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原看了看許純, 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蔣修嚴, 神色晦暗不明。
「純哥。」
許純聽到謝見原叫了一聲自己, 回過神來,神色和緩了許多。
「怎麼了?」
「下一場戲我還要請教你一下。」謝見原的話果然吸引了許純的注意力, 他低頭專注的看著台詞本, 也沒有再將眼神瞥向那邊。
「蔣總, 您今天這麼有空到這裡來了?」劇組的製片人點頭哈腰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觀察著蔣修嚴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這位老總的臉色這麼難看。
蔣修嚴沉聲道:「沒事, 我只是在這裡看看。」
如果沒事怎麼可能閒著沒事忽然跑來劇組。
製片人循著他的眼神望去, 看是謝見原和許純, 他也聽說過蔣修嚴的性向傳聞, 所以也自以為隱隱猜測到了他的想法。
不過這許純和謝見原,無論是哪個,都不好拿下手, 這謝見原就不用說了,連導演都要給他幾分面子,這許純也不是剛進圈好拿捏的新人,在圈裡也有些地位。
「蔣總, 要不換個聽話的孩子。」
蔣修嚴這才看了他一眼, 沉聲道:「你去忙你的吧, 有事我再叫你。」
他剛剛說完想轉頭再望過去, 卻看見那裡已經沒了人影, 還沒等反應過來, 便聽到旁邊響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你在找誰?」
蔣修嚴看著不知何時走到自己面前的謝見原, 不由微微一怔,訥訥的叫了一聲「見原。」
謝見原咧了咧嘴,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走吧,我們聊聊。」
說著就徑直朝前面走去,蔣修嚴見狀,不由微微一怔,隨即動身跟了上去。
倆人一前一後走著,一直確定劇組的人看不見了才停了下來。
謝見原直視著蔣修嚴的眼睛,冷冷的揚了揚唇角,「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倆人之間關係的異樣,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朝蔣修嚴發問。
蔣修嚴神情複雜的注視著眼前的謝見原,心裡亂糟糟的,上一世他一心念著謝見原,結果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愛的最深的是一直在身旁陪著自己的許純,謝見原對他來說就是自己通過想像編織出來的美好伴侶形象。
不過他當然也是真情實意喜歡過謝見原的,只是沒有想像中那麼刻骨銘心的喜歡。
他沉默片刻後,緩聲道:「你為什麼這麼在意他的事?」
謝見原眼裡充斥著冷意,嘴角卻緩緩上勾,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蔣修嚴看著謝見原,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將心中隱瞞的事說了出來。
「我和他曾經交往過。」
謝見原臉色微微一變,漆黑的眼裡晦暗不明,抿唇看著蔣修嚴,沉默不語。
蔣修嚴很少看他這幅表情,畢竟他從來都是一幅漫不經心的散漫模樣,逢人都是笑模樣,即使是生氣臉上依舊帶著幾分笑意,哪裡像現在這樣,想到這裡,之前心中被按捺下的疑慮又冒了出來。
不只過了多久,謝見原忽然咧嘴笑了笑,可不知為何蔣修嚴卻莫名覺得背上一寒,他訥訥的叫了聲「見原。」
謝見原微微偏頭從兜裡掏出煙點上,五官隱在繚繞的煙霧之中。
「原來是這樣。」他拉長的語調意味不明的歎息道。
他頓了頓,又看著蔣修嚴,「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蔣修嚴神情一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沒想到謝見原卻自問自答了起來,只見他抬了抬眼皮,不冷不熱道:「求復合?」
「……」
謝見原又笑了笑,然後冷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念頭我勸你最好打消。」
說完也不給蔣修嚴說話的機會,只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裡有著冷冷的威脅之意,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許純倒不知道謝見原和蔣修嚴的交談,他正在和那個流量小花講戲,小女孩很可愛,嘴巴也很甜,把許純逗的直笑。
一時間他又有些感慨,要是他不是gay 的話,喜歡的可能就是這種類型的吧,說不定現在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哪裡像現在這個樣子。
回過神來他又被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他不是下定決心這一世不談情愛,一心為事業奮鬥,怎麼會覺得可惜。
「純哥。」
許純聽到謝見原叫他,本能的就轉過頭去,便看見謝見原迎了上來。
「在講戲嗎?」他看了一眼那個女孩,然後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許純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剛才去哪了?」
謝見原答:「沒什麼,剛才導演叫我。」
「這樣啊。」許純也沒有多疑心,只是有一點,他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從剛才起便一直有著若有若無的煙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那個女孩子也跟著幫腔道:「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聞到。」
許純疑惑的問謝見原:「你聞到了嗎?」
謝見原面不改色道:「聞到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也不知道是誰抽煙。」
許純怔了怔:「我沒說是煙味啊。」
謝見原:「……」
中途休息時間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楚導便緊鑼密鼓的準備著下一場戲。
之前那個小女孩和謝見原拍的「吻戲」也十分順利,不過因為小女孩有些緊張,即使沒碰到嘴唇,但還是有幾分羞澀,不過這也正是楚導想要的。
情竇初開的豆蔻少女自然是緊張羞澀的,這樣看上去比游刃有餘的,倒多了幾分自然。
現在要拍的戲是陳目和程度在醫務室裡的部分,陳目身上總是有不少傷口,所以程度便生拉硬拽他去了醫務室。
「3!2!1!action!」
安靜的醫務室裡空無一人,除去兩道少年人的身影,陳目坐在床沿邊,沉默的看著面前的人蹲下身子替自己處理臉上的傷口。
「痛就說一聲。」程度的語氣難得的和緩了許多。
陳目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後反應慢半拍的仰頭看著他。
疼嗎?
這種程度的疼對他來說都已經產生抵抗力了,可這個人叫自己「疼就說出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樣說。
面前人注視著自己的眼神,很容易叫他淪陷下去,產生一種被他珍視著的錯覺。
「……疼。」
沉默了許久,陳目還是緩緩的吐出了這個字,他眨了眨眼睛,輕聲重複道:「很疼很疼。」
「誰打的?」程度無奈的歎了口氣。
陳目立刻又閉緊了嘴巴沒有說話。
程度斜了他一眼,冷聲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陳目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程度看他這副軟弱的模樣,不由來了火氣。
「那為什麼不告訴別人。」他頓了頓,「叫你來醫務室你也不來,你就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嗎?」
陳目見他冷著臉發火,小聲道:「沒用的。」
「什麼?」
「如果來了醫務室,醫務室的老師告訴了班主任,班主任找她談話,會打的更疼的。」
程度怔了怔,沒有說話。
「別生氣了好嗎?」陳目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伸手試探性的攥了攥他的袖子,見程度低頭看來,連忙擠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甚至可以用討好來形容。
不知為何程度心中微微刺痛,他沉聲道:「你最近怎麼了?」
陳目沒有說話。
「別裝啞巴。」程度的語氣不耐了起來。
陳目低著頭猶豫了一會,才小聲囁嚅道:「我看見你了,你和那個女生。」
程度這才露出了個笑容,挑眉道:「吃醋了?」
他捏起陳目的下巴,強迫他直時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好,我最討厭啞巴,以後有什麼說什麼,別憋在心裡,知道嗎?」
陳目呆呆的看著他,過了幾秒鐘,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cut!」
喊卡聲響起,謝見原緩緩的放開捏著許純下巴的手,許純也從床沿上站了起來。
「辛苦了。」
他拍了拍謝見原的肩膀,「你剛才表現的很好。」
謝見原也笑了笑:「那是純哥教的好。」
今天的拍攝戲份終於趕在天黑之前拍完了,許純揉了揉腫脹的脖子,打算等會回酒店後直接躺下睡一覺。
結果剛和助理走出拍攝地,便看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轎車,旁邊立了一道人影,正是蔣修嚴。
怎麼還沒走?
這是許純的第一想法,他微微蹙眉,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逕直朝前面走去。
「阿純。」
蔣修嚴忽然伸手想要攥住許純的胳膊,被許純給避開了。
他冷著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蔣總有事嗎?」
「謝哥,不走嗎?」小助理看著謝見原忽然變了臉色,便循著他的視線望去,見是許純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心中有些納悶。
「你們先走。」謝見原冷冷的勾了勾唇,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便徑直朝那個方向走去。
許純看著攔住自己的蔣修嚴,心中十分不耐,「你到底要幹什麼?」
蔣修嚴沉默片刻後,啞聲道:「我們都是一樣重新來過的人。」
「為什麼不能給我個機會呢?」
許純冷笑一聲:「免了,你不是喜歡謝見原嗎?」
此時車後邊的謝見原臉色微微一沉,眉頭緊蹙的望著許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