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夢裡一樣。
方靖閉上眼睛, 夢太美, 繼續做下去。
可是再睡不著, 心怦怦怦跳得很快,孟文飛的體溫讓她發熱, 很想撒嬌, 超級想。
方靖埋頭進孟文飛的懷裡, 伸臂摟著他的肩。
從前,她的家就是“終於等到你”小店。小店是她的全部財產, 小店樓上是她住宿的地方, 那裡有她所有的回憶, 親人的痕跡。
但那個“家”沒有了。她曾經回去看過, 那地方已被鏟平,再看不出從前模樣。
沒有家了。
只有宿舍。
她想過也許她會從一個宿舍搬到另一個宿舍。但沒關係, 她還年輕, 她還堅強,她不怕搬遷, 每一次搬遷就像是朝著定好的生活方向繼續邁進。
現在她有飛哥了。
無所謂住在哪裡,無所謂房子的大小,有飛哥的地方,是她的家。
公司也好, 那套小公寓也好, 現在這個大越層也好,有飛哥在,就是她的家。
飛哥說, 他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多幸福,她居然又有家人了。
方靖把孟文飛抱緊,想跟他說一萬遍“謝謝”,謝謝他幫助她,謝謝他體貼她,謝謝他愛她。
“阿靖。”
孟文飛低沉的嗓音在方靖頭頂響起,剛剛醒來,聲音裡帶著慵懶和些許沙啞,像羽毛一樣輕輕刷過方靖的耳朵。
真好聽。
“飛哥,你再說幾句話。”
“我說……”孟文飛原想警告她大早上不要撩男人,很危險,但人家那麼輕快單純地遞話筒要求他發言,什麼耍流氓的氣氛都沒了。
孟文飛連著清了清嗓子,道:“要說什麼?”
方靖在他懷裡仰頭,看著他的臉,歎氣:“唉,剛才的聲音更好聽。”
孟文飛:“……”
還撩是吧?
孟文飛低頭,差一點就吻到她的鼻尖,故意壓低了聲音道:“你是說,性感?”
方靖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她的臉騰地紅了。
她跟飛哥現在的姿態真是太不純潔了。
“那什麼,該做早飯了吧?”方靖一點一點往後挪。
只挪開一點,腰後就有只大掌阻止了她。
“阿靖,你的被子呢?”
是啊,她的被子呢?方靖半轉身往後看,她的被子掛著一半在床邊,似乎是被人踢成這樣。方靖眨眨眼,她的睡相居然這麼糟糕嗎?
“阿靖,你為什麼抱著我睡?”
是啊,她什麼時候鑽到飛哥被子裡的?一定是夜裡涼的緣故。
臉好熱啊。
方靖緩了一會,淡定答:“睡就睡了,你一大男人計較什麼?”
孟文飛:“……”
果然是沒法營造耍流氓的氣氛了。
於是不再廢話,翻過身來把這個能氣死人的姑娘按在懷裡好好吻,然後對她說:“早安。”
結果吻得她舒心愉悅,竟主動熱情抱著他吻不停,兩手還不安分摸他腰部線條。
靠靠靠!
孟文飛只覺得要爆炸。
這個地點和時間還不是能讓他爆炸的。
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掌控一切的?
孟文飛翻身滾到一邊把臉埋在枕頭裡喘氣,努力緩解身體不適。
方靖還躺在他身邊,他敏感地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柔軟和舒適的體溫。
“趕緊去做早飯。”孟文飛沒好氣地趕人。
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飯。陳慧和孟興國與方靖都加上了微信。陳慧還給方靖發了幾張照片,方靖一看,竟是個小男嬰和一兩歲小男娃的全裸照。
方靖抬眼看陳慧。這位阿姨笑眯眯地看著她,特別和藹可親。
下一刻微信上又收到消息。
“來,我們交換。”
方靖明白陳慧的意思。儘管捨不得,但又不敢不從,於是咬咬牙,從她珍藏的孟文飛照片裡挑了幾張給陳慧發過去了。
陳慧咧著嘴笑,發了個握手的表情。
簡直就像結成了同盟軍。
方靖趕緊也回了個握手表情。
孟文飛與方靖走時,陳慧還依依不捨:“常帶阿靖回來玩啊。”
一句客套話,方靖竟覺有些感動。
“他們喜歡你。”孟文飛對方靖說。
方靖更感動了。
首次見父母,圓滿成功。
孟文飛和方靖都對此行滿意。
孟文飛把方靖送回了家,自己轉去公司上班。
這天孟文飛有個重要的商務晚餐會,段偉祺約他的。
自那次段偉祺給孟文飛電話之後,兩人再無聯絡。倒是李嘉玉又與孟文飛通過兩次電話解釋了一下情況。一是告訴孟文飛,段偉祺已與友興的大老闆陳文星打了招呼,只說他對孟文飛的公司有興趣,想投資來著,聽說這人從前是友興的,想打聽打聽情況。
陳文星知道孟文飛,但並不特別熟悉,他只知道這小夥子很優秀,連著三年在友興集團年會上頒優秀員工獎的時候他都給孟文飛頒過獎,也因為業務原因帶過孟文飛出場跟客戶講演專案。除此之外就沒有了。這樣的大集團公司,中層幹部多不勝數,孟文飛不過其中之一,幾年過去,陳文星對他能有深刻印象已是不錯。
於是老闆大人把當初孟文飛的直屬上司,集團副總蕭立叫了過來問話。
蕭立早從創達劉茂那兒知道了因為李嘉玉的關係,段偉祺插手了他們這事。他雖不甘心,但也沒蠢到自找麻煩。段偉祺問這些是什麼意思蕭立也心中有數,不過是來示個警,敲打敲打。
蕭立對此並不擔心。段偉祺是什麼人,他自己的正經生意一單就數億的買賣都忙不過來,哪有那閒情閒工夫管孟文飛這種小蝦米。這次怕是要在女人面前撐個面子,順手做做樣子罷了。時間一過,興致沒了,事情就過去了。
蕭立就如實與陳文星說了,孟文飛不錯,是個人才,業務能力強,技術過硬,當初在公司裡很被看重。後來離職自己創業去了,開了家科技公司做運動APP,跟友興新開的公司業務一樣。
這時候陳文星想起來了,那新公司拿到了創達的投資合作,又挖了同類公司的高管,賠了一筆錢。這事業務報告裡有。但都解決了,且都是小事,他就掃了一眼沒往心上去。
“這事跟孟文飛有關?”
“挖的人碰巧是孟文飛公司的。”
陳文星明白了。他當著蕭立的面給段偉祺回電話,說了說孟文飛這人業務能力強,當初在友興表現不錯。但話鋒一轉,又道:“孟文飛那公司業務,我們友興也有,段總想做這個,要不看看友興的?”
“你們都跟創達做了,我還有什麼可玩的。我還是找孟文飛,到時我們公平競爭啊。”段偉祺說得委婉,但意思清楚了。
陳文星掛了電話後問蕭立:“跟孟文飛之間沒什麼吧?”
“當然沒有。只是做生意總有競爭,都是正常的。”
陳文星點頭:“那就這樣。”
對段偉祺來說,這招呼算是打完了。但他跟李嘉玉說過會投資孟文飛,他可不想食言。
過了段日子,他忙完手上的事,與李嘉玉說他約孟文飛見面聊投資。於是李嘉玉又再給孟文飛打電話。
“段總這人呢,在萬惡的資本家裡算靠譜的吧。他要是給你投資,你就拿上。不要白不要。”
一旁的段偉祺不滿地咬她脖子。
週一這天,正是段偉祺與孟文飛約見面的日子。
約的地點在香蘭會所。
這是一家高級私人會所,不是有錢就能進的。孟文飛曾經陪陳文星和幾位友興的大佬來過,跟客戶應酬聊生意。需要來這個會所談生意的,那都是極給面子,是要講排場的大買賣。
孟文飛這小公司當然犯不著用到這樣的排場,孟文飛本人也來不起這種地方。所以他猜段偉祺無非兩個意思,一是把他當情敵,用“上流社會階層”的派頭給他下馬威,二是陳文星和友興的其他人今晚在這裡也有應酬,段偉祺想在他們面前把戲做足,省得多費口舌。
孟文飛按時到了香蘭會所,他把車子停到停車場。看到停車場裡一排的豪車,他這輛正常代步的車子真是寒酸。孟文飛笑了笑,鎖好車子進了會所。
服務生早已得了指令,聽孟文飛報了名字後就把他帶到一處包廂。
包廂是半封閉的,金頂紅木雕欄,很是奢華。孟文飛進去前掃視了一圈,果不其然在斜對角的另一個大包廂裡看到了友興的老相識。
隔著雕欄能看到陳文星和蕭立都在,兩人與對面的人舉著酒杯說著什麼,然後都笑了起來。看著頗有些意氣風發。
孟文飛邁進小包廂,段偉祺正打電話,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招招手算是打過招呼,繼續聊電話。
“你幫我買啊,幹嘛不?沒錢?說什麼宇宙笑話。老子沒給你錢花?你少挑釁。對付我這種萬惡的資本家就是使勁花我的錢不是。你才庸俗,你他媽少來這套欲迎還拒,這多他媽的庸俗。行,行,你牛逼。你不是欲迎還拒,是老子裝腔作勢行了吧。你趕緊的,幫我買。買完了滾過來一起吃飯。孟總已經來了呀。你不過來,不怕我們談崩了呀。切,你怎麼這麼煩呢。”
孟文飛拿起一旁酒瓶給自己倒了酒,完全沒客氣。
段偉祺這頭終於掛了電話,道:“嘉玉一會過來。你公司的融資合作計畫書我看過了,就這樣吧,五千萬,我投了。”
孟文飛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酒,從公事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項目書:“這是我們飛揚科技新的計畫書,李總手上的那份,已經過時了。如果段總有意向談投資,我們按新的計畫書聊吧。”
段偉祺愣了愣,手指敲了敲桌子,他哪有什麼閒情聊計畫書,他對這業務又沒興趣。“孟總,實不相瞞,我不想這麼麻煩,我就是答應了我家李總,拿五千萬讓她安心。”
孟文飛從容道:“五千萬我想收下,但我還想爭取多些資源。如果段總對我們飛揚的業務不瞭解不欣賞不認可,那今後當然不會花心力為我們爭取更多的資源,甚至等熱情消褪了,還有可能撤資。一個公司需要發展起來不止需要錢,還需要平臺、合作、通路、技術、產品、市場支援等等。就像相親一樣,兩個人第一印象看對眼了,就得考慮日後如何一起過好日子,有感情基礎的婚姻當然會經營得更好。段總既然願意花時間與我見面,我還想多爭取一些段總對我們公司業務運營和市場前景的賞識。”
段偉祺笑了笑,坐直了:“孟總,你胃口挺大的。”
“我們飛揚是小公司,就不裝什麼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