個妾室卻是囊中羞澀,府裡連多一個下人都買不起又何來的銀兩買妾。更何況別人送的美人他也是堅決不收,做官做到這份上是既迂腐又讓人敬佩不已。
這一門妾還算是一房老土的佳話,惡霸強佔民田逼死老父,只剩孤女獨自一人伸冤蒙雪。這個姿色普通的女子命好就好在碰上的是柳志先,不僅為其父討回了公道懲治了惡霸,還罰了一筆銀兩準備給她做嫁妝之用。
這女子感恩戴德也愛上了這個真正的老男人,三年守孝以後並沒有另嫁他人,則是托人為自己說媒。她放豪言在先無名無分的入柳府為妾毫無怨悔,若柳志先不納的話她寧可伴青燈古佛一生枯老。
外有女子以德斜坡,內有賢內一直吹著耳邊風,柳志先最終還是納了她。只是這知府的生活有些清貧了,連多養一個人都成了天大的難題,盡管她早有準備但還是被現實嚇了一跳,嫁入柳家後她更加敬佩柳志先的為人。
以妾之身不僅變全部家產當了嫁妝, 更是得做一些刺繡的活補貼家用,畢竟柳志先不會向上官孝順但也不會收受賄賂。他寧可自己餓著肚子也會救濟一些窮苦的百姓,很多時候府裡的余銀就是這麽大手大腳的花出去。
一妻一妾合起來只有一個伺候的丫鬟,這日子過得清苦不過也是恩愛,可以說柳志先是個勿傭質疑的好官,不管是從人品上還是從道德上都是完壁無暇,是個讓人不得不敬佩的好官。
可惜的是他死忠皇權不得不除,但這樣的官盧大有些下不去手,不說他了,就連隨行的兩個心腹都不忍對清如水明如境的柳志先有半分不敬。
三人衝進房都是楞在原地,一時是大眼瞪小眼的,誰都不願意親自動手殺了這麽一個百姓愛戴的好官。柳志先楞了一下馬上又朝外張望,這一望頓時讓他感覺心都在滴血一樣,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聽見府內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通過三人的縫隙他可以看見門外邊不停的有火把揮舞著,一個個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正高舉屠刀對他的家裡人下手,不只是親眷就連唯一的管家他們都不放過,每一次的手起刀落他幾乎都能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倒在血泊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