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熹覺得自己生了個戲精。
小戲精從最初見到自己爹娘的時候起,便充分的展現了她不一般的生存天賦。
當時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幾個奶娘更是手足無措,明明才換過尿布餵過奶,可是小主子就是嚎得震天動地,嗓子都啞了,小爪子直直地指著正抱著自己親娘的爹。
寧淮一頭霧水,只得放下黏在他身上的文子熹,接過自己的女兒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柔聲哄了兩句,這事情卻也就這麼怪,剛剛還哭得嗓子啞的小女兒一到自己爹爹的懷裡立刻不哭了,被寧淮抱著哄了兩句之後就乖乖的睡著了,睡夢中小手還緊緊握著寧淮的一根手指。
寧淮抱了女兒倒是滿臉的溫柔與甜蜜。而被突然晾在一邊的文子熹,看著寧淮懷裡的那個差點兒要了她半條命的小討債鬼,不開心了。
小討債鬼大名叫寧逸,是寧淮期盼她一生安逸悠遠的意思。文子熹把「寧逸」二字寫在紙上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好幾遍,總覺得著不像是個女孩子的名字,更像是個哥兒,便又給孩子起了個乳名叫「桃桃」,因為她看著這小傢伙的小臉就像顆桃子似的,紅紅圓圓的,嫩的不得了,誰見了都想上去咬一口。
其中杜芊芊是最想上去咬一口的人,她特別高興自己猜中了表妹肚子裡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每天都從國公府裡跑來要瞧自己的小侄女兒,趴在她的小搖籃旁邊怎麼看也看不夠,一抱在手中就興奮得不得了,在桃桃小朋友嫌棄的眼神中親得她一臉口水,對著她嫩的能掐出奶來的小臉又啃又咬。
「不准咬。」文子熹突然出現,把女兒從杜芊芊「魔爪」下解救出來。
「給你親親就不錯了,誰讓你咬的?」文子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扯出手絹兒給桃桃擦了擦她小臉上的口水。
她當了娘之後抱娃的技術漸長,單手就能把桃桃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推開又想湊過來啃桃桃小臉的杜芊芊。
桃桃小朋友知道自己總算「獲救」,小腦袋一個勁兒地往文子熹懷裡扎,小嘴裡咿咿呀呀的,生怕那個怪姨母又來搶她。
杜芊芊從桃桃的小衣服裡把她的小嫩手掏出來,放在自己的手心裡小心翼翼地親:「我喜歡咱們桃桃嘛,再給我抱抱好不好?」
「不好。」文子熹非常乾脆地拒絕,「這麼喜歡你自己和你的世子生一個不就得了?你們都成親大半年了呢,世子又是國公爺唯一的兒子,肯定整個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在盯著你肚子裡的動靜。」
文子熹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杜芊芊後頸的一個紅痕,笑了一聲。
「我……」杜芊芊語塞。
她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的小腹,想到表妹當日生桃桃時的慘狀,那一盆盆不斷被端出來的血水,那一聲聲痛苦淒慘的呻吟,不由地打了一個激靈。
幸虧肚子裡還沒有,她要找個機會根賀瑾商量一下,讓他不要要得那麼頻繁,她現在,真的,很怕生孩子。起碼要在她差不多忘了表妹生孩子的情形之後,縱使桃桃小朋友可愛得讓人恨不得捧在懷裡把心都化開給她。
杜芊芊若有所思地走了,賀瑾在外面等她。
「抱夠了嗎?成天往這裡跑。」賀瑾說的有些幽怨。
杜芊芊一想到桃桃便眉開眼笑:「桃桃又長大了一點,好可愛好可愛。」
賀瑾看著她笑得明媚的小臉也不由主笑了:「你什麼時候也給我生一個?」
他們的孩子肯定跟桃桃一樣可愛。
杜芊芊瞬間有些踟躕,不知道怎麼開口,聲音小得像隻蚊子:「那個,賀瑾,我……」
賀瑾沒聽見她的話,讓馬車車夫快一點。
「走那麼快幹嘛?」
「快點回去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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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熹把桃桃交給乳娘去餵奶。
期間文子延經過寧府,他飛一般地下馬,飛一般地衝到了桃桃的所在地,飛一般從奶娘手中搶過自己帶著濃濃奶香的小侄女抱在懷裡又親又蹭,把臉埋在桃桃的包裹裡埋在她又肉又柔軟的小身體上不停地猛吸,任桃桃小手推著他比她還肉多的臉咿咿呀呀地拒絕,吸夠了娃,文子延才慢吞吞的把小侄女交給奶娘,後又飛一般地衝出寧府,飛一般地騎上馬跑了。
「皇姐我走啦~」
他一下了學便騎著馬趕過來要吸娃,現在又緊著要趕回宮裡去吃晚飯。
因為今晚御膳房做的烤鵝,太晚了回去涼了就不好吃了。
桃桃被還給文子熹的時候還是一臉文子延的口水。
文子熹看著懷裡皺巴著小臉一臉委屈的女兒莫名笑了。
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她長開了好多,生下來的時候又紅又皺醜得她想哭,自己怎麼生了這麼醜個孩子,而現在小臉飽滿了不少,皮膚也白嫩了許多,已經可以看出一點點五官的輪廓,人人見了都說她是個大美人胚子,以後指不定要引得多少提親的人踏破她和寧淮的門檻。
再美也不准比你娘親美,文子熹捏捏她小臉。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著寧淮該回來了,又看看自己懷裡一臉天真的女兒,想到她每晚霸佔寧淮的懷抱,不由地撅起小嘴。
「你再這麼不乖跟我搶男人,以後等你一及笈我就把你嫁出去,」文子熹點點女兒的小鼻子。
桃桃小朋友聽了這話後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搖了搖頭,閉著眼睛睡著了。
文子熹:「……」
桃桃睡著期間奶娘來換過一次尿布,文子熹看她在睡覺便想讓奶娘把她帶走,哪知道桃桃小朋友一感到有人在把她從娘親懷裡往外抱就驚醒了,吸吸鼻子眼看著就要哭,文子熹只有又把她抱在懷裡。
精明的丫頭,文子熹看著女兒沉睡中還帶著淚痕的小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別有用心。
過了沒多久,寧淮便回來了。
他推開房門的聲音很輕,文子熹卻早已料到,她一見房門開了個縫邊把懷裡那正睡的香甜的一團躡手躡腳地放倒搖籃裡,自己提著裙子嘚嘚跑到門口去。
「阿淮你回來啦。」文子熹撲倒寧淮懷裡,腦袋蹭在他的肩頸軟軟地撒嬌。
寧淮回手帶上房門,一手把她摟在懷裡。
他手在她腰間來來回回,蹭得人有些癢。
「嘻嘻。」她擰著小腰躲閃,「癢。」
「桃桃呢?」他摟著她問。
文子熹看了一眼小搖床,朝他撅著嘴:「在睡呢,你一回來就問她。」
「不是先抱的你嗎?」寧淮笑著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
「哼。」文子熹扯著寧淮腰帶把他帶到房間裡離搖床最遠的位置,朝他仰起小臉。
「先吻我。」
「好~」
寧淮抬起她的小下巴笑著吻下去,文子熹顫抖著睫毛偷笑,感受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
阿淮要先吻她才行。
就在兩人嘴唇就要相觸的一瞬,突然,爆發出一生響亮的哭啼。
聲音來自那個剛剛還安安靜靜的搖床。
文子熹表情僵在臉上,眼前被籠罩的陰影頓換成光亮,下一瞬,寧淮便已經抱著女兒在她面前。
「桃桃乖哦……不哭不哭……爹爹在這兒呢……」
剛剛還哭的稀里嘩啦的桃桃小朋友一進自己爹爹的懷抱,立馬便止了哭,捏著小拳頭一口一口小小地啜泣。
愣在原地的文子熹還抬著頭撅著嘴,一睜眼卻看見寧淮正把女兒抱在懷裡哄,臉黑了。
「怎麼突然又哭了?」她幽幽地問,朝桃桃小朋友伸出手,「來給我抱抱吧。」
「好。」寧淮想把女兒交給文子熹,但是桃桃一察覺自己正在脫離寧淮的懷抱小爪子便把他胸前衣襟抓的緊緊,文子熹的手一碰到她,她便又癟了嘴準備大哭。
寧淮只得把女兒重新抱在懷裡:「還是我抱吧,她要哭。」
文子熹鼻子一酸,也想哭。
就是這樣,桃桃從一出生便格外地黏寧淮,抓著他的手指就不鬆,一聽到他的聲音睡的再香都會醒,咕嚕著大眼睛伸出小手要讓寧淮抱。
平日裡寧淮出去了桃桃才要她抱,然而只要寧淮一在場,無論怎麼哄,桃桃便只要寧淮抱,誰也不要親近,包括當娘的文子熹。
寧淮說這可能是他胎教做得太狠了的緣故,當初他抱著文子熹的肚子跟女兒說了太多的話,於是女兒現在最熟悉的就是他的氣息和聲音。
悔不當初啊,她當時還嘲笑寧淮每天趴在她肚子上跟孩子說話來著。
文子熹濕著眼眶盯著那個霸佔著她夫君懷抱的在他臉上啃啊啃的小傢伙:「阿淮。」
寧淮才意識到有些疏忽她,忙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摟過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躲閃著眼神開口:「你先睡吧。我等桃桃睡沉了把她放下就回來。」
總是這句話。
「你又騙我!」文子熹生氣了,「你根本就不會回來!」
寧淮被她戳穿有些尷尬,吻了吻她額頭:「咱們……再等等好不好?」
「她都已經快三個月了,要等到什麼時候?」文子熹指著正在寧淮懷裡玩鬧的女兒急了一聲。
自她生過孩子後寧淮便沒再跟她睡在一起,有時候是睡在客房,有時候是睡在桃桃的房間。
坐月子的時候倒還可以理解,但是現在已經出了月子好久了,他卻仍在推脫。
他不願意跟她親近,理由再充分她還是會覺得挫敗。
寧淮摸摸她頭:「你身子還沒好。」
桃桃是早產,她生桃桃時更是差點難產,折騰的產程比尋常孕婦還長,太醫說她身子有些虛,月子期間要好好養,最好是多調養一段時間。
寧淮那時看著她產後虛弱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一心要讓她把身子先養好,又怕自己日日夜夜跟她宿在一起難免會忘情,便乾脆逼著自己宿在別處。
但文子熹卻無法理解,她明明已經好的活蹦亂跳了,他卻還在拖。
「我不好看了?」
文子熹朝寧淮抬起小臉。
「哪有?」寧淮答,她產後臉上褪了以前帶的些嬰兒肥,五官愈發精緻明豔,好看到他幾乎想把她藏起來,別人多看一眼他都覺得不悅。
「我胖了?」
文子熹捏捏自己的腰身。
「明明是瘦了。」寧淮道。她出了月子身形便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甚至還比以前瘦些,唯一胖了點的只有那兩隻兔子。
「那就好。」文子熹抿唇,淡淡答,「我今晚一個人睡,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吧。」
「嗯?」寧淮有些驚訝她竟如此平靜,明明她說的話都是他的意思,但他心裡有卻些不是滋味兒。
「你再來抱抱孩子吧。」他搭話。
文子熹轉身:「你抱吧,你在這兒她不讓我抱,我白天也抱得夠多了。」
她長髮披散著,衣服很薄,行動間隱約透出玲瓏的曲線。
寧淮看著她的背影,俊眉微蹙,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但是我更想要你好。
文子熹在衣櫃裡翻箱倒櫃找些什麼。
寧淮嘆了口氣,準備先去把女兒哄睡了再跟她好好說。
嬰兒房,桃桃喝過奶換了尿布,躺在小床上剛剛睡著。
寧淮坐在她床邊,手裡拿著一根剛剛逗她用的撥浪鼓,眼神溫柔到可以溺出水。
門突然被推開,文子熹走了進來,支開了屋子裡的乳娘。
「我來看看桃桃。」她走上前坐在寧淮身旁。
寧淮心喜她沒有不高興,終於懂了他的苦心,攬過她肩膀輕聲道:「剛睡著。」
「嗯。」文子熹靠著他的肩膀,小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劃過他的胸膛,來到他的小腹輕輕地蹭。
寧淮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有些熱,你呢?」
文子熹懶懶道,聲線酥甜。
「嗯?」寧淮轉頭,文子熹坐在他身側,外衣滑落在他的腳邊。
她著一層薄紗。
作者有話要說:
某年,文子熹生完第二個,剛出月子。
寧淮:娘子大人,為夫好想要啊好想要~
文子熹冷漠臉:呵呵,不好意思,本公主身子虛,受不起。
寧淮:誰說的?!
眾人:你說的。
論風水輪流轉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