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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周围漫山遍野的追兵，楚云睚眦欲裂，心中满是不甘。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前有狼，后有虎，
如今这眼前的四面楚歌正在一步步的演变为十面埋伏。
他知道，如果他不做些什么，他手底下这些人也将彻底税战意，那个时候也就是他的死期。
“不可能！”
楚云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不可能，我乃是商公之徒，是封侯拜相之人，绝不会死在这里！”
他口中不断呢喃，心中不甘的执念使他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神色癫狂。
就在这时，一名跟随他多日的士兵面色绝望，语气中满是惶恐：“将军，我们怎么办？不是说援军快到了吗？费大人不是来支援我们了？”、
那人这般说着，不止一次满怀憧憬的望向河对岸，只是那漫山遍野的义军让他不止一次的陷入绝望。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云身上，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惶恐。
他们心中已然动摇，只是还对楚云抱有最后的希望。
他们还不愿就这样放弃自己得之不易的机会。
而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大乾余威尚在，如果他们这个时候主动投降的话，倘若楚云今日逃走的话，那他们身在大乾的家人可就惨了。
如果不是顾忌他们远在大乾的家人，只怕他们早已投降。
士兵绝望的声音传入楚云耳中，他蓦然一愣，随即那双眸中的癫狂之色立刻演变为无比的执拗。
援兵，
没错就是援兵，
现在还不能放弃。
他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抬头望向河的另一边，近乎执拗地喝道：
“所有人，随我冲过河去，那样才能有一线生机。我楚云承诺大家，只要这次我们突围成功，每人都赏百两白银！”
这一刻，他好似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他们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只要费大人的援军到了，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只是任凭他的声音再大，甚至是将嗓子都喊哑了，但在四周的歌谣和李忠武的嘲笑声中显得那样微弱不可闻。
李忠武看到这一幕，得意地大笑起来。
从前，楚云这种人将是他究其一生都只能仰视的存在。
然而现在，楚云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一切时势已转。
所有人都相信他之于楚云是如此，那义军之于大乾也终会如此。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在的林仲云带领下，他们终有一天可以推翻大乾，将那些哦夜夜笙歌的上位者踩在脚下，让天下黎民过上幸福生活。
而现在，那个日子不会远了。
此番突袭嘉陵郡，就连央州大半之地都已经被他们掌控，那接下来会是哪里呢？
待来年春暖花开日，便是他们马踏皇城之日。
对于这点，所有义军都愈发充满信心。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解决楚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要知道，这个家伙率军攻打安山郡，可是杀死了他们不少的兄弟。
想到这里，义军之中的怒意也越来越浓。
李忠武的眼中也渐渐浮现出怒气，冲着楚云狰狞喝道：“一介蝼蚁尔，最后的挣扎罢了。”
“你楚云是为了自己封侯拜相的野望也好，还是为杀身成仁的名义也罢，我都毫不关心。”
“只是你临到死了，难道还要拉着替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送死吗？”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战场上回荡，仿佛一把利剑刺入士兵们的心中，震慑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李忠武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
对于自己人，他无微不至。
对于敌人，他能满目杀机。
而对于这些可怜人，曾为可怜人的他也能共情！
一众官兵听到李忠武的喊话，一个个面露难色，眼中浮现出动摇和绝望的神色。
有人低声私语：“将军，我们真的能突围吗？要不我们投降吧，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一个身材瘦弱的士兵紧接着说道：“是啊，将军，我等参军只是为了谋一口饭吃，仅此而已！我们并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理想或是崇高的信仰而来。”
“另一个士兵也不甘示弱，极为不满地补充道：“虎落平阳，面对如此的包围我们是万万不能突围出去的。明知道最后都是死路一条，难道我们还要这样白白的牺牲吗？我们牺牲了，朝廷又会为我们做什么？”
一个老兵冷笑道，“那些居于庙堂之上的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霸占伱的家产都不错了，还会为你做什么？”
“可不是，所谓的朝廷早已被那些世家大族所把持，就连亲口答应的援军都不见踪影，我们还能相信他们什么？”
……
这些话语如同一股股寒风，吹散了士兵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渐渐地，
在这一声声的歌谣以及冰冷刺骨的河水双重攻击下，所有人的心不禁开始动摇，开始思考自己出生入死所维护的朝廷究竟值不值得。
原本他们心中就对朝廷心生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现在，他们就连性命都已经是朝不保夕了，所谓的余威又能算得了什么？
狗急都会跳墙，更何谈他们此时早已被逼上了绝路。
“我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这片冰冷的河水中。”
一个士兵绝望地说道。
“我们还有机会活下去，只要我们投降。”
“投降？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算什么？算是我们被愚弄了，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愚弄了！”
一声声的呐喊声在四处响起。
士兵们的情绪逐渐失控，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他们不再相信那些虚伪的承诺，不再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
他们只想活下去，只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楚云望着眼前的士兵，心中痛苦不堪。
他知道士兵们的动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的死亡，意味着自己将会是个失败者，意味着他以往对未来所有的畅享以及想为商楚卿证明的执念都将烟消云散。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是这个时候，任凭他做什么，在绝对的优劣势面前都像是无力的挣扎，无能狂怒。
义军的歌谣声和李忠武的嘲笑声在耳边回荡，士兵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李忠武看到士兵们的动摇，得意地继续说道：“楚云，你的士兵们已经明白了真相。放下武器吧，投降我们，你们还有一线生机。武王仁义，不会杀害无辜之人。”
李忠武的话像毒蛇一样在士兵们的心中游走，激起了他们的恐惧和愤怒。
楚云看到士兵们的眼神变得更加动摇，心中一阵绞痛。
他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自己和这些士兵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场的人想必都是迫于无奈才从了军，难道你们忘了是谁害你们成这样的？难道你们自己认为逃过了这一劫，真的就能活着回去？朝廷就会良心发现，饶过你们？”
“不，你们相信我。”
楚云仍旧心有不甘，嘶哑着嗓子大喊，“相信我，只要我们渡过此河，就能逃出升天。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为诸位加官进爵。”
倘若换做以前的楚云，说这番话还具有一定的分量，毕竟对于这些最底层的将士而言，楚云可是大人物。
而那些将军们也是在不断的附和着。
李忠武给底层人活路，可没给他们这些人，他们只能帮着楚云企图稳住军心。
只是，在这般大势至下，这番话再怎么看都像是他们想自己活着而做出的空谈。
在这极为压抑的情况下。
终于，官兵们的眼神渐渐从动摇变成了愤怒，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失望和不满。
“够了，将军，从前的你可不会这样！”一
个身材魁梧的士兵怒吼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现在的你的嘴脸与那些上位者的嘴脸一模一样了！”
“大乾昏庸无道，欺压我们这些年来，也是时候要付出代价了！”
“不错，我们已经受够了！”
“凭什么我们在这里出生入死，那些上位者却在家野野笙歌？我不服！”
“哪怕是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
一时间，所有人望向楚云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怒目而视。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愤懑，他们的眼神如同利剑，刺向楚云的心脏。
空谈。
这是他们最为嗤之以鼻的事情。
“空谈！”一个士兵怒吼道，声音中满是嘲讽和不屑，“你说的那些大话，都是骗人的鬼话！”
这是他们最为嗤之以鼻的事情。
这些人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要带领他们走向光明，但现在看来，这些承诺不过是空谈。
“楚将军，你已经不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了！”另一个士兵愤怒地喊道，他的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你变了，变得和那些贪官污吏没什么两样！”
“这些天来，你毫不顾我等的生死！”
“.”
一声声的骂声不断的响起。
相比于那些将军，最受针对的人则是楚云。
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楚云变了。
从一开始的还会惦记这些新兵的伤亡，到了最后的时候什么也不顾，甚至让这些新人去消耗义军的体力，让老兵最后冲锋。
虽然这一切都符合兵法。
但是对于这些人而言，这种变化会让他们失望，早已忍耐了良久。
如今，终于爆发了！
楚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那一声声的骂声就如同魔音一般不断的盘旋在他的耳边。
他想到了商楚卿。
想到了刚刚跟随商楚卿之时，问商楚卿为何要冒险前去战场而不是在地方为官享清福。
商楚卿的回答十分简单。
“为了天下百姓。”
这件事当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可是后来，他感觉的出来，商楚卿变了。
他放弃了愈州的百姓。
如今，他也变了。
“是啊，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模一样了？”
楚云在心中默默问自己，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什么时候他成了那些世家大族下的走狗？
他真的是为了想要朝廷修改商楚卿的谥号嘛？？
若是如此，为何会投商楚卿的仇敌？？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豪言壮志，心中一阵酸楚。
曾几何时，他也是满怀凌云壮志，誓要为天下鸣不平，为万世开太平。
然而现在呢？
“什么时候我居然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
楚云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曾经的豪言壮志，如今却成了讽刺他自己的利刃。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那些为天下苍生而战的豪情壮志，那些为了理想而拼搏的日日夜夜。
可是现在呢？倒在他面前的无不是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无不是苦命之人。
回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就一阵后悔。
那些曾经的战友，那些曾经的誓言，如今都成了他心中的痛。他曾经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无畏，可是现在，他却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此刻，他再看向他手底下的这群人，他们面色疲惫，一个个还很年轻，最小的甚至还是个孩子。
他们还很年轻，还有着无限的未来。而自己，却将他们带入了深渊。
“我对不起你们……”楚云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他不能再让这些年轻的士兵们为他而牺牲了。
“呼~”
楚云深深的吸了口气，旋即整个人的眼神在这一刻就变的坚定了起来。
紧接着，他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楚云此生愧于天下百姓。”
“今日自当以死谢罪！”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他十分铿锵的道了一句，眼中决然之色爆发，将脑海之中那刚刚想起来的少年英姿憧憬未来的画面彻底湮灭。
下一刻，他便直接抽出了长剑，用力将剑刺向自己的心脏，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血染残阳，
楚云的尸体倒在河水中，溅起一朵朵浪花。
丝毫没有给周围那些想要拿他来背锅之人反应的时间！
局势瞬变！
楚云虽然不能服众命令所有人，但是他名义上却还是整个大军的统领。
如今身死，官兵几乎瞬间便彻底乱了！
“如此大义，当也是令人敬佩！”
李忠武看着楚云的尸体，神色复杂，眼底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纵使他们阵营不同，阶级不同，但这种已死明智的胆量足以让人敬佩。
他就是这样的人。
刚欲开口下令让人剿灭那些将军，
不过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走到他们身边，禀告道：“启禀将军，我们在二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了朝廷的官兵，他们似乎正朝着这个地方来。”
“哦？”
李忠武惊疑一声，短暂的思考过后，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大笑道：“他们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他想到了林仲云之前和他说的话。
既为将领，绝不可意气用事！
想到这，他直接看向了那些扔下武器的新兵：“诸位，可愿自己争出个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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