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就算白晝再長,太陽也落了山。黑夜彌漫在海邊,星空璀璨,安夏和晏北辰回了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後,去廚房做了晚餐。
晏北辰已經有一星期沒有吃到安夏做的晚飯了。小保姆將晚飯做好後,晏北辰這次也吃了兩碗米飯。
兩碗米飯的結果就是,晏北辰再次吃撐。單純的洗碗都沒有完全消食,最後,他和安夏一起去了院子裡給花草澆了水。
澆水的時候,兩人鬧騰了一會兒,搞得身上都被水淋濕了。最後,倆人回到房間洗澡洗漱,重新回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的花草經過澆水以後,都帶了些濕漉漉的泥土氣息,伴隨著夜晚鹹濕的海風,另外還有院子裡各色花草的香氣,將院子裡的氣息一下帶到了冰涼的盛夏。
晏北辰和安夏在院子中央安置了兩張躺椅,兩個人就坐在躺椅上,坐在花草之間,拉著手抬手看著夜空。
今天是晴天。
夜空的星明亮璀璨,半圓的月亮垂墜在海邊,皎潔的月光照著地面,院子裡即使不開燈,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晏北辰今天折騰了一天,在洗澡洗漱放松下來後,坐在躺椅上就眯了眼。他的手牽著旁邊躺椅上坐著的安夏的手,感受著夏夜的清風,有點要睡過去的跡象。
在他的意識散漫,逐漸要睡過去的時候,身邊躺椅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一會兒,一聲熟悉的機械的電子音響了起來。
“少爺。”
晏北辰:“……”
不管被電子音叫了多少次少爺,晏北辰依然無法適應,尤其又是在夜晚,還是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他睜開眼,轉頭看向身邊,安夏拿著手機,已經彎著眼角笑了起來。
晏北辰總是能在看到她笑起來時,就隨著她一同笑起來。
他沒有再去在意那聲電子音,他微微側過身,看向安夏,有些故作凶神惡煞地問道。
“幹嘛?”
安夏聽到他這樣問,眼中笑意又加深了一些。在他問完後,她松開了握住晏北辰的手,對他做了句手語。
安夏:不幹嘛。
安夏:就是想謝謝你。
小保姆對他做了兩句手語。
晏北辰側躺在躺椅上,小保姆也是側躺著,兩個人是面對著面躺在一起的。晏北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在她做著手語時,晏北辰的眉梢微挑了挑,他笑了一下,問道。
“哦?謝什麽?”
安夏笑著,又做了一句手語。
安夏:所有的。
看著她手語表達的意思,晏北辰唇角彎了彎。
安夏是知道晏北辰對她做的一切的。
從那天他和她走在黑漆漆的巷子裡,他故意嚇了她一下,問她有沒有什麽害怕的事情開始。那天姐姐故意讓他知道了她小時候唱歌說話的事情,然後當天她和他一起回去的時候,他就試探了她。
他問她有沒有害怕的事情?
她確實是有害怕的事情的,這件事情是她的心結,導致她無法說話。
知道了她的想法後,晏北辰並沒有直接問她,他先去找了姐姐。他是了解她的,如果是她自身害怕的事情,她不會對他有所隱瞞。如果她有所隱瞞,那必然這個秘密牽扯到了她想要保護的人。
而找到姐姐後,他也沒有直接問,而是先征詢了姐姐的同意。
姐姐同意了,並且告知了她安夏六歲那年以後發生的事情。晏北辰這才有了後面的一系列計劃。他先是聯系了集團的律師團隊,後來找了個早就打完的官司,重新翻出來再走一遍程序。然後突然和安夏聊起官司的事情,告知她他們律師團隊的強大,告知她強大的人不應該躲藏,應該反抗。告知她,如果有錢人都不懲罰惡人,那惡人未免日子太好過了。
他早就開始準備了,他前面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後面讓她鼓起勇氣去面對曾經的一切所做的鋪墊。
而甚至說,或許一開始他將晏家的資產轉移到她的名下時,就已經開始做鋪墊了。
他想要替她出頭,懲罰周某和安某很簡單,他隨隨便便找個由頭安個罪名,那兩人就會在監獄裡待著。
但晏北辰沒有。
解鈴還須系鈴人。
周某和安某是罪惡之源,也是讓她解開心結的鑰匙。
這是她的苦難,他必須讓她有勇氣站起來反抗他們打敗他們,這樣她才能真正的從那段黑暗的回憶中站起來。
她才能真正無懼。
他從根源上,幫她清除了她害怕的事情。
這是晏北辰對她的愛的具象化。
他對她的愛,無私包容而強大。
這也是安夏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
在和他互通心意前,安夏認為她是單方面的喜歡他。他是星辰,她是湖,她只能在夜晚的時候,短暫地擁有一下他的倒影。但是星辰沒有讓她只是仰望他,他變成了一抹流星,落在了她的湖裡,讓她完整地擁有了他。
她感謝晏北辰給她的一切。而她也不會辜負他給她的一切,她會好好珍藏他的愛,在他的愛之下,如他所期望地那般好好生活,好好長大。
夜晚靜悄悄的,仔細聽像是能聽到遠處的海浪聲,由遠及近。安夏表達完她的意思後,就收回手臂,側躺在躺椅上繼續笑著看晏北辰。兩張躺椅是並在一起的,他們各自側躺,皎潔的月光倒映在對方的瞳孔中,還能從對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