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將曲筆芯帶進來,敲了兩聲門。
早已經有人跟溫樹臣匯報,所以他面不改色,請曲筆芯入坐。
“曲小姐是來找沈複?”
曲筆芯都沒開口,就被猜中了目的。
她被幾個大男人齊刷刷的注視著,略感覺氣氛怪怪的,點頭道:“我有事找他。”
溫樹臣淡笑喝了口茶,而一旁沙發上某個黑西裝的男人開口道:“沈總下午帶斐楹去看望未婚夫了,曲小姐有什麽事不如在這裡等等?”
曲筆芯對斐楹這個名字隱約熟悉,似乎是溫越的未婚妻?
她被秘書請到一旁沙發坐下。
幾個大男人聊天也沒避著她,似乎把她理所應當看成了沈複的女人,所以說話沒有藏著掖著:“小嫂子千萬別誤會,斐楹目前在他部門工作,所以有事找不到溫總,就只能找沈總。”
說白了就是溫樹臣把名義上的弟妹,推給了沈複負責。
曲筆芯甜甜的笑:“他就算把溫總的弟妹撬走,也輪不到我誤會呀。”
“看來沈總難搞哦。”
精英團的幾個大男人都幸災樂禍的笑起來,想看沈複追妻這場好戲。
溫樹臣平靜從容出聲,打斷了這幾人。
秘書在旁說:“幾位,溫總有事跟曲小姐說,不如你們騰個地?”
在場的精英團都是早幾年跟隨著溫樹臣開發項目過來的,在情分上,已經不是普通員工了。所以出了名不怕老板,開了玩笑,樂夠了,便一個個提著手提離開辦公室。
曲筆芯不知為何突然松了口氣,這群男人嘴巴比誰都會說,要不是表現著紳士風度,私底下肯定比誰都能欺負女人。
溫樹臣像是看出她的緊張,親手切了杯茶,遞過來。
“謝謝。”
曲筆芯低頭,慢慢抿了一口。
溫樹臣對每個女人都保持著紳士禮貌的距離感,不會讓人太尷尬,也不會讓氣氛尷尬,他先告知了沈複被他派去辦事,解釋了並沒有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曲筆芯這方面是信的,畢竟沈複更愛搞他的事業。
溫樹臣語頓兩秒,挺拔的身形站在書桌旁,漫不經心地問:“去過沈複給你們孩子找好的墓園麽?”
曲筆芯指尖猛地握緊茶杯,也不顧會燙傷,愣愣抬起頭。
溫樹臣沒說他知不知道內情,也沒為沈複說一個字的好話,只是將墓園的地址告訴她。
從溫氏集團離開的時候,曲筆芯心是亂的,提早離開,自己開著車在江城漫無目的開了一圈,最終在太陽落山前,還是來到了墓園的地址。
沈複選的地方周圍花草嫩綠,柏樹蔥鬱,是極佳的風水寶地。
曲筆芯跟守墓園的大爺報了沈複的名字後,被引著來到一處墓地前,對方跟她說:“這是新建不久的,上個月我見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來過,穿著黑襯衣,獨自就在墓碑前呆了一整天,對了,我聽同事說除夕那天他也來了,待到太陽落山才走,這墓碑下聽說是他的孩子呢。”
許是看曲筆芯長得清純討喜,守墓園的大爺念叨了幾句。
而曲筆芯程沒有說話,等找到墓地後,輕聲說了句謝謝。
大爺看她表情不太對,於是很有眼色的離開。
傍晚的溫度直降,清風刮來,連裙擺下的小腿都冷颼颼的。
曲筆芯打量著四周,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時,胸口猛地一緊,說不清的滋味蔓延開。
上面是有名字的,有她和沈複這對父母的。
也有孩子的。
沈複給她們這個子虛烏有的孩子取了一個名字。
墓碑上刻著兩個字——沈惜。
是珍惜的這個惜字。
曲筆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感覺,像沒了力氣,乾脆就坐在了地上,將臉蛋埋在膝蓋,眼睫毛下垂,止不住的難受。
沈惜
這個名字像個女孩名,看到它時,曲筆芯恍惚的意識到,可能沈複是真的想要個家。
他才是極度缺愛的那一個,遇上喜歡的女人,本能的就開始索取愛意。
曲筆芯眼底開始有淚光打滾,心中默念著這個女孩名。
她以前介懷著沈亭笈的存在,恨不得沈複從未把這個小啞巴撫養長大,喜歡一個人就連他的過去都想霸佔,這是她在這段感情裡偏執的一面。
所以沈複想回頭,曲筆芯卻還是放不下。
當看見沈複給她們那個不存在孩子取名叫沈惜的時候,曲筆芯突然不想在恨那些往事了。
他會養大沈亭笈,就像是給取名叫沈惜一樣,是想要個家。
這是身為孤兒的他,一個難以啟齒的願望。
曲筆芯獨自也在墓碑前坐了許久,明知道孩子是不存在的,卻真真切切感受了一回沈複的情緒,他當時坐在這的時候,是不是在尋找自己的家?
有親人的地方才有家,而他父母和哥哥不在了,沈亭笈也給送走。
所以除夕那天,他能來的只有墓園,讓這個“孩子”陪陪他。
等天完黑下來,曲筆芯才安靜的離開了這座墓園。
她回到了別墅,空蕩蕩的,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