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回感覺自己真是飽受驚嚇,他是真沒有想過,沈括能看上雙宜啊!
怎麼看都覺得,這倆人不多的相處裡,都是雙宜在展示武力。
這生物界裡,貌似通常都是雄性展示武力,然後雌性傾心的吧?為什麼到了沈括這裡就如此清新脫俗,不同凡響呢?
還是說沈括有顆和他們家小初一樣的少女心?
雲雁回頓覺自己發現了關鍵,想當初他對小初心說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想上我。
現在可以對沈括說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看上我姐了。
這時,沈括也自覺有點過於「不羈」了,「雁哥兒,我無意冒犯……只是,這參加詩會,其實是我主動請求官家的……」
「我也無意冒犯,但是……」雲雁回艱難地道,「但是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啊!你應該明白的吧,倘若你和家姐真的成了,那麼你以後會受到很多限制,我也不會把你當朋友了!」
沈括震驚地看著雲雁回,對他的最後一句話表示不理解。
雲雁回嚴肅地說:「你看,我們倆要是朋友,大家出去喝酒你要是叫歌伎來陪酒,我說不定還告訴你誰唱得好。但是你要是我姐夫的話,我會打斷你的腿……」
沈括:「……」
連歌伎陪酒都不讓,這個是真的很嚴格了。
但是看雲雁回的樣子,可是認真得很。
而且只要一回想就能知道,雲雁回也是如此嚴格要求自己的,和歡場女子從來都是以長輩的身份相處。
雲雁回看著沈括,警告道:「你要是後悔了,咱們就繼續做朋友,我也不告訴別人這件事。」
有點嚇呆了的沈括卻搖搖頭,吞吞吐吐地道:「我覺得……可以接受,令姐非常特別……」
雲雁回打量了沈括半天,心中非常驚歎,哎喲喂,我們家雙宜這個類型果然還是有市場的。想一想,沈括的條件還挺符合他的想像。
官不是特別高,但也沒有生活壓力,人夠聰明,有生活情趣,脾氣好,戰鬥力還弱,尤其是人家還會點兒醫術,萬一被雙宜打傷了自己就能包紮……
呸呸,不對,可不能一開始就奔著家暴去。
雲雁回在這兒琢磨呢,沈括卻以為他是有懷疑,於是說道:「雁哥兒,你是瞭解我的,我並非為了令姐的嫁妝才求娶,你可以陪嫁少一些……」
「那不行,我不能委屈雙宜啊。」雲雁回說道,「我不是在懷疑你的人品,不過此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看,雙宜都跟官家說,沒看上所有人了,你不覺得你們倆差得很大嗎?但是,你如果還是不打消這個心,那得讓雙宜心甘情願,懂我意思嗎?」
這種模式,沈括還真沒見過。
家裡有雙親,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但是思考到這家人的獨特之處,沈括也就理解了,他咬咬牙,「我只怕……常常來找令姐,會於她有礙……」
沈括還以為雲雁回會給他出點主意,甚至給他創造一點機會。
誰知道雲雁回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就把門一關,「那是你自己的事了,自己想去。」
沈括:「……」
雲雁回冷酷無情地道:「你快點走吧,我要回去吃飯了。」
「雁哥兒……」沈括欲哭無淚,沒想到雲雁回竟然翻臉不認人。
……
雲雁回進了屋,發現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幹嘛?」
鄭蘋詭異地道:「存中找你做什麼?」
他們剛剛還在這裡說呢,官家居然把沈存中也叫到詩會去了,只是雙宜一概拒絕了,現在沈存中就找上門,這是什麼情況?來解釋的嗎?「
「他說他是主動要求去詩會的……」雲雁回慢吞吞地道,果然看到所有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雙宜更是爆了一句:「……他有病啊?」
「怎麼說話的。」鄭蘋不贊同地看了雙宜一眼,她對沈括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只是覺得會不會有點體弱了。
「我一直覺得存中這孩子眼光很不錯,之前你們不是還說,他未入京時就十分仰慕雁哥兒了嗎?」
倘若雙宜和沈存中成了,也是一樁美事。
雲雁回十分佩服鄭蘋的聯想功力,同時露出了八卦的神情:「雙宜啊,你除了救了他,真的沒做別的事了嗎?」
「什麼救他,我都沒看到他在那群人裡面。」雙宜覺得莫名其妙,在她的印象裡,沈括就是一個弱雞啊,「你方才跟他說什麼了?」
「我還能說什麼,就是確定了一下他是真心實意想求娶的,然後我就沒理他了。」雲雁回正色說道,「在你的婚事有下落或者他有答案之前,我決定都不把他當朋友,好創造一個公平公正的環境,以免你受到我的干擾。」
雙宜面無表情地道:「我要吃飯了。」
「這個話題轉移得太生硬了,」雲雁回喝了一口茶,「哎,看來我們雙宜還是知道害羞的。」
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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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雁回說要避免自己的干擾,就真的避著沈括,畢竟雙宜和他從小到大關係那麼好,萬一參考他的態度,那怎麼辦。
再說了,做朋友是一回事,做姻親又是一回事了。
沈括沒辦法,憋了幾天後,便從送禮物開始了。
第一件禮物,是托鄭凌送來的。
鄭凌拿著個用布包著的盒子來雲雁回家,「沈括叫我把這個帶來啊,這什麼,雁哥兒,你們又弄什麼東西了嗎?」
沈括說帶到雲雁回家來,鄭凌就以為是給雲雁回的了。
雙宜恰好也在家,原本坐在那兒擦匕首呢,一聽便看了過來。
雲雁回和她對視一眼,上前把布解開了,裡面那盒子帶有機關,按下之後,便可以張開。張開之後,變成了一個中間有圓頂的四方棋盤,附帶了二十四枚棋子,一半是紅色,一半是黑色。
鄭凌好奇地道:「這是什麼東西?」
雲雁回也認不出來,看了下棋子下面還壓了紙條,本想打開看,忽然想到什麼,把紙條遞給了雙宜,「你來看。」
鄭凌更加疑惑了,為什麼要叫雙宜來看啊?
雙宜把紙條展開一看,又給雲雁回看,「是玩法。」
雲雁回一看,嘿,還真是,沒有什麼肉麻的話,僅僅是寫了玩法而已。這才叫他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不禁又看了一遍棋盤和棋子,「原來這就是彈棋。」
鄭凌一聽,一臉懵逼,「彈棋?彈棋是什麼?」
「你真是不學無術,能不能多看書?」雲雁回解釋道,「向晚移燈上銀擎,叢叢綠鬢坐彈棋。說的就是這個遊戲,漢成帝好蹴鞠,群臣覺得皇帝不該玩蹴鞠,所以便有人發明了彈棋獻給漢成帝,所以你可以將它理解為棋盤上的蹴鞠,彈子而戲。」
雲雁回說鄭凌不愛讀書,還真不冤枉他。雲雁回也並非一早就知道彈棋,他也是穿越後看書才知道的,「……但是,唐以後這種玩法就漸漸失傳了。所以這個棋盤、棋子和玩法,應該是沈括根據古籍復原出來的,普天下獨一份。」
鄭凌還是不明白,「他復原這個做什麼?很好玩嗎?能賺錢嗎?」
雲雁回看了鄭凌一眼,「彈棋一度盛行於唐,唐人極愛彈棋,所以應該是好玩的。能不能賺錢就不一定了,畢竟咱們現在的棋戲比那時候多了很多。至於他為什麼要復原這個……呵呵,我怎麼知道?」
其實雲雁回是知道的啊!學霸的談戀愛真是與眾不同,鑽研古籍復原出全天下只有一份的棋戲,是為了追女仔哇!這個水平,就問你們服不服?
再看看雙宜,神情上沒什麼特別的,正撥弄著棋子好奇地看呢。
「哦……」鄭凌翻看了一下,「不管了,我們來玩一玩唄。」
鄭凌當即就和雙宜玩起棋戲來了,不時還比照著玩法,幾盤下來才純熟了,頗為上癮。
這個彈棋,在雲雁回家內部流行開了。
雖然沈括沒說是給誰的,但是大家明白是送給雙宜的,所以平時也放在她房間裡,要玩時便拿出來。
如此過了幾天,沈括又托趙允初送東西。
「你把這個……送到雁哥兒家。」
「你怎麼自己不去?」趙允初看著那盒子,問了一句。
沈括臉一紅,「不,不方便……」
趙允初頓時心中起疑,「這裡面是什麼?你送雁哥兒幹什麼?你有什麼目的?」
沈括被他逼問得極為狼狽,「不用你送了,我找別人去吧。」
趙允初卻不肯把盒子還給他了,「你說,你為什麼要給雁哥兒送東西。」
沈括:「……」
沈括跪了,「……不是送給雁哥兒的。」
他真服了,趙允初和鄭凌的反應全然不同。鄭凌聽到後,根本沒懷疑,甚至以為是要送給雲雁回的,也不想想,若是送給雲雁回的,為什麼要說送到雲雁回家。
「不是送給雁哥兒的,那是送給誰的?」趙允初說完,自己也明白過來了,意味深長地看著沈括。
沈括:「……」
「我幫你送了,我今日正要去雁哥兒家吃飯。」趙允初也不把盒子還給他了,拿著吃飯時間去了雲雁回家。
「這個是沈括托我拿來的。」趙允初說道。
他一說,大家又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拿來一拆開,這回裡面卻是面精美的銅鏡,背面有浮雕的蓮花紋與柳永詞——也就相當於流行歌曲了。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
雙宜拎起來看了看,清楚倒是蠻清楚,但是不知道這什麼意思啊。
雲雁回卻知道沈括肯定不會隨便送的,至少也是和上次的彈棋一個水平的啊,在旁邊看了半天,發現鏡面上好像也能隱約看到花紋和詩句,心中一動,接過來對著光一照。
一剎間,牆上便出現了與鏡子背面一樣的花紋與詩句,這竟然是一面透光鏡。
和棋戲一樣,這也是一個早已失去製作方法的復原作品,現在的工匠,早已不知道該如何製作這種透光鏡。雲雁回還是因為穿來的,所以猜到了一二。
雙宜一臉驚訝,拿著鏡子試了好一會兒,「這是怎麼做到的?」
鄭蘋只覺沈括很是用心,和雲雁回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雁回心中了然,「我帶小初玩一下彈棋啊。」
雙宜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雲雁回拿著彈棋和趙允初出去院子裡了,把棋盤擺開。
趙允初一看就明白,「這也是沈括送的?」
「你比飛波聰明,他還沒回過味來呢。」雲雁回也明白,趙允初肯定是察覺到了。
趙允初頗為感慨,「沒想到沈存中對雙宜……他們兩個,實在是風馬牛不相及啊,雙宜真的不會嫌他不會武嗎?」
「不知道,但是沈括估計也擔心這一點,所以送了這麼些東西。」雲雁回很想笑,「他算是用心了。」
趙允初也笑,「換了雁哥兒你在這樣的處境,會怎麼做呢?」
雲雁回笑道:「哈哈,送錢吧,我俗氣。」
「才不呢……」趙允初摸了摸自己用了好幾年的圍脖,小聲道,「雁哥兒你才不俗氣呢。」
因為體會過,所以更加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