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突然間握拳朝著中年男子的胸口打去,那動作又快又狠辣簡直讓人無法招架,但是顯然那中年男子也不簡單,迅速的向後仰去避開拳風,隨即伸手抓住年輕男子的手臂……,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走了七八個回合,卻是沒有分數勝負來。
年輕男子身子虛弱,動了動就覺得胸口發悶,他退開一步,顯然是準備結束這一場打鬥,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沉沉的道,「你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吧?」
那中年男子聽了這話,臉色一變,撲通跪了下來,說道,「叩見陛下。」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已久的皇帝。
皇帝眯著眼睛看著他,身上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息,說道,「你到底是什麼目的?」
中年男子知道到了這一刻已經沒辦法在瞞下去了,毫無保留的說道,「陛下,微臣不才,是武定候周濤真。」
皇帝沒有想到救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周清若的父親,突然間只覺得百感交集,原本就不多的懷疑雖然已經消散但還是問道,「怎麼證明?」
周濤真把自己的身份的牌子遞了過去,說道,「當時雲貴總督造反的時候,微臣就帶著一行親隨退了出來,隱在山野之中,後來聽說陛下御駕親征就帶著人去相迎,將功贖罪,誰知道半路就聽聞陛下失蹤的消息,我曾經在苗地待過一段時間,熟知這地方的,想著會不會是隨著河水到了這盆地來……。」
皇帝看了眼四周,這裡是一個盆地,四周環山,根本就沒有出路,當時他隨著河水飄了進來,在岸邊昏迷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周濤真及時趕來,他恐怕就成了野獸的食物了。
「微臣怕夜長夢多,派了個兵士去通風報信,就帶著其他的親隨從河邊潛水進來,也是萬幸沒有來遲。」
「為什麼能潛進來卻出不去?」皇帝神色緩和了許多,抬手讓周濤真站了起來,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但還是忍不住再次發問道。
「這件事微臣早就說過了,外面能潛進來是因為有瀑布,水沖進湖泊中起泡充足,可以提供呼吸所用的氣體,但是相反從裡面想要出去卻是沒有這樣的瀑布。」周濤真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陛下,我在外時候就派了人去報信,只要耐性等待肯定會有援兵的。」
「這都快半年了吧?」皇帝無奈的笑。
周濤真也是有些忐忑,他向來算無遺策但是誰知道竟然在這關鍵的時候出了錯,明明他派去報信的人是他親隨中最機靈的,怎麼就這許久都沒有消息?
「是微臣的錯。」周濤真又跪了下來磕頭認錯道。
皇帝搖頭,想到眼前的人是周清若的父親就無法無動於衷,語氣也緩和了許多,說道,「起來吧。你也沒有想到會出意外而已。」確實是意外,半年了都沒有消息,要嘛就是已經確定他死了,放棄尋找……,要嘛就是已經改朝換代了,他不擔心別人,卻唯獨放心不下周清若,她一個人在宮裡還好嗎?
***
周清若預計要臨盆的這幾天陸佩寧和黃四都非常緊張,這一天晚上,用晚膳的時候陸佩寧多喝了兩杯酒,他眼窩深陷,顯得十分疲憊,可是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說道,「你的人都過去了嗎?」
黃四恭敬的給陸佩寧到滿了酒,說道,「所有大臣都集中在文學殿內,門外有把手的都是我的心腹,大人無需擔心。」
陸佩寧滿意的笑了笑,一口氣把酒喝掉,隨即舉起酒壺給黃四了倒滿了,見黃四誠惶誠恐的起身舉著酒杯,一隻大手就把人按了下去,語氣溫和的說道,「這幾天就是我們兩個生死與共的時候,別太拘束了,過了這難關,你就是我兄弟。」
黃四出身不高,能在許多人裡脫穎而出靠的就是自己的他耿直,忠厚的性格,還有不俗的武藝,而陸佩寧的武藝卻是宮裡公認的一等好手,強者向來崇拜強者,黃四就十分推崇陸佩寧,他激動的說道,「能跟著陸大人一起歷經生死,是我的榮幸。」
「不是為了我。」陸佩寧目光變的肅穆,看著遠處周清若宮殿的方向,說道,「是為了陛下,為了未來的公主殿下和娘娘。」
「對,我說錯了。」黃四又忍不住起身,慌亂的說道。
陸佩寧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坐下吧。」
兩個人又陸陸續續的喝了幾杯酒,緊繃了太久,有時候確實是需要拿酒精來解乏,黃四的臉上浮現兩朵紅霞,襯的他黝黑的皮膚越發的炭灰一般,他有些困惑的說道,「大人,我們把那些朝廷一品大員都這樣關起來,萬一以後秋後算帳……」
陸佩寧無所謂的笑,說道,「想要我一條命就拿去,我不在乎。」陸佩寧拍了拍胸口,「娘娘不願意做那些齷齪的事情,我心裡頭只有佩服的份兒,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娘娘受傷,所以……」周清若不願意用換孩子的方式保全自己,陸佩寧卻不能看著周清若處境危險,所以為了她的安全起見,他就用聖旨把文員都傳召入皇宮裡,然後關在了文學殿內。
「還有我呢。」黃四見陸佩寧說的這般大義凜然,只覺得自己你心裡頭那點擔心可有些可笑,心裡頭也湧出豪情來,說道,「我黃四為了陛下,為了娘娘也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我早就看出你是一條好漢子。」
兩個人又好喝了一杯,陸佩寧說道,「黃統領,陛下如果在這裡,必然也會感激你護著娘娘,護著他的血脈。」
黃四激動了起來,似乎能想像到皇帝欣慰的神色,豁然起身說道,「這是微臣該做的。」
月亮爬上了樹梢,陸佩寧站了起來,黃四也跟著站了起來,兩個人把話說開了,心裡十分的痛快,又都是好酒量,這會兒沒有酒醉反而越發精神,陸佩寧說道,「你去守著文學殿,我去娘娘的那邊瞧瞧。」
黃四恭敬的點了點頭,兩個人各自分開。
陸佩寧趕到永和殿的時候聽到裡面有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娘娘,你就沒有想過萬一生下的是個公主怎麼辦嗎?」
「這是誰?」陸佩寧皺眉問道。
一旁的宮女蹙眉說道,「陸大人,這是娘娘的姑姑。」
「周素梅?」陸佩寧臉上閃過一絲厲色大步的走了進去,屋內周清若紋絲不動的坐在上位上,周素梅一臉憤慨的指責周清若,而她的身後則是滿臉焦急的周叢陽姐弟兩個。
周素梅見周清若無動於衷越發的激動,說道,「你到底長腦子沒有?你要是有個萬一,孩子怎麼辦?」
周清若摸著鼓起的肚子,臉上神情漠然。
「姑姑,你別說了!」
「姑姑,這是娘娘,你是不是瘋了?」
周素梅顯然隱忍很久了,這一次的爆發帶著之前積攢的怒氣,甩開周叢陽姐弟,臉上閃過一絲戾氣,恨聲說道,「是娘娘又怎麼樣??她如今全然不把自己當做周家人,你們爹爹在雲貴不知生死,她卻不管不顧,好,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就算了,現如今她明知道腹中的胎兒是個公主,卻這樣什麼都不做,難道等著孩子真生下來就讓大臣們群起攻之,不得好死嗎?你死了不要緊!為什麼還要拖著整個周家?」
周叢陽姐弟兩個臉色刷白,似乎無法理解周素梅竟然說出這樣冷血無情的話來。
周清若似乎早有所覺,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反而是越發平靜的問道,「真是奇怪,姑姑一直待在後宮裡,是怎麼知道我懷的是公主的?」
雖然幾位御醫早就診斷過胎兒的性別,可是這也是極為隱秘的事情,那些御醫自從診脈之後就被暫時軟禁在後宮裡,這也是為了保密,等著孩子出身之後自然會放出去。
周素梅自從上次對著周清若無禮之後就一直壓在宮中學習規矩,她既沒門路,也沒有什麼管道,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
可是她今天卻像是瘋了一般突然跑進來不說,還不顧一切的指責周清若就好像突然吃錯了藥一樣的。所以她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這樣的刺激對周清若這樣即將要臨盆的人是十分危險的……,這時候最怕情緒激動或者受刺激了,好在周清若自從懷孕開始就歷經許多事情,包括皇帝失蹤,群臣逼、宮這種大事,所以心智變的十分的堅定,周素梅這樣的話對她來說不過是小事情。
周素梅聽了周清若的話有些瑟縮的縮了縮身子,想著自己這消息畢竟是聽聞於……,不過很快她就被憤怒取代,覺得無論如何都是周清若的不是,誰叫她總是這般愚蠢並且自私自利?「你別管我從哪裡得知的,反正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是不是一定要讓我們整個家跟著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