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芊哭聲頓止,身下的賀瑾正咯咯笑個不停,震動的胸腔昭顯此人旺盛的生命力。
賀瑾抱住杜芊芊從地上坐起,用衣袖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鼻涕。眼前的新娘子嘴上塗了大紅色的胭脂,被她這麼一折騰已經暈開在唇周,落在賀瑾眼裡便變成了誘人採擷的模樣。
「我逗你玩兒呢,這麼關心我。」賀瑾握著她後腦想要湊近。
杜芊芊紅著眼眶,瞬間反應過來,一手推在他胸口,奮力把他推開。
「賀瑾你混蛋!」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看著眼前這人輕浮的模樣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又忍不住唰地一下從臉頰滑落,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接一顆。
她邊站起邊哭:「騙人很好玩是嗎?你就騙吧,你騙皇姑母說我跟你早就互相鍾情,騙皇上要他給我跟你指婚,你騙了那麼多人讓我只能乖乖嫁給你,嫁就嫁吧,你如今又這樣哄騙我,你就那麼喜歡看人著急看人哭?我哭了你就開心了?我著急了你就滿意了?」
賀瑾一聽便知道她是真傷心了,趕緊翻身站起面對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杜芊芊。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錯了好不好?我不知道會這樣,我,我只是想逗逗你,要不你……要不你打我吧。」
哄起女孩來的浪蕩子卻是十分手足無措,平時流利的口齒全都打了結,只能笨拙地拿著杜芊芊拳頭往他胸口砸。
杜芊芊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她用了全力,自己的指節都被反震得發疼。
「道歉有什麼用?你是故意看我笑話不是?」
「我打死你,你這個騙子,混蛋……嗚嗚……你怎麼不去死。」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狠,但語調卻是綿軟無力,甚至帶著嗔意。
她剛剛是真的以為賀瑾死了,那一瞬間心裡升起的心疼和無助仍殘餘在胸口。她剛剛拍著他臉讓他別死是時突然覺得這人雖然是很討厭,但她一點也不想讓他死,他要是死了,她真的會很難過很難過。從來沒有的那種難過,像是有人在心上挖走了一塊一般。
賀瑾眉頭一緊,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死死抱在懷裡。
「不能死不能死,以前我死了倒沒什麼,但是現在你已經跟我拜過堂了,我一死你就成了寡婦,這世道寡婦又不好改嫁,況且我要是化成鬼,肯定也會千般阻撓不讓你改嫁。」
杜芊芊把臉上的涕淚全都蹭到他身上大紅的喜服上,狠狠道:「哪會由得你?我要嫁一個比你長得好比你有才學還比你出身好的人,以後跟他琴瑟和鳴恩愛無比。頂不過嫌你早逝可憐,以後每年清明帶著我的相公兒子去你墳前給你燒點紙錢。」
「你敢!」賀瑾怒了,繃著面上的肌肉咬牙切齒。杜芊芊敢嫁別人?杜芊芊的肚子敢生別人的兒子?估計他就是死了也要從墳裡爬起來。
「怎麼不敢!」杜芊芊回瞪。
兩人似乎又回到了那陣常見的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中,直到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聲打更的聲音。
二更。
賀瑾心中頓時一閃,面上表情柔和起來。都已經二更天了,他卻還站在地上跟他的新娘子大眼瞪小眼。
今夜值千金呀,他都已經損失了百兩金了。
「芊芊。」賀瑾想到時間不等人,首先認慫,對著還紅著眼眶鼻頭一臉怒容瞪著他的杜芊芊柔聲開口。
「哼。」杜芊芊鼻哼一聲,別過頭去。
賀瑾翻臉比翻書還快,堆笑跑到杜芊芊面前:「芊芊,芊芊你嘴上胭脂花了。」
杜芊芊一聽便癟起嘴角,直接用袖子狠狠在嘴上擦了幾下。她臉上有些紅,這胭脂是母親早上非得要給她塗的,她竟忘了擦,頂著這樣一張紅得怕人的嘴兒在賀瑾面前又哭又鬧又吵。
「呸,呸呸,誰要擦這些小娘們兒嘴上擦的玩意兒。本姑娘是不小心沾上的。」
她擦得太過用力,胭脂被蹭到她兩側的粉白的臉頰上去,留下兩條暈開的紅。她唇上都有些磨破了皮,微微充血腫著,一臉紅紅白白的卻最是刺激賀瑾的視覺神經。
賀瑾喉結滾了滾。
「你這裡,還有些沒擦乾淨。」賀瑾指著她一側唇角。
其實不只是這裡沒擦乾淨,杜芊芊現在就是一隻滿嘴亂紅的小花貓。
「哪,哪裡。」杜芊芊不自在地面對他,微微抬起下巴。
「這裡。」賀瑾低笑,趁勢按著她後腦封住她唇。
杜芊芊傻了。
當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被賀瑾佔便宜的時候那色胚的唇舌已經探了進來。
她手臂被他箍得死死。
「唔唔唔……唔唔!」(賀瑾你混蛋,放開我!)
賀瑾閉著眼睛一臉深情,靈活地躲過她咬下去的貝齒。
「唔唔唔唔唔!唔!」(賀瑾你不要臉!滾!)
賀瑾圈著人小腰把她一提抱到喜床上去,終於捨得鬆開她檀口。
杜芊芊見勢不好緊急使出了她那剛學的花拳繡腿的兩招,卻被人輕鬆化解,其實也不是化解,就是用力量,因為她在學這幾招的時候就好像忘了考慮男女之間的力量差有多懸殊。
賀瑾壓著杜芊芊四肢,伏在她身上喘著氣。
「芊芊我們做點正事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別碰我,走開啊!」
「芊芊今天是新婚夜。」
「今天是大年夜都不行!走開!」
「芊芊你不要這麼暴躁好不好?」
「你拿開你的臭手我就不暴躁!」
杜芊芊慌亂把手臂從他桎梏中掙脫出來,對著他堵在她面前的胸膛和俊臉一陣抓撓,掐上了他臉頰,扯鬆了他衣懷,掉下來一個冰冰涼涼頗有重量的東西在她身上。
賀瑾默然,任這隻小貓磨爪。
什麼東西?杜芊芊抓起,接著從紅帳外透進的光影看了看。
一根簪子。
她的簪子!
當初她比箭時第一輪就輸給了他,她以為他早扔了,卻沒想到竟突然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你,你幹嘛揣著這個?」杜芊芊語氣頗為不自然。
賀瑾被她一連串拒絕得有些沮喪,他到底也不是會強人所難之人,鬆開她身子,苦笑一聲:「我一直揣在懷裡。」
「嗯?」
「杜姑娘颯爽英姿,賀某一見鍾情,只是那日跟杜姑娘相識的方法不甚妥,卻讓杜姑娘從此厭憎賀某。只得此物,一睹解相思。」
杜芊芊被他一口一個「杜姑娘」「賀某」叫得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這廝喜歡她為何不早說,非得把她惹惱了才甘心。
賀瑾從她手裡拿回那根簪子,重新揣到懷裡,接著又從床上坐起,背影落寞。
「我去睡地上吧。」
他說著便要起身。
杜芊芊現在心裡一陣煩亂,像團濕棉花堵在她胸口說不清的複雜,她看著他起身的背影,不知從哪兒鬼使神差地來了句:「誒你等等。」
你等等。
賀瑾回頭,眼裡的落寞一瞬間全都炸開成了驚喜。
杜芊芊這話一出便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她暗啐了自己一口,但又看到賀瑾臉上剛才混亂中被她抓打出的紅,有些過意不去。
「那個,我,」杜芊芊眼神躲閃,「我再讓你親……唔。」
後面兩字「一口」還未來得及說出來,人便已經被重新撲倒。
賀瑾這回得了鼓勵,愈發地熱放,這個時候又哪能停得下來,不出片刻他便已經一邊吻著她嘴一邊手溜到她那身行衣上解她衣扣。
杜芊芊不知自己是後悔還是不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只突然覺得被賀瑾親的感覺也不是那麼令人反感,相反,她甚至開始不由自主地回應。
賀瑾心裡越來越焦躁,他怎麼也解不開她身上那幾個節扣,相反還有越纏越死的趨勢。
她從哪兒找了這麼一身兒穿在身上。
賀瑾放開她唇,煩躁地斥了一聲,專心致志的解扣子。
杜芊芊吸了幾口不帶他氣息的空氣,恢復些許清明,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她明明只准他再親她一口,他,他現在是在幹嘛?!
溫香軟玉在懷卻包著一層殼,賀瑾解了一陣沒了耐心,急得準備撕她衣服,然這衣服質量實在是太好,他一撕竟沒撕開,紋絲不動。
杜芊芊慌了,眼前的男人明顯已經沒了理智,她掐他踢他他都沒有反應,杜芊芊一急,從腦後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剪刀。
這剪子是她留的最後一手,想著實在情急之下就剪他命根子。
「芊芊,芊芊。」他在她身上胡亂的蹭,溫度高得嚇人。
杜芊芊正猶豫要不要用這剪子給他一下,卻突然被他奪了過去。
「刺啦」一聲,全開了。
杜芊芊的驚呼被他吞在肚子裡,紅帳裡接連有衣物被人胡亂甩出。
原來素來盛氣凌人的女音也會發得那般嬌甜。
「疼!賀瑾……嗚嗚……我疼。你出去!」
「別哭別哭,我馬上出去。」
進得更深。
「你混蛋!嚶……別動,別動啊!」
「好好好,我不動,不動。」
動得比誰都歡。
……
「完了沒……我好累……嗚嗚……」
「已經完了,不,快完了。」
還早著呢。
紅紅的床幔搖啊搖,晃啊晃,怎麼也不停。
……
文子熹跟寧淮坐上馬車回府。
文子熹看著正倒在她懷裡呼吸平穩的寧淮出神。
阿淮被灌醉了,也不知道那賀瑾怎麼樣,表姐的花拳繡腿能行嗎?其實她覺得表姐和賀瑾挺配的,畢竟……杜芊芊成天嘴裡念的心裡想的全是賀瑾那個「混蛋」。
寧淮囈語了兩聲。
她拿手絹給寧淮擦著汗濕的額際。他酒品實在是好,醉了既不滿嘴胡話也不撒痴撒潑,只是變得更沉,睡著了也不亂動。
文子熹給他擦汗時素手拂過他唇邊,她正想著,小手突然一下被他抓住,他無意識地吻著她掌心。
「阿淮?」文子熹以為他醒了,輕輕推了推他,然他又沒了反應。
文子熹覺得他手上溫度有些高,微蹙眉,探手摸了摸他胸前。
汗濕了一層,內衫黏在身上。
文子熹忙推推寧淮把他推醒。
「阿淮,阿淮你別睡了,衣裳濕了睡要著涼,咱們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再睡。」
寧淮頭腦暈暈乎乎,半夢半醒,下巴搭在她肩頭。
「娘子,娘子給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