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暮色將至的時候,楊誌從外面回來,又帶來了一個消息。
高幽河原來就是那清河鎮的欽差,拿了清河鎮的功勞,如今已經官升兩級,成了禮部的尚書。
“哦……”夏秋淡淡聽著,面上看不出喜怒。
***
到了金陵城,夏秋就算真正到了地方。
她拿著密旨去巡撫那兒,兌換趙敬許給她的東西。
而鏢局的車隊她給了銀錢,這時候自然該回京都去了,只是武松想走,卻被夏秋挽留,最後選擇留在金陵城。
一座四進的大院子,千畝良田,再加上趙敬賞賜的金銀珠寶,這輩子吃喝不愁,金陵城神秘又背景極深的夏小娘子,名聲慢慢也在金陵附近傳開了去。
金陵人風雅,遇什麼都喜歡跟京城的風氣,而夏秋這兒,或許是趙敬吧,每年都有人給她送最新的裙裳和布料,所以整個金陵城的女兒都喜歡找夏秋玩,也喜歡模仿她的穿著打扮。
而金陵這邊小曲兒琵琶也盛行,有心情了,夏秋就寫了幾首這個世界沒有的詞牌,結果在秦淮河畔廣爲流傳。
她也結交了一位知己,是秦淮河畔一位淪落風塵的青樓女子,雖然淪落風塵,但這女子說起話來憤世嫉俗,卻有風俗入骨,別有一番誌趣。
有錢,有權,有人生,夏秋覺得潘金蓮最夢寐以求的生活也大概如此。
夏秋在金陵城裡住到第二年,這中間生辰綱被劫,陸陸續續的水滸一百零八將被逼得淪落成寇數人,最後卻都跟著宋江來投奔了夏秋。
夏秋跟趙敬通著書信,也幫這些人洗白。
她書信跟趙敬說金陵,說這裡的風物人情,說自己結識的青樓女子,說宋江他們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趙敬偶爾也會回,他說自己在京城如何無趣,如何君臨天下、卻高處不勝寒,說羨慕你。
那一天離開皇宮,夏秋看到了趙寧,而早先夏秋還在清河鎮的時候,爲了安撫黨派,趙敬已經立了趙寧爲後。
夏秋笑,讓趙敬閑了來金陵玩。
趙敬沒回。
可憐千百里通信的暗衛,卻成了他們兩個通書信的渠道。
宋江他們很快得到了釋令,而京城裡,沒過半月就傳來了蔡京和梁中書被斬首的消息。
整個大宋王朝,雖然看似繁榮,但它的根上已經開始被蛀蟲吞空。
所以夏秋看得也極其明白,趙敬和她所做的這一切,大概也只能把如今的局面維持個兩三年。
第三年,趙敬的書信來得更少了,夏秋也就只把身旁的趣事揀一些跟他分享,再不提朝政。
秋後,北戎入侵,宋軍節節敗退,最後皇室只能棄守汴梁,退到黃河南岸,定都金陵。
金陵城一下子擁擠起來。
而時隔三年,夏秋終於又見到了趙敬。
在她記憶裡,趙敬還是那個年輕的帝王,可再見時,他卻比她想的蒼老得多。
濃黑的眉心那皺褶深深的,擰成一個川,如同烙印在他眉宇間。
從北方車馬勞累而來,就算一身明黃,窮途末路的疲憊還是刻在趙敬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