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搖了搖頭, 神情冷凝:「對我的想法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謝見原笑了笑,看他態度如此堅定, 又想到他的那些遭遇, 心裡不由一軟,溫聲道:「那些都過去了。」
許純一怔,知道謝見原是在安慰自己,於是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這幾天的日頭又大了起來, 片場的遮陽傘就派上了用場,棚子裡傘下都快站不下腳了, 中場休息的演員也都擠在一起, 稍微大牌一點的能夠有自己的專屬座位, 或者直接上保姆車等著,等時間到了工作人員再去請人。
「許哥。」
不論是劇組演員還是工作人員看見許純都會規規矩矩的叫上一聲許哥,對於他們許純都會微笑著點頭示意。
第一場戲正式開拍。
這場戲要拍的是梵無第一次遇見十歲左右的九黎,這個時候的九黎並不是謝見原扮演, 而是之前看見過的那個小童星和許純對戲。
許純一向對於小孩子來說很有親和力, 正式開拍前就已經和那個叫伍炎的小孩處好了關係。
「各部門準備!」導演算得上是個新人,雖然經驗不足, 但是對於工作充滿了熱情, 每天都對著對講機聲嘶力竭的喊著話,比如說現在。
「全部給我站位站好, 3!2!1!action!」
寂靜荒涼的樹林中, 只間隙傳來斷斷續續的蟲鳴, 空氣中隱隱飄蕩著的血腥味, 彷彿是在述說著平靜假象下的異樣。
忽然一陣腳步踏在落葉上發出的窸窣聲響起,隨即出現在視野裡的是個眉眼溫和沉靜的紫衣男子。
只見他背上背負著沉重劍匣,像是完全沒感覺到吃力,信步走於山林之中。
梵無隨意拔開擋在自己眼前的橫枝樹椏,然後微微彎腰穿過,甫剛又走了幾步,腳步忽然猛地一頓,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麼,轉了個方向朝著前方走去。
穿過茂密的灌木叢,視線緩緩開闊,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前方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的景象讓梵無怔了一怔。
只見狼群將一個半人高的孩子逼到角落,為首的是頭成年公狼,它呲牙咧嘴的盯著面前的小孩,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威脅聲音,梵無注意到了它的身上有些傷,不只是它,其餘狼身上傷的更嚴重,甚至有好幾頭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梵無看向那個小孩,微訝的挑了挑眉,畢竟這個小孩手無寸鐵,讓人很難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他的手筆。
倒是個好苗子,不過可惜了,他看著那個小孩,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已經是精疲力盡,只不過是強撐著不敢露怯而已。
這時為首的公狼眼中凶光畢露,爪子一刨地,然後猛地就要朝小孩襲去。
梵無心中微微一動,手上捏了個決,背上寒光劍應聲而出,攜著勁風刺向公狼,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哀嚎,那公狼連忙後退了幾步,背上傷口鮮血直流。
梵無並無取它性命的打算,所以手下留了分寸,好在那公狼還算識趣通人性,低低的嗚咽了一聲,看了一眼梵無,隨後帶著狼群轉身離開了。
狼群走後,梵無緩步走到了小孩面前,小孩穿的破破爛爛的,臉上有著不少血污,從血沒有覆蓋到的位置來看,他的膚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嘴唇也不知是因為沾染了血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十分嫣紅。
梵無的視線落在一旁散落在泥濘中的肉塊,看上去已經變質,應該就是這場衝突的源頭。
「你這小孩倒有些厲害,竟然敢從狼群口中搶吃的,也不怕自己成了它們的盤中餐。」
小孩一言不發的看著梵無,瞳孔烏黑發亮,透著嗜血的野性與不羈,看起來比狼崽子更像狼崽子。
梵無溫和一笑,像是來了幾分興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已經沒有說話,而是往後又退了幾步,梵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傷口上,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血,眉間微蹙,緩緩的朝他伸出手,溫聲道:「過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小孩薄唇緊抿,視線緩緩下移,朝自己伸出的手乾淨白皙,掌心細肉白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出來的人。
梵無見小孩發呆,於是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等到要問第三遍的時候,他才不緊不慢的動了動身子,像是警惕的狼崽子一樣試探性的靠向自己。
在梵無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小孩的全身一直緊繃著,看上去保持著戒備警惕的狀態。
靈藥磨碎後灑在傷口上很快融化了,帶來了陣陣涼意,梵無看他放鬆了些,於是又問了一遍他的名字,這回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
「你沒有名字嗎?」梵無短暫的怔了怔,隨即笑道:「既然如此,我幫你起個名字,如何?」
小孩嘴角弧度有了極其細微的上揚痕跡,不過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恢復了常色。
梵無沉吟片刻後,沉吟道:「既然如此,叫你九黎如何?」
小孩原本陰沉沉的臉上出現了短暫怔忡,倒地還是小孩子,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名字肯定感覺到新鮮。
梵無微微一笑,又再次喚了他一聲「九黎」,然後再次朝他伸出手,「要不要跟我走。」
小孩直直的盯著伸向自己的手掌,一直沒有動作,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伸出自己滿是血污的小手搭在梵無的手上。
「……嗯。」
「cut!」
導演喊完卡後,片場的氣氛頓時發生了變化,交談聲也大了不少,許純走向謝見原,然後從他手裡接過了小風扇,擦了擦頭上冒出的薄汗。
「太熱了,剛才演的時候我身上汗一直在流。」
謝見原笑了笑,遞給他一張紙巾,溫柔的看著他:「擦擦吧。「說完後話音頓了頓,忽然湊近到了許純的跟前,故意壓低嗓音道:「或者說你想讓我幫你。」
果然許純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紅,溫聲道:「胡鬧,這麼多人……」
謝見原笑著沒有回答。
當天拍攝完成後,許純回到了酒店房間,剛洗完澡,門鈴便響了起來,他只好放下毛巾跑去開門。
門開了便看見謝見原站在門口,手裡還捧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純哥。」謝見原徑直走了進來,順便把門帶上,然後直接走過去坐在許純的床上,一副霸佔著不肯走的樣子。
許純無奈的看著他的舉動,最後只能搖搖頭,繼續拿起毛巾擦了了頭,嘴上問道:「有什麼事嗎?」
「有。」
許純擦拭的動作頓了頓,側過頭認真道:「什麼事?」
「看電影。」
許純:「……」這算是什麼事。
謝見原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粘在許純身上,他剛洗完澡,身上穿著寬鬆的白色襯衫,最上方的兩個扣子懶懶的未被繫上,可以看見精緻誘人的鎖骨。
「過來。」
謝見原朝許純伸出手,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