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輕語很清楚,蘇逸安所說的那一句「陳詩和以前的你很像」是句擾亂她心神的陰謀話,但她還是不出意外的被擾亂了心神。
林輕語一晚上沒有睡好,到第二天早上,她沒精打採的洗漱完了,謝成軒却來搭了她的肩:「林清宇,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
林輕語還迷迷糊糊的:「什麽差不多?」
「我打算今晚去和陳詩表白。」
一句話,將林輕語的瞌睡全都吹走了。
「本來這兩天是打算和你商量的,可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就自己給安排好了,今晚八點,就在她寢室樓下,我蠟燭都買好了。」謝成軒拿了一袋小蠟燭塞到林輕語手裡,「你今晚一定要來給我助陣啊!」
「我……」林輕語想拒絕,一轉頭却見謝成軒已經去把蠟燭分給了王胖子和周興,連一貫晚上泡在圖書館的學霸也都答應了,林輕語就爲難得無法將拒絕說出口。
那就……去吧。
林輕語熬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揣著蠟燭在自習室裡待著,直到謝成軒的電話來了,催問她在哪裡,林輕語才收拾了東西,啓程去陳詩的寢室。
晚上的教學樓裡雖然還有人在上課,但大廳裡却靜悄悄的,她剛從大門裡走出去,只聽一個急促的脚步聲從後面快步而來,林輕語聽著聲音是往自己這邊來的,她下意識的側身躲開,却哪想後面來的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在林輕語在楞神之際,一個女生鑽到了她身前。
身體貼著他的胸膛,有些發抖。
這特麽什麽情况……
她變成男人後,渾身散發的荷爾蒙難道已經厲害到可以形成一個磁場,吸引路過的女生主動來投懷送抱了嗎?
林輕語本著一顆直女的心將鑽進懷裡的女生推了出去,可一看見她的臉,林輕語就默了一瞬:「紀嫣然?」
紀嫣然聽到她的聲音,幷沒有抬頭看她,而是垂著頭,往林輕語身後看了眼:「幫幫我。」她嘶啞著聲音說著,好像壓抑著巨大的恐懼,「把我送回寢室,求你。」
看她這樣,林輕語一瞬間就想到了上次在籃球館厠所裡看見的那個變態。
林輕語面容一肅,猛地回頭,安靜的教學樓大廳裡只有燈光靜靜的照著,像是鬼片裡的無人學校,陰森而恐怖。
林輕語心裡也發毛,她一把拽了紀嫣然的胳膊,拖著她疾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小廣場上,看見了在廣場上練習輪滑的學生,這才微微放慢了脚步。
人多了,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氛就不攻自破。然而紀嫣然依舊在後怕的發著抖。
「有人跟踪你?」林輕語嚴肅的問紀嫣然,「是上次那個籃球館的變態?他跟了你多久了?你報警了嗎?」
紀嫣然搖了搖頭。
林輕語皺眉:「父母呢?老師呢?你寢室的室友呢?你有告訴他們嗎?」
紀嫣然沉默不語。
看她這樣,林輕語有點生氣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處境很危險?如果今天跟著你的人就是籃球館的那個,那他就是一個成年男人,他尾隨你,跟踪你,還去厠所偷看你,他的行爲是完完全全的犯罪!你今天不報警,就是姑息養奸,他就會永遠跟著你,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你知不知道?」
紀嫣然好像沒想到林輕語回駡她,她睜大眼看了林輕語很久,然後推開她還緊緊拽著她胳膊的手,垂頭道:「我知道。」
「算了。」林輕語看她這樣就知道她不會有什麽作爲,她掏出了手機,「我來報警。」
可她沒想到,她剛把手機解鎖,紀嫣然就一把將她的手機打開:「不!」
手機掉在地上,林輕語聽到了「哢」的一聲碎裂之音,她眼一凸,腰一彎,動作如閃電的撿起了手機,可爲時已晚,手機屏幕已裂。
林輕語哀嘆:「沒錢修啊!」她一轉頭,林輕語的火氣便對準了紀嫣然,「你幹什麽?」
紀嫣然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她看了林輕語的手機一眼:「我……會賠你。」她說,「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决……只是今天你能送我回寢室嗎……」
林輕語氣得咬牙:「你自己不是能解决嗎!還要我送你回去幹什麽!」
話雖這樣說,林輕語一扭頭却真的是往紀嫣然的寢室方向走的。
紀嫣然跟在她身後,一直走到寢室樓下,紀嫣然點了點頭:「謝謝。」
林輕語瞥了她一眼:「我順路。」
說完,她就往前面陳詩的那棟寢室樓下走了。一邊走林輕語一邊忍不住嘀咕,紀嫣然的事實在蹊蹺得很,沒見過哪個姑娘這麽偏袒一個變態的,難道她在和那個變態玩相愛相殺?可看她怕得抖成那樣,也不像啊……
沒想出結果,林輕語已經被前面熱鬧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原來,在她在因紀嫣然而耽誤的時間裡,謝成軒沒有等她,已經等不及點了蠟燭開始表白了。
男生們在寢室樓下起哄,宿管阿姨見怪不怪的也懶得管了,女主角一臉蒙圈的從宿舍樓裡走了出來,滿臉的不敢置信。謝成軒拿著花迎上前去,蠟燭擺成的心形之中,兩人站在一起,即便隔了老遠,林輕語也看見了那個叫陳詩的扎馬尾辮的女孩,一臉滾燙的紅。
謝成軒說了什麽,然後陳詩接過了花,點了點頭,謝成軒就笑了出來,笑容是林輕語從沒見過的嗎明媚燦爛,還夾帶著青春少年,特有的羞澀。
旁邊的人鬧了起來,男男女女,整個寢室樓面對著這方的陽臺上都站滿了人,女生愛起哄不亞於男生,一聲一聲的「親一個」讓旁觀者都有些尷尬。
林輕語就這樣背著一書包的蠟燭,在寢室樓前燭光照不到的角落裡,靜靜看著謝成軒垂下頭,抱住陳詩,吻了一下。
林輕語就在這一吻之下,起了落荒而逃的心思。
可她一轉身,心急之下左脚絆右脚「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林輕語趴在地上,只覺心裡的尷尬情緒從心頭一直燒遍全身,然而當她抬起頭,更尷尬的是,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陽臺上的女生在專心的看著那邊的表白,她在暗處,誰也不想關心配角的故事。
於是林輕語拍拍衣裳,爬起身來,揉著膝蓋一步一步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一路走得急促,林輕語呼吸著冬夜裡寒冷得幾乎能劃傷喉嚨的空氣,她去了許久沒去的小樹林。
走到小坡上,那裡已經沒有那棵謊稱八千年的參天大樹。
林輕語只有坐在地上,望著天空,看著零星幾點的星星,身體裡的情緒慢慢平息,她張了張嘴,然後近乎咬牙切齒道:「混蛋蘇逸安!爲什麽要從樹變回去!」
她現在,真的好需要一個樹洞啊!
「我能變回去,也全靠你成全。」
小坡下傳來這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嚇得林輕語一個激靈,連忙坐直了身子,看著站在小坡下的蘇逸安,林輕語咬了牙:「你來做什麽?」
蘇逸安微微仰頭盯著林輕語,眼角帶著三分冷漠:「看見謝成軒和別人在一起,所以像挨了打的小狗一樣躲起來舔傷口嗎?」
林輕語瞪他:「關你什麽事!」
「你只要在這個世界裡,以後不管遇見多少喜歡的男人,結局都是這樣。」
林輕語氣得站了起來:「就你話多!說得就像這世界上沒有GAY一樣!」
「有GAY也是一樣。」蘇逸安說得輕描淡寫,「我不會讓你和任何人在一起。」
這一句話多麽曖昧。
曖昧得讓林輕語都有點楞神,但看著蘇逸安的眼神,他像獵豹盯著獵物一樣盯著她,林輕語知道,蘇逸安說這話,絕無半分曖昧,他說的是詛咒。
「許願吧,現在回去。」
果不其然,他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在他提出這樣目的性極强的要求後,林輕語恍然間想起那天晚上謝成軒忽然來找她幫忙,還有幾天後,她偶遇蘇逸安,蘇逸安在走廊上說,知道她在幫謝成軒追陳詩……
他知道……
他……結合他剛才的那句話,林輕語恍悟過神來,謝成軒來找她幫忙難道是這個混蛋攛掇的?他知道她喜歡謝成軒,所以故意這樣做,就爲逼她許下回原來那個世界的願望!
「蘇逸安。」林輕語陰沉沉的喊他的名字,「是你讓謝成軒來找他追陳詩的?」
蘇逸安毫不避諱的點頭:「是。」
他大爺的!
林輕語掏出包裡的那一袋蠟燭,衝著蘇逸安的臉就砸了過去。
當然這怒極的一砸是沒有準頭的。蠟燭滾到蘇逸安的脚邊,林輕語指著他呵斥:「你混蛋!你這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
「是。」蘇逸安依舊答得坦然,「既然知道,就早點隨了我願,許願,回去。」
聽著他這高高在上的命令語氣,林輕語怒火中燒,再也控制不住她身體裡的力量,等她回神的時候,她的袖子已經擼了起來,脚也下意識的往蘇逸安的方向邁去,豪情萬丈,殺氣凜凜:「蘇逸安。」林輕語咬牙切齒,「我今天打死你你別怪我,是我的麒麟臂自己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