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抬起快僵硬的手臂,試探性般,又很輕很輕去摟住她的腰肢。
幾乎是同時,在察覺賀青池會是什麽反應。
賀青池現在只是眼睛發酸,呼吸有些急,聞著他身上那股隱約還帶著血腥味的氣息,說不出話來,慢慢地,將自己額頭貼在他逐漸回暖的胸膛上。
猛地一下子。
溫樹臣強健的雙臂緊緊將她抱牢,力道失控,恨不得不要分開。
賀青池細密的長睫毛這時候才開始落下一滴淚,之前她想過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可是這個念頭剛起,不知為何又打消了。
溫樹臣不管有什麽心理疾病,她先前選擇接受,也該去面對才是。
“青池……”他將俊美的臉龐緊貼著女人的脖間,又湊到她耳朵旁邊低低啞啞的叫著。
賀青池身上沒了薄毯,隻穿著一件露著細胳膊的晚禮服,說實話有點冷,好在被他濃烈的男性氣息抱著,也能抵禦幾分寒涼的氣息。
她抬起白皙的手,去拍了拍他的後腦杓,啟唇輕聲說:“你要不要吃點藥?”
不知道溫樹臣打完溫越後,情緒控制了沒有。
賀青池怕他還極力壓抑著,又重提了這件事。
溫樹臣的臉龐沿著她脖間緩緩往下,帶著溫熱的呼吸聲,這讓賀青池下意識靠在濕漉漉的洗手台上,手心也朝後,借助著台沿想支撐著自己身體站穩。
她半合起了漂亮的眼睛,呼吸一會兒深一會兒淺淺的,偶爾指尖還在輕輕顫抖。
溫樹臣眼底深沉的神色在變化,似乎是想通過這樣來證明她並不恐懼自己,又可能是把賀青池當成了自己的解藥。
等他分開賀青池的時候,臉龐的神情已經恢復清明一片。
女人身上的晚禮服還在,沒有被他扯皺。
只是燈下,她今晚穿的這件禮服是露肩裁剪款式的,秀著一片精致的鎖骨肌膚,如今才短短五六分鍾的功夫,就已經皆是觸目驚心的新鮮紅色痕跡了。
是被男人用牙齒,一點點咬出來的。
賀青池用手心捂住自己胸口,披頭散發地靠著洗手台支撐著自己,見溫樹臣基本上已經冷靜的差不多了,她整理了幾許思緒,出聲說:“我們今晚都被沈複擺了一道。”
*
沒有人知道賀青池已經十有□□猜到溫樹臣的心理疾病,即便是知道了,在刻意的安排之下,讓她親眼目睹溫樹臣暴力血腥的一面,也足夠引起她童年陰影帶來的恐懼感。
畢竟她被綁架過留下的後遺症,已經不是秘密了。
溫樹臣走到一旁,重新擰開水龍頭洗手,又抽出兩張紙巾漫不經心地擦拭去水滴,過了片刻,他輕描淡寫的推翻了賀青池的猜測:“沈複是在對溫越表忠心——”
“你提前知道嗎?”賀青池輕聲問。
溫樹臣看著她,神情不想騙人:“不知道。”
他倘若是知道就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即便犧牲再大的代價,也不會想讓賀青池目睹自己這一面。
賀青池從頭到理清楚了思緒,說:“曲筆芯不會演戲,她不可能幫沈複在路上合謀騙我……那應該是沈複今晚見我和曲筆芯在一起,臨時起意謀劃的了。”
本來沈複可能還想著該怎麽在溫越面前表忠心,曲筆芯一通短信給送了上來。
這樣溫越不夠是受了點傷,卻能旁觀沈複把她和溫樹臣都擺了一道。
溫樹臣暗有所指一句:“溫越疑心病很重,他若是懷疑什麽,會不惜代價去證實。”
沈複不想最後犧牲沈亭笈,自然要想方設法從賀青池身上下手。
這個先不談,賀青池想起更重要的事情,抬起眼眸定定看著他:“你和溫越這樣打不是一次了對嗎?溫樹臣,你們這樣早晚會打出事的。”
以前仗著年輕還能一言不合有情緒了就下狠手打得對方半死,可是這樣時間長下來,她看到溫越被打得滿臉是血,便不由地會想到溫樹臣身上。
不可能回回都是溫樹臣佔上風,溫越腦子又沒病讓他每次這樣揍。
溫樹臣手臂將她重新摟到懷裡,低聲做出保證道:“以後我會盡量克制。”
賀青池也只能努力去克服他這樣的狀態,指尖微微縮起,到底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碰他揍完人的雙手……
*
夜深人靜下,一輛低調的私家車停駛在某個街道處。
周邊的小區樓層都已經接連滅了燈,車玻璃隻降下一絲縫隙,白色的煙霧隱隱飄散出來。
沈複坐在駕駛座上,手指間夾著忽暗忽明的煙頭,他靜默地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過了片刻,語調冷靜又淡漠的說兩句話應對。
而溫越周圍沒有他這邊安靜,隱約能聽見醫生叮囑的聲音。
兩個男人密談了片刻,到最後溫越略有些諷刺意味說:“我那位弟弟,在賀青池面前裝紳士裝好脾氣,你今晚就這樣把人給騙了過來。不怕事後遭到報復?”
“笈笈有你幫我護著,我連苦心經營四年的公司都已經破產了,還怕溫樹臣報復什麽?”
沈複這句話,顯然是讓溫越聽了很是滿意。
這個人,只有和溫樹臣結下越深的仇恨,才能越發被他重用。
兩分鍾後,通話被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