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原又將名片放回到上衣兜裡, 然後又將衣服放進了洗衣機裡,面無表情的看著不停轉動的滾筒。
過了好一會「滴」的一聲響起, 謝見原這慢悠悠的將衣服從裡面撈了出來,然後從包裡掏出已經被絞洗的面目全非的名片。
「純哥。」只聽他提高音量叫了一聲。
「來了。」許純應了一聲後, 然後就從廚房裡走了過來,看見謝見原正拿著自己的衣服, 神色看上去有些忐忑。
「怎麼了?」
話音剛落, 許純便看見了謝見原手裡拿著的濕答答的名片, 正是今天在甜品店裡顧訾給自己的,只不過現在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純哥。」謝見原攤開手,讓許純能夠更清楚的看見他手裡的東西, 有些內疚的低聲道:「抱歉, 我洗衣服的時候忘了拿出來, 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許純不禁開口安慰他道:「沒事, 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謝見原聽到這話後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嘴角的弧度也逐漸擴大, 面上笑著似是隨意提了一句。
「你不是說你沒有去見人嗎?這怎麼還有一張名片?」
他的語氣輕鬆自然,聽起來真的就像是隨口一提,許純也沒在意, 回答道:「去買甜品的時候, 碰見了個忘拿錢包的人, 然後我幫他付了錢, 他就給了我這張名片, 想之後聯繫我把錢還回來。」
現在看來是聯繫不上了,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聯繫,所以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對了,他姓顧,你和顧家的人打過交道嗎?」許純也只是好奇的隨口問了問,因為他們都是商界的世家大族,可能對圈子裡的其他財閥也有些瞭解,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規矩,商界的等級制度森嚴,蔣修嚴是白手起家,現在事業還在上升階段,和謝家顧家這種幾代人累積下來的財閥世家比起來,自然是小巫見大巫。
沒想到謝見原還真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之前顧家的繼承人我小時候在宴會上見過一面。」
「是顧訾嗎?」
謝見原沉聲道:「不是,是顧一駱。」
許純一臉疑惑:「那又是誰?」
謝見原笑了笑,解釋道:「是顧家當時選定的繼承人。」
許純回想起來之前聽到的有關於顧家的那些八卦,當下只覺醍醐灌頂,於是恍然大悟道:「那他和顧訾就是兄弟了?」
「嚴格上來說並不是兄弟。」
「為什麼?」
謝見原淡淡的笑了笑:「顧老爺子只需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但是有兩個候選人,於是他兩個都沒有辦理收養手續,而是以親戚的名義養在他的家裡。」
許純只覺得難以理解:「那他們上學怎麼辦
謝見原看上去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聽見許純發問,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應該一直請的是私人家教。」
許純:「……」貧窮蒙蔽了他的雙眼。
他又問道:「那顧一駱是個怎麼樣的人?」
謝見原微微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後,緩聲道:「不太好形容,硬要說的話只能說是個脾氣很古怪的人。」
他頓了頓,又笑了笑問道:「純哥怎麼忽然對顧家的事情感興趣起來了。」
許純怔了怔,然後說道:「這不是好奇嘛。」
謝見原不置可否的掛了挑眉,沒有說話。
既然聯繫方式被謝見原不小心弄毀了,許純也有了心安理得不聯繫顧訾的借口,時間過去一個星期後,許純自己都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他現目前正忙著劇組的拍攝工作,《無妄之喜》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今天要拍的是在學校裡的戲份。
許純低頭看著台詞本,調整著自己的狀態,然後等到楚導宣佈「action」時,整個片場的氣氛便發生了變化。
學校擺放體育器材倉庫裡,平日裡本該空蕩蕩的地方卻蜷縮著一個人,只見他側著身子蜷縮在牆角,額上儘是細密的冷汗,四周十分黑暗,他想去開燈,可是根本不敢動一下,在一片黑暗中,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感到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陳目昏昏沉沉中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他驚醒後睜開眼,只看得見一片黑暗。
「陳目!」
就在陳目失望之際,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他確認自己沒有產生幻聽,是程度的聲音。
「砰—」只聽捲簾門忽然響起了一連串劇烈的撞擊聲,聽起來發出聲音的主人十分暴躁。
「你他媽能不能快點,手哆哆嗦嗦幹什麼呢?」程度不耐煩的又踢了一下門,語氣發冷。
陳目聽到他的話聲音後,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了。
「程度……」
他摸了過來趴在門後,距離外面的人只有一門之隔,只聽他小聲的呼喚了一聲。
「……你能不能快點進來,我害怕……」他說到最後語氣已經帶上了哭腔。
門外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又聽到程度發洩似踹了一下門,嘴上不知朝誰說道,語氣有些陰冷:「你沒聽到嗎?我他媽讓你快點!」
又過了兩三分鐘,門終於被打開了,陳目被外面的人一把擁入懷裡,猛地暴露在刺眼的陽光下,陳目眼睛被刺的發疼,有些不適的瞇了瞇眼。
陳目脫下校服外套罩在他的頭上,雖然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也許是因為在程度身邊,他感到十分安心。
程度不知道又罵了那個人什麼,陳目聽聲音聽出來是將他關進倉庫的其中一個同學。
「滾,之後我再慢慢收拾你。」程度陰沉著臉說道。
之後便沒有聲音了,想必那個同學已經跑開了。
「現在可以掀開了嗎?」
陳目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閉上眼睛,感覺到外套漸漸移開,即使閉著眼,也能感覺到突如其來的亮光帶來的不適感。
又過了三四秒,等到他慢慢適應後,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程度那張俊美的臉便首先映入他的眼簾。
看他沒有什麼大礙,程度也放下心來,甚至還有心思戲謔道:「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掀紅蓋頭。」
陳目漸漸的紅了臉。
程度看他窘迫的模樣,樂的不由勾了勾唇,可是笑過之後他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神情驟然陰沉了下來,冷聲道:「今天的事我看他們是聽不懂我的話,才敢來找你的麻煩,看來是該好好的給他們一個教訓。」
他頓了頓,又瞥了一眼陳目,「說說,為什麼會到這裡來,這麼明顯的手段都看不出來嗎?」
陳目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程度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你啞巴啊?問你話呢,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就把你丟這了。」
陳目趕緊緊緊的攥住他的衣袖,心裡糾結了片刻,還是回答道:「……有人給我送了封情書,讓我來這裡見面。」
程度笑著咧了咧嘴,黑沉沉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所以你就來了?」
許純遲疑片刻,然後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