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長得很快,文子熹最近很愛帶她出去逛逛曬曬太陽,桃桃也正是認人的時候,每次一上街看到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都歡喜得不得了。
天氣最近很暖和,寧淮今晨醒的早,剛好桃桃也醒了,他便從奶娘那兒把女兒抱到房間裡放到床上玩兒。
寧淮靠在床頭,桃桃坐在他肚子上,只穿著一件小肚兜,拱來拱去的像條小肉蟲。文子熹睡在最裡面,把頭埋在被子裡一動也不動,補覺。昨晚折騰了大半夜他才堪堪夠了,而她感覺她才剛睡著寧淮就又已經在準備起床了。
這男人是鐵打嗎?體力好到變態。
「桃桃,叫爹爹。」寧淮點了點正啃他衣服的桃桃的小臉。
她啃得認真,寧淮裡衣濕了一塊。
桃桃小朋友已經能聽出來自己的名字了,抬起小臉樂呵呵看著寧淮。
「呀呀。」
一條口水順著她的小下巴留下來。
「不是呀呀,是爹爹。」寧淮笑得寵溺,用手指把她的口水給她擦了擦。
「咿呀咿呀呀。」桃桃知道寧淮是在跟他說話很高興,坐在寧淮肚子上扭來扭去,小手在空中搖搖晃晃。
寧淮把她提起抱到自己面前,親了親她小臉。
「我的桃桃什麼時候才會叫爹爹呢?」
「呀呀呀。」桃桃抱著寧淮的臉啃。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大片她黏糊糊的「印記」。
「哎呀你們一大早的不累嗎?!」一旁悶著頭睡覺的文子熹終於忍不住了,她把被子從頭上掀下來,小臉在被子裡悶得有些紅,眼下有昨夜晚睡留下的淡淡的烏青。
她想好好補點覺,然而耳邊卻全是這父女倆甜蜜的互動,女兒醒的早也就罷了,寧淮還把她抱了過來在她耳邊跟女兒說甜話,當她這個又當妻子又當娘親的心不會痛嗎?
文子熹幽怨地從床上撐坐起,頭髮披散著擋在微開的衣領前,遮住了裡面曖昧的紅痕。
「咿咿呀。」桃桃趴在寧淮胸前跟文子熹打招呼。
文子熹伸手想要抱女兒,桃桃卻緊緊抓著寧淮的衣領不放。
「醒啦。」寧淮摟過文子熹吻上她的唇。
「被你倆吵醒的。一大早就父女情深的。」文子熹吻完寧淮,噘著小嘴道。
她看了眼桃桃,發現她只穿著一件紅紅的小肚兜,肚兜上的針線歪歪扭扭,繡著一隻「四不像」。
文子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指著桃桃的肚兜:「你怎麼又給她穿這件啊?」
這是她這輩子最失敗的作品,淑陽公主能文能舞,就是不會繡花。
寧淮摸了摸小肚兜:「到底是她娘親懷她時候的一片心意,多穿穿,再長大一點就穿不上了。」
「呀呀呀。」桃桃突然笑了一下。
「可是繡得好難看。」文子熹趴在寧淮肩頭道,下巴蹭著他的頸窩。
「沒事,她還小,不知道她娘親繡得難看。」寧淮笑道,捏捏桃桃小臉,「是不是啊桃桃?」
桃桃又笑了一下,比剛才笑得還要甜。
文子熹看著一臉懵懂的女兒:「……」
晨起的時光確實很溫馨,如果不是桃桃突然尿在了寧淮身上的話。
文子熹看著寧淮身上的水漬抱著被子咯咯笑個不停,看了女兒剛才不要她抱也是很有好處的,避免了給她那麼大的一個「驚喜」。
奶娘忙把孩子抱出去穿尿布餵奶,寧淮脫了外衣,露出精壯的上身,拿濕帕子在身上擦。
床上的某人還在咯咯地笑,小臉埋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嫵媚的眼睛。
「有那麼好笑嗎?」寧淮咬牙,作勢上床。
文子熹憋著笑,擁著被子往床裡躲:「你別過來,蹭到了怎麼辦,我才做的新寢衣呢。」
寧淮一聽這話便不樂意了,飛身撲上床,搶過她手裡的被子,壓著她的腿把人禁錮在身下。
「你幹嘛呀!」文子熹拍著他**的上身,很小心地避開了他剛剛被桃桃尿到的部位,「別碰我,沒洗澡呢。」
他趕時間要去翰林院了,來不及洗澡。
寧淮抓著她的手腕放在她頭頂:「嫌棄我?」
「……」她嘴上不說,但表情已經出賣了內心。
「哼。」寧淮輕哼一聲,回頭看了看西洋鐘算了下時辰。
他弄快一點的話應該夠。
「誒你幹嘛!」文子熹推著已經緊緊貼在她身上的男人,「快到時辰了,你該走了!」
除了幹你還能幹嘛,寧淮很享受嫌棄他的文子熹被他弄得只會嚶嚀的樣子,也沒玩什麼花樣,剛好用光了他預留的時間。
文子熹又一次睡到日上三竿,下床的時候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她撐著床沿緩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心裡對某人的隨時就來的「好興致」無比幽怨。
早膳和午膳是合在一起用的,文子熹又睡了會兒午覺,便依著這些天的慣例要帶桃桃出去逛逛。
出門身後跟一群小丫鬟也太招搖,文子熹只帶著桃桃的奶娘,三人走在街上,桃桃被奶娘一手攬著胸一手托著小屁股抱著,面朝著大街,大眼睛左轉又看,街上的一切事物對她來說都是新鮮。
「這個叫做馬車。」文子熹給桃桃指著一輛街中駛過得馬車。
桃桃一直盯著那輛馬車直到消失在她視線。
「那些是小朋友,和你一樣都還沒長大。」文子熹指著幾個舔著糖人紮著小辮兒嘰嘰喳喳跑過去的小孩子道。
「呀呀呀。」桃桃見了小孩子很高興,揮舞著小手,指著什麼。
文子熹順著她視線看去,見她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些小孩子手裡的糖人。
「怎麼這麼饞呀?小豬。」文子熹笑桃桃貪吃,剛笑了一聲,便突然一下子又笑不出來了。
她好像……沒什麼資格笑自己的女兒饞糖人。
以前跟寧淮回豐咸的時候她也是為了一根糖人又是摔跤又是撒嬌,還被他以糖人相要挾把自己的第一個吻給賣出去了,然後便過上了日日被人佔便宜的日子。
文子熹又想到今天早上她軟著的腿,好氣呀。
「咘咘咘。」桃桃在奶娘懷裡蹦躂了幾下,吐出幾個口水泡泡。
文子熹這才又把注意力轉到桃桃身上,她摸摸她的小臉:「好好好,娘親去給你買好不好?」
其實是她也挺想吃的,前面街口右拐就有一個買糖人的小販。
奶娘抱著桃桃也要一起去買,文子熹又想到前面那街口經常有耍把式表演金槍鎖喉胸口碎大石的,怕嚇著桃桃,便讓奶娘抱著她在原地等就行了,反正也不遠。
文子熹跑去買了兩根糖人,一根小狗的和一根大老虎的,樂呵呵地往回走,在經過那個耍把式賣藝的攤子前還很慷慨地扔了半塊銀子。
不過當她握著糖人回到原地時,臉上的笑僵了。
人呢?
剛才奶娘和桃桃的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文子熹在原地轉了個圈兒,前後左右都張望了個遍。
這條街周圍都是住家沒有商販,人少,只三三兩兩走過幾個行人,她看盡了眼睛也找不到乳娘和桃桃的身影。
「陳奶娘!桃桃!」她大聲喊了兩句,有零星路過的人在朝她看,卻聽不到奶娘和桃桃的回應。
文子熹心開始跳得快了起來,拿著糖人的手有些發抖。
她看到剛剛那幾個路過的小孩子又在街上蹦蹦跳跳的,忙跑上去抓住一個大一點的小女孩。
「小姑娘,我問問你,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子,很小的小嬰兒,你看到她們了嗎?她看到她們到哪兒去了嗎?」
「看到了呀。」那小姑娘爽快地點點頭。
文子熹一喜,抓著她的胳膊:「太好了太好了,她們到哪兒去了呀?我找不到她們了。」
「我看她們去那邊了。」那小姑娘指著前面一條陰森森的小巷子。
「謝謝謝謝!」文子熹把手裡的糖人遞給那個小姑娘,稍微鬆了一口氣,「這個送給你,太謝謝你。」
「不用謝。」小姑娘接過文子熹的糖人,把頭上的一個小花卡子摘下來抵到文子熹手裡,「我娘親說不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這個也送給你。」
文子熹感這小姑娘的娘親好教養,收了她的小花卡子,又給了她一小塊銀子讓她再去買點吃的,自己跑到那個巷口去了。
她一到那個巷口便愣住了。
巷子很淺,是個死胡同。
裡面空空的一覽無餘,只堆著幾件不知是誰擺放的雜物,哪有半點人影子。
文子熹失魂落魄地退出那死胡同,回頭看那幾個小孩子也已經離開了。
她慌了,眼睛的濕意越蓄越多,快要模糊視線。
她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桃桃!陳奶娘!」
只有她的回音。
怎麼就不見了,她才離開沒多久怎麼就不見了?到底是去了哪裡了?
文子熹沿著剛才的路一直找到糖人攤,又從糖人攤找回來,把每一個街口巷尾都找了一個遍,始終看不見兩人的身影。
會不會是已經回去了?文子熹跑回寧府,卻得到奶娘和桃桃根本還沒回來的消息。
江氏看她孤單地回來才知是桃桃和奶娘突然不見了,嚇得差點沒暈過去,文子熹在府裡每間屋子挨個挨個地找,打開房門都要喊一聲「桃桃」,額上的汗滴答而下。
雙悅到底在宮裡待了許久,遇事沒慌,吩咐了府裡的下人馬上出去找,要把所有陳奶娘和小主子能去的地方都找一個遍。
「公主,公主,小主子不在府裡,下人們已經出去找了,咱們得先告訴寧大人才是啊。」雙悅對已經有點暈乎嘴裡一直念著桃桃名字的文子熹道。
文子熹這才想起寧淮,桃桃不見了,她把桃桃弄丟了,卻還沒告訴阿淮。
「公主您慢點兒!」
文子熹瘋了一般地衝到馬棚牽了一匹馬,跨上馬背一夾馬肚奔了出去。
她在街上縱馬速度太快,差點撞上了人,幾次驚險後終於到了翰林院門口。
文子熹幾乎是摔下馬的,咬著牙立刻又爬起往翰林院裡面衝。
翰林院當差的見著一個女子衝進來被嚇了一跳,剛預備上去攔著卻發現這女子她們認識,以前來過,是淑陽公主。
「參見公主。」
有人在給文子熹行禮,「請問公主所為何事,是來找駙馬嗎?這裡有台階,您慢點。」
「讓開!」文子熹怒了一聲,徑直衝到寧淮那間屋子,推開門,他正在寫什麼。
寧淮被推門的聲音嚇了一下,抬頭發現文子熹正站在門口,雲鬢散亂,眼眶紅紅,面色焦急。
寧淮忙站起來:「怎麼了這是?」
「阿淮!」文子熹撲倒寧淮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忍了好久的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別哭別哭,怎麼不高興了?」寧淮用衣袖給她擦擦淚。
外面一群看熱鬧的翰林官兒被李掌院給轟走了。
文子熹一邊抽泣一邊開口:「嗚嗚……阿淮……桃……桃桃不見了……」
「什麼?!」寧淮驚道。
文子熹淚流的更凶:「我今天下午帶桃桃出去玩……我去買糖人……奶娘抱著桃桃在原地等……嗚嗚……然後我回去的時候……桃桃……嗚嗚……桃桃和奶娘就都不見了……」
「你找過沒有?」寧淮開始脫自己身上的官服和紗帽,「是不是奶娘先抱著桃桃回去了?」
「沒有……嗚嗚……」文子熹哭著搖頭,「我找過了……都找過了……嗚嗚……哪兒也沒有……」
她說著蹲在地上,小小一團:「我把桃桃弄丟了……嗚嗚……阿淮……我把我們的女兒弄丟了……」
「先別慌。」寧淮把她抱起,「不是你的錯,咱們立刻找,才不見沒多久,一定能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