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瑜和陳均留在了橋上,一來為了防止他們再追過來,二來等蘇錦繡奪旗後護送她出林子。
停留了一會兒功夫後,一直來回踱步的周令瑜在橋頭停了下來,轉身看陳均:「我過去看看,要是他們追過來不必與他們正面衝突,引去中路找陳懷瑾。」
雖然知道蘇錦繡功夫不錯,但還是擔心她一個人上去,陳均點了點頭:「去吧,這裡我守著,我看時間差不多了,都不會戀戰。」
周令瑜沒作停留朝上跑去,此時距離塔頂還有不少距離,已經能聽到上面傳來的聲音,周令瑜加快了腳步,台階跑到一半時看到了蘇錦繡和觀居書院的人。
觀居書院的學生是出了名的野蠻,喜歡拉幫結派,別的書院撞見了基本都是繞道走,崧澤書院的武學院內,三分之一的學生都來自那裡,因此每屆的旗賽他們都能拿前三。
陳懷瑾他們沒能將所有人攔下,有三個跑到了塔前,和蘇錦繡前後腳的速度,打著照面後二話不說就打了起來。
一對三總是容易吃虧,蘇錦繡既要防著他們之中有人去奪旗,又不能率先用武器,抵擋兩下後被逼退到了奪旗的圈子外,咬牙和那人握拳對撞了下,站穩後憑著身形優勢,快速的竄進奪旗圈,將那個要拔旗的人阻攔了下來。
「好好家裡不呆,跑來這兒打架,你說我們要是下手重些,弄疼了你,哭鼻子了怎麼辦。」其中一個周旋到了蘇錦繡的身後,上下掃了她一通後笑的猥瑣,「還是乖乖去一邊帶著,等哥哥們奪了旗,你好給哥哥們捏捏肩。」
蘇錦繡抬腳踹向他胸口,這人後退了兩步,笑的更加戲謔:「喲,原來是隻母老虎,聽說你還救了個書生,我看不如把他綁回家做相公,免得將來沒人要嫁不出去。」
蘇錦繡眼神一黯,右手伸向了身後正要將虎指戴上,側邊橫伸出了一根棍子將朝她過來的人挑開,觀居書院的三個人見此迅速的聚到了一起,看著跳到了蘇錦繡身旁的人。
「你去奪旗。」蘇錦繡瞥了他一眼,「我拖住他們。」
兩撥人距離旗子都很近,奪旗之外更難的是奪完後順利把旗子送出去,時間已經不多,如果外面的香燒完人還沒出去,誰都不算贏,那他們在這兒也白費了功夫。
這道理蘇錦繡他們明白,觀居書院的幾個人更明白。
周令瑜凝著神色沒有吭聲,與他們僵持片刻,忽然將棍子朝他們身上扔去,人也即可跟著衝上去。
觀居書院的三個人當即作了抵禦,準備將他一舉拿下時,快衝至他們面前時周令瑜猛的一個折身,避過襲來的拳頭,直向旗子。
此時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三個人忙去阻攔,跟在周令瑜身後的蘇錦繡閃身擋住了他們。
無法越過蘇錦繡把周令瑜攔下,也就是糾纏的片刻功夫,周令瑜已經到了台前伸手拔下了旗子。
「把旗子放下!」觀居書院的人大吼一聲,被蘇錦繡在肩膀上狠狠打了一掌後,棄了捷徑繞幾步朝周令瑜衝去,周令瑜直接將旗子插在了身後的腰帶上。
拔腿就逃。
那三個人也不再和蘇錦繡糾纏,即刻追了上去。
這時在中路的陳懷瑾他們也衝上來了,撇開微山書院留下的四個書生,餘下十來個人衝上台階,場面頓時混亂。
都是衝著周令瑜背後的旗子而來,陳懷瑾他們要護,觀居書院的要奪,十幾個人扭在了一起,人一多拳腳無眼就容易中傷自己人,後來乾脆不用打的,人海戰術,誰力氣大就壓著誰,被擠倒在地基本就站不起來了。
後面追上來的蘇錦繡見此,在人群裡找到了周令瑜,高喊了聲:「阿瑾!」
兩個人默契對視了眼,陳懷瑾飛快拉住了周令瑜,把他朝人群外拖了把,蘇錦繡趁亂到了周令瑜的身後,利用虎指的力道,將綁在他身後的旗子直接從上端擊斷,一大半棍子都不要了,拿到旗子後朝中路飛奔。
「在她那裡,快追!」
見旗子被蘇錦繡拿走,只拔了根棍子的觀居書院學生齊齊朝蘇錦繡追過去,台階這兒一下空了大半,陳懷瑾也不管了,癱坐在了地上,瞥了眼同樣精疲力盡的周令瑜,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沒誰跑的過她。」
為了搶他身上的旗子,周令瑜險些衣服都被剝了,他拉了下繞到後面的腰帶,喘了會氣後起身走下台階,後面的陳懷瑾哎了聲,無奈的招呼大家起來:「走走走,出去。」
蘇錦繡在中途遇到了微山書院的四個學生,他們倒是想攔,可沒了那幾個外援,他們幾個一招都抗不過,被蘇錦繡呵退後又遇上追上來的那群學生,幾個人掖在路邊圍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
林子內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比賽,林子外,一炷香快燒完了。
看台這兒人很多,都等著看好戲,三年前訓堂輸的這麼慘,今年又遇上了這兩個書院,不知道這回要抬出來幾個。
眼看著賭盤都開起來了,坐在上頭的季璟琛躍躍欲試也想下去押兩把,他抬手杵了一下旁邊的人:「哎,你押誰。」
施正霖不為所動,只看著林子出口那方向,季璟琛轉頭看他,瞥見他還包紮的左手歎了聲:「還生氣啊。」
施正霖撇著他,季璟琛舉了舉手投降:「行了,這事兒是我的錯,不該騙她說你收下了,可我也沒法啊,要是說你看都沒看一眼走了,她一準兒在我面前哭,她這一哭,我會被我父王給念叨死。」
施正霖見林子上方有鳥雀驚起的動靜,眼底微起波瀾:「那是你的事。」
「你行行好啊,只要她問起來不揭穿就行。」季璟琛順著他方向看去,話鋒一轉又變的嬉皮笑臉,「還說你不認識。」
施正霖垂眸想了想,認真道:「確實不知。」
「以前不認識,現在總認識了,她是宋老將軍的嫡親外孫女,父親蘇承南,在工部任職,家中獨她一個孩子,從小習武,性格乖張不好惹。」
季璟琛嘖了聲:「這些東西都不用多打聽,在安邑街那兒找個人問問就知道,蘇家大小姐這些年來的事跡,可真是不少。」
饒是季璟琛都開了眼界,一個姑娘家,活脫脫成了個小子,比小子還要野。逃課那都不算事兒,打架鬥毆基本沒輸過,偏生那一片兒的乞丐混混們還都誇她好,說她有義氣,一個姑娘家要義氣做什麼,都成女中豪傑了。
「我想他們一定是被打怕了。」季璟琛自顧著點點頭,要他承認這些比男子還厲害的,心裡總有些不平衡吶。
施正霖的神情波瀾不驚,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直到林子口竄出一道身影,他朝香爐那兒看去,眼角微動,時辰剛好。
「來了!」季璟琛看蘇錦繡衝上了台,再看那沒了下半截的旗子,不用問也猜想的到林子裡一定是經歷了一場「惡鬥」。
隨之衝出林子的就是觀居書院的那群人,再之是陳懷瑾他們,最後才是微山書院的八個人,一個攙著一個,一瘸一拐走出林子,吸引了眾多的注意力。
看台上炸開了鍋。
觀居書院輸了,受傷的居然是微山書院的人!然而那最不被看好的訓堂,不僅毫髮無傷,還奪得了旗子!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不等這邊的裁判宣佈訓堂奪得了大旗。
喧鬧中很快又鬧了另外一出,不知什麼時候出來的微山書院老師,帶著八個學生到那邊看台上向裁判告狀,說訓堂內的學生私自使用武器,將微山書院的四個學生打成重傷。
這邊陳懷瑾他們已經聚到了一起,一聽他們這麼告狀,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就要幹架。
「到底是誰用的武器,你們幾個拿匕首出來傷人怎麼不說,輸了就在這兒誣賴陷害,怎麼,輸不起啊!」
微山書院的老師氣的鬍子都快要飛起來,漲紅著臉怒道:「胡說八道,他們若是有匕首,怎麼不見你們受傷。」
陳懷瑾得意的很:「那是他們的問題了,偷帶武器還打不過,功夫不到家又在這兒栽贓陷害,我看微山書院的品德也就如此。」
倒是微山書院的四個學生顯得冷靜,其中一個站出來,高亢道:「技不如人我們是該服輸,可大家看看他們的傷,是赤手空拳造成的麼,旗賽的規則本就是點到為止,我聽說訓堂的蘇同學在今早的擂台賽上,直接將人踢下台去不能動彈,她這般打法,帶武器進林子把人傷成這樣也就不是什麼奇怪事了。」
裁判中來自武學院的老師一看便知這是武器造成的,虎指造成的傷十分明顯,拳頭再如何狠也不可能如此,蘇錦繡打的時候都是照臉,如今再看這四個人,腫的腫,傷的傷,的確很慘。
幾個裁判朝蘇錦繡看過來:「蘇錦繡,這如何解釋。」
「裁判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林子裡搜一搜,她肯定不會將武器戴在身上。」那幾個學生說的群情激昂,「我們也不是因為輸了比賽才如此,而是違反規則本就對別人不公平,這樣他們都能贏,那觀居書院和我們這些幾年來的努力豈不白費!」
「功夫不行,一張嘴倒是厲害。」
陳懷瑾哼了聲,起身要反駁,蘇錦繡攔住他,朝前走了一步,從容不迫的看著這幾個裁判,認真問:「老師,奪旗的規則是不是說參加的學生不得攜帶武器,更不允許用武器傷人,否則就會別取消比賽資格。」
「沒錯。」
蘇錦繡環顧那幾個微山書院的學生,視線落到受傷的四個人身上,寒芒正色,一字一句道:「要是我打的不是學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