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門妖女
金剛印的世界內,天地一陣動搖,滿天金沙彷彿像是被狂風吹拂般的燥亂。
第四集 第一章 王府鬧事
沸沸揚揚的風波,儘管百姓們很多都不知實情,只知道京城外金光大作半個月,但那麼奇異的現象依舊是茶餘飯後的話題,知道其中真相的人可說少之又少。
於是各式各樣的猜測滿天飛,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都有。在這太平盛世裡不興文字獄,所以百姓們的猜測也很大膽,流言蜚語傳來傳去,讓人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是真的。
安靜的鎮王府內,沒有前幾日的喧囂和不安,自從鎮王楊術醒來,京城裡派來探望的官員絡釋不絕。不過倒是沒了之前的煩惱和忐忑,畢竟鎮王一脈也是京城裡舉足輕重的人物,數百年的第一武家威望可不是鬧著玩。相比之下,對遠在江南又勢力不大的敬國公頂多是口頭上問候幾句,生死如何還真只是客套關心一下而已。
後院廂房內,楊存的房間始終緊閉著。楊術傷癒之後,一直以叔父重傷未癒為由拒絕官員們殷切的探望,除了王動進過一次房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楊存目前的情況。高憐心整日擔憂,在這陌生的環境裡,楊存可說是她唯一的依靠,可現在楊術又嚴禁他人探望,高憐心只能在外頭守侯,擔憂的祈禱著楊存能早日康復。
房內,楊術皺著眉頭站在病床前,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楊存,歎了口氣說:「叔父實在魯莽,怎能那樣冒失的答應林管所求。那廝也不是什麼好人,留下叔父之魄到底意欲何為?」
「王爺,這些是什麼?」
地奴站在他的身後,一臉迷茫的看著此時床上的異象。
楊存閉目躺著,一臉安詳,如果不是臉色略顯蒼白,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但奇怪的是,這時楊存身上三顆內丹竟然在昏厥的狀態下圍繞在他身上來迴旋轉著,而原本潔白無瑕的三顆內丹,其中一顆竟變成半黑半金的異狀,似乎隱隱排斥其他兩顆,在那看似平靜的運轉中,顯得有幾分煩躁與不安。
而在床的四周竟然貼滿看不懂的符咒。就連楊存的脖子上都用硃砂書寫著奇異的圖紋,所有的圖紋看似平常,但偶爾間有光芒閃爍。一張張的紙符將楊存整個人保護起來,或者說是讓他與外界徹底隔絕。看不見的空間裡,一張隱形的大網緊緊罩住楊存,讓所有人難以接近一步。
「看來是叔父的故友所設……」
楊術說著,手微微往前一舉,就在要伸進床裡的一瞬間,突然所有的紙符和楊存身上的圖紋黑光大作,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竟然硬生生阻止了楊術的動作。
「這還不簡單,砍開就好。」
地奴冷笑一下,伸手凌空一抓,那把可怕的大斬刀立刻閃著寒光出現在他的手裡。
「不可魯莽!」
楊術舉起手喝止地奴的動作,沉思一下說:「算了,雖然那人什麼來路我不清楚,不過看情況似乎沒有加害叔父的意思,叔父和林管到底談了什麼我也不清楚,還是再等等吧。」
「這玩意幾刀下去就沒了嘛,幹嘛還等,弄醒他直接問不就得了!」
地奴有一點不耐煩,不過還是聽楊術的話將大刀收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
楊術面對這奇異的景象,即使是見多識廣的他,也無奈搖起頭。這等手法實在高明得很,早聽聞天下奇人異士盡出,當然不乏一些懂得道家之法的高人。楊術一開始還嗤之以鼻,不過親眼看到幾張紙符就能組成如此奇妙的陣法,倒也有幾分好奇。
「我們走吧。」
楊術再觀察一陣子,就帶著地奴轉身走出房間,囑咐家將們好好看守,又將房門緊緊關上。
「高姑娘,還不休息嗎?」
楊術走出房門的時候稍微楞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一臉平靜。
走廊邊緣,高憐心正滿懷期待的等候著,趁著門一開一合的空隙,緊張的往裡面窺視著。艷絕一方的天賜佳人此刻也是盡顯疲態,那白鑲紅的長裙襯托著無比婀娜的身段,依舊是那麼妖艷動人,不同的是令人驚艷的容顏裡卻充滿了憔悴和擔憂,素面朝天,依舊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但那迷人的眼眸始終帶著哭泣的痕跡,楚楚可憐的一眼足以讓人心疼欲碎。
而在她旁邊,兩個嬌小可愛的身影正依偎在一起。見楊術出來,安巧頓時抬起頭來,飽含淚珠的眼眸滿是關切的偷看著屋內的動靜。情竇初開的少女初嘗人倫歡樂,還沒來得及與喜愛的人甜蜜一番,結果楊存就遭此變故,對於年幼的她們來說,這場打擊實在太大了。
安寧一直在身邊安慰著姐姐,眼看著姐姐在擔憂中日漸憔悴,心裡也痛得不得了。
「王爺,楊……國公爺怎麼樣了?」
高憐心緊張的問著,話還沒說完,兩行清淚又從那美麗的臉龐流下,控制著哽咽的聲音,或許是不願在位高權重的楊術面前表現出她此刻的慌張和急噪。
「姐,別哭了……」
安寧輕聲安慰著,然而此時的安巧卻哭得更加厲害,無聲的啜泣中滿是道不盡的擔憂。單純的她這時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任由眼淚流下的時候,還得擔憂自己哭哭啼啼是否會惹惱楊術。
「叔父已無大礙,不過尚未甦醒。」
楊術也無暇多說,在他看來,出身青樓的高憐心始終是地位低下,完全談不上和楊家門當戶對。而這兩個小姐妹更是身份低微,不需要自己在意,不過人是楊存帶回來的,基於禮數,他也不會太過怠漫。
高憐心焦急萬分,面對性格本就冷傲的楊術,兩人身份上的差異讓她甚至連說話都不敢過於大聲,而這連日的擔憂實在讓她無法忍受,鼓起勇氣想哀求楊術讓她進去看一眼,可楊術眼裡那若有若無的無視卻讓她感到自卑又惶恐,連開口的勇氣幾乎都被沒了。
安巧的情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本就靦腆的她突然住進鎮王府,心裡早就已經忐忑不安,雖然她單純,但並不代表她看不出楊術眼裡那種敷衍。而在這地位高低嚴明而又男尊女卑的年代,此時的她甚至沒有像高憐心那樣開口詢問的勇氣,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祈求楊術能盡快好起來。
安寧的性子倒沒有兩女這麼細膩,眼看姐姐哭得魂都快沒了,就大膽地想求楊術讓姐姐進去看一眼。在她欲言又止時,一名青衣的小護衛匆忙跑了過來,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面帶緊張的說:「王爺,剛才容王命小人前來告知,皇上微服出巡欲探望敬國公,現在轎子已經出了宮門,請王爺做好接駕的準備。」
「知道了!」
楊術依舊面無表情,皇帝微服到訪應該是每個臣子都會感到榮幸的事吧。然而楊術此刻卻連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因為奇就奇在容王竟然先派人秘密地知會自己,莫非這其中並非只有探訪這麼簡單?
高憐心剛才在旁邊一聽,懂輕重的她也不敢哀求什麼,馬上識趣的告退,臨走時還看了看梨花帶雨的安巧,默然流淚,將小姐妹一起帶走。楊術讚許的點了點頭,馬上將後院內幾乎水洩不通的守衛撤離一些,又返回書房換上居家的素服。
他坐於桌前,手裡雖然拿的是珍稀繕本,但卻一點都看不進去,唯一思索的只有容王此舉到底有何深意。
沉思靜坐,夜上柳梢之時,門口果然傳來門衛一聲緊張而又興奮的引喊:「皇上駕到,容王殿下駕到!」
聽聞此聲,楊術立刻從沉吟中回過神來,連忙走出書房來到院前,看著信步而來的二人,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拜道:「臣楊術參見皇上,參見容王爺。」
「鎮王免禮。」
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一身輕裝的老皇帝。身著一身灰色的普通長褂,看似普通老百姓一樣,但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壓迫感依舊讓人感到極端恐懼,蒼老而又瘦弱的身軀站在胖胖的容王身邊,真會讓人有種錯覺,以為這容王是不是個敗家子,讓當爹的餓成這樣。
「王弟好。」
容王和藹的一笑,也行了個禮。雖說同是王爺之尊,皇家的王爺和異姓王多少有差別,不過他似乎也不在意,對楊術的態度始終謙和有禮。
「文敬怎麼樣了?」
主廳內落座,主位上的老皇帝咳嗽幾下,馬上關切的問了一下。文敬是的楊存的字,這樣稱呼,隱隱也表現老皇帝對他的親近。
「叔父尚未甦醒。」
楊術先謝了皇恩,說起楊存的情況,還是搖頭歎息一番。
「敬國公吉人自有天相,父皇不必擔心。」
容王在旁趕緊說了一句,這段時間他出入楊府的次數最勤,儘管全京城都知道他與楊術私交甚好,但這頻率卻比那些想來拍馬屁的小官還高。儘管現在昏厥的是敬國公,而他還是這麼慇勤,倒叫人有幾分詫異。
「唉,鳴成獨子。」
老皇帝深深歎了一聲,有幾分感慨的說:「文敬倘若有個意外,叫朕如何面對鳴成呀?文敬乃是忠烈之後,若是江南楊家一脈自此斷絕,那朕在九泉下也無顏面對先祖,無顏見我大華開朝的楊家數代功臣和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我皇仁善。」
看著老皇帝哀聲歎息著,容王立刻在一旁說起好話。楊術的性子冷,倒是不習慣說這些恭維話,不過還是稍微配合一下,起碼沒說什麼掃興旳活。
最近這段時間邊疆總有亂事。契丹人不停騷擾邊疆,接連派出大波小波的騎兵遊蕩在鋒線上,叫人頗為頭疼。更可惡的是不只王庭的兵馬,連一些小部隊都視大華防線如無物一樣。部族的青壯年也成群結隊出來洗劫,禍事接二連三,鋒線上日日都有狼煙不斷傳來戰報,讓在場這三人一談起來都皺起眉頭,擔憂之餘又不禁恨恨的咬起牙。
此時在楊府的正門口,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哼著小曲,坐在馬車上,在眾多人的簇擁下緩緩路過。少年的小白臉上此刻已經桃紅——片,明顯有些不勝酒力,腳步有些虛浮,說起話來有一些結巴,連眼睛都有點迷茫。他身旁的人也差不多都是醉態百出,但紛紛恭維著他,將他哄得有幾分飄飄欲仙。
「何人?」
這時,守在府門的兵將看見這一群人,馬上警覺的喝問一聲。這小胡同裡住的非富即貴,現在楊存昏迷不醒,楊術也加強守衛,要是在往日,自然是不會這樣當街喝問。
「睜大你的狗眼,當朝皇太孫你們不認識嗎?」
少年還沒說話,身旁一群傢伙馬上開始起哄,儘管還迷糊的知道牌匾上寫的是鎮王府,不過酒精一衝腦似乎全都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參見皇太孫!」
上次趙沁禮來過,守門的還有人記得他,眼看當朝皇太孫真在這幫酒鬼中,連忙行了一個跪地大禮。
「哦,鎮王府啊!哈哈,去討幾杯酒喝!」
趙沁禮晃蕩著腳步,腦子一熱,眼看著那些守衛這麼恭敬,立刻興致大起,帶著一幫連走路都會晃的酒鬼一起走進王府內。門衛本想通報,不過馬上被他們阻攔,只能無奈的看著這幫傢伙大搖大擺走進府邸。
這一群人還算比較自律,儘管喝得腳輕頭重,但除了在偌大的府邸裡亂走之外,倒也沒做什麼。沒一會兒就晃到後院,眼看這座花園實在別緻,綠叢中的小亭子在月色下也別有情趣,趙沁禮馬上心生豪邁,吆三喝五叫眾人一起坐下,並叫管家拿些酒菜,居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在楊術府上繼續吃喝作樂。
一幫人早已經醉意鼾然,再小飲幾杯,有些不勝酒力的早已醉倒在地,一群人東倒西歪,那趙沁禮說起話來舌頭都大了,嘴裡胡言亂語著,站起來一步三晃。
卻又無比豪爽的與人乾杯牛飲,喝得醉生夢死,幾乎忘了這裡是別人的府邸。
而府內的管家和下人全都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在他們的喝喊下也不敢靠近,本來皇太孫來府應該通報一聲,可現在老皇帝來了,沒楊術的命令誰敢打擾?他們只能期盼這些大爺趕緊吃飽喝足,千萬別鬧出什麼事端。
這時,一個嬌倩無比的身影略顯惆悵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婀娜的身段令每一步行走可說是搖曳生姿。潔白無瑕的瓜子臉,傾國傾城的容顏和那美麗的眼眸裡淡淡的哀愁,梨花帶雨的輕抹著眼淚,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猶似畫中的仙女,即使是花叢老手的趙沁禮一看都不禁眼前一亮,腦子雖然迷糊,但酒意一下子少了大半。此等美得不可方物,如同天仙般的人兒,連京城都不可多見。
「那……那妞,快看!」
趙沁禮馬上就站了起來,手指著緩步走來的女子。
說話間呼吸都有些粗重,甚至他都能恍惚感覺到自己下半身那早已對庸脂俗粉麻木的東西有了一種極端劇烈的衝動。
「好漂亮啊……」
一群酒鬼腦子早就不清楚了,馬上在趙沁禮興奮的吆喝下,朝那名女子圍了過去。
一群酒鬼立刻將那美貌異常的女子圍了起來,哭泣中的高憐心頓時一驚,看著眼前一幫滿是紈褲之氣的男人,也不知道一向肅然的鎮王府怎麼會出現這群人,心裡頓時又驚又怕「」你們是誰?「「小姑娘,月色當前,陪我們喝一杯吧!」
趙沁禮此時也懶得裝斯文,越近看就越覺得這小美人實在迷人至極,呵呵色笑一下,早已迫不及待的要去拉高憐心的手。
其他人一看,紛紛都發出嘿嘿色笑。皇太孫的身份何等高貴,玩過的女人多少不說,普通的貨色他可連半點興趣都沒有,什麼京城花魁玩了不知道多少個,這段時間感到有點麻木,所以修身養性了滿久,但一看到這等人間極品,好色的本性就又冒出來了。這位姑娘今晚恐怕也會和其他女子一樣,難逃被糟蹋的厄運。
「你們是誰?」
高憐心外表柔弱,內心卻很剛強,從她曾想毒害楊存進而報仇血恨,就可以看出她不是逆來受順的懦弱之人,此時哪可能任由他們輕薄?她玉手一揮,立刻將趙沁禮推了個蹣跚。
「喲,小姑娘好,有味道,我喜歡!」
趙沁禮幾乎都要站不穩了,但卻笑得更加淫蕩。此時他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越看越覺得漂亮,眼裡邪念四溢,而高憐心的反抗似乎讓他更加興奮,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劇情實在太嫻熟了。
「小姑娘,我們太孫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
旁邊一個小馬屁蟲也看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會兒說著阿諛奉承的話,但手卻不客氣的開始抓向高憐心身上。
「登徒子,滾開!」
高憐心儘管臉上還帶著淚痕,但性格卻是極為倔強,不等他把手伸過來,馬上從盤發上拔下一支釵子,猛然朝他的手上刺去。
馬屁蟲立刻痛喊了一聲,手上鮮血直湧!但趙沁禮竟然不為所動,醉得眼裡幾乎除了色慾之外,根本看不到別的東西,高憐心劇烈的反抗讓他更是興奮,馬上不顧一切衝了上去,一把就要將退縮在牆邊的高憐心抱住!
「流氓!」
高憐心也毫不客氣,羞怒中,手裡的珠釵一揮就插進他的手背!
「啊……」
趙沁禮痛得慘叫一聲,那長長的釵子幾乎穿透手掌,痛得他一下子酒意全散,一邊搗著手一邊歇斯底里的喊著:「造反了,這娘兒們!給我抓住她,我要打死她!」
這還得了,皇太孫居然被弄傷了!其他人一看紛紛驚慌起來,高憐心趁著這個空檔強定心神,連忙拔腿跑回院內廂房。隨著趙沁禮的一聲慘叫,眾人這才紛紛回過神來,連忙向高憐心追了過去。趙沁禮痛得滿臉都是汗珠,但色心卻一點都不減,眼看那背影實在是婀娜誘人,馬上強忍著疼痛繼續追了上來。
廂房院內頓時鬧哄哄的一片,守門的幾位將領一看這奇怪的景象,再一看高憐心跑來,立刻警覺的問道:「高姑娘,怎麼了?」
「各位大哥,救我!」
高憐心驚恐萬分,連忙站到房門前。為何一向肅然的鎮王府內會出現這些輕浮之徒?這是她沒辦法想通的問題。
這段時間,年輕貌美而又矜持有禮的高憐心那癡心的模樣倒是讓這些家將們除了偶爾意淫之外,也對她十分喜愛,而她和少女姐妹在一起的風景,更成了楊家最為動人的畫面。而最近因為敬國公的事情,府裡的氣氛一直都很壓抑,護衛們眼看著高憐心被這群酒鬼調戲,一個個哪還有好脾氣?這會兒還有什麼好說,馬上一個個衝了上去,怒吼著揍起這幫鬧事的酒鬼。
一群喝醉的紈褲子弟怎麼會是如狼似虎兵將們的對手?先追上來的幾個沒一會兒就已經被打趴在地上慘叫連連。這時趙沁禮帶著其他人追了上來,一看眼前的情景,頓時氣得臉有點黑,怒喊著:「啊,你們這些大膽的狗奴才……」
「竟敢在王府放肆!」
三、五個兵將哪管那麼多,雖說高憐心是楊存帶來的人,可楊門二系同出一脈,眼看自己家人被辱,當然不客氣,一群人立刻衝了上去。何況鎮王府內何曾發生這麼荒唐的事?不必多言,先拿住了再說。
「就憑你們!」
趙沁禮雖然醉得腳步虛浮,但一氣之下突然兩顆內丹環身,光是一個照面,就將其中一個兵將打得口吐鮮血,飛出好幾米遠。有這樣的修為,剛才被傷純粹是因為酒精麻痺造成的一時大意,一般的家將又哪會是他的對手。
「大膽奴才……」
一直謹慎跟在他身邊的兩、三個太監在一怒之下竟然也有一、二丹的修為,畢竟是皇太孫身邊的人,怎麼可能都是酒囊飯袋之徒?自然也有幾個身手不錯。
家將們雖然都驍勇無比,但突然面對這變故也感到有些應接不暇。一照面的工夫竟然被他們打得狼狽不堪,這被酒色掏空的皇太孫一出手更恨辣無比,即使他再怎麼懶惰無知,但生在皇家,有多少是靈丹妙藥和名師輔佐,身手之強,當然不是一般的家將所能比擬。一出手,趙沁禮竟然將三位家將傷得斷骨,導致痛得在地上無力再起。
「你這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沁禮帶著一幫人打了一會兒,竟然將這些守衛全都收拾了,不過他手下的紈褲子弟也傷了好幾個,但他卻看也不看其他在地上呻吟的同伴,眼前一亮,立刻又將目光對準了高憐心。
「你這個無禮之徒!」
高憐心頓時臉色蒼白,銀牙緊咬,手握緊那尖銳的釵子,又驚又氣!美妙的身段瑟瑟顛抖著,手心裡滿是冷汗。雖然外表柔弱,但高憐心此時神色冷漠,如果手裡的珠釵保護不了自己,那麼她寧願自刎也不能被這非禮之徒污辱了清白。
「放肆,鎮王府內豈容爾等宵小之徒在此撒野!」
就在他們步步朝高憐心逼近的時候,一聲怒吼突然震天響起,伴隨著這如雷霆般的吼聲,一個身著盔甲的強壯身影猛然出現在高憐心身前,暴起的一掌毫無保留的朝趙沁禮擊了過去。
「啊,殿下小心!」
一個小太監護主心切,絲毫不管那四丹之境的可怕內力,馬上就撲在趙沁禮身上。
挨了那一下,小太監頓時口吐鮮血,被這一擊打得飛出十多米遠,直到他撞到牆邊,留下一大灘鮮血斷氣為止!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濃郁的血霧,這一擊之強絕非他們這種半吊子所能承受,不只趙沁禮,其他人頓時都嚇得面無血色連忙後退,可悲的是,誰都沒有看那忠心護主的小太監一眼。
「大膽狂徒!」
楊通寶一臉冰冷,握著腰間的大刀站在高憐心面前,怒喝道:「鎮王府豈容爾等在此撒野,還不束手就擒!」
「你……」
趙沁禮被這突然出現的傢伙嚇得臉色有點蒼白,腳步依搖晃不定,腦子依舊醉得不太清楚。他當下唯一知道的是,他這高高在上的皇太孫現在不僅被一個女人傷了,還被一個下等人如此大喝,實在丟臉至極。
「賊子束手!」
楊通寶臉色一沉,不由分說衝上前去。高憐心在一旁戰戰兢兢,從剛才的話裡,她已經隱約知道眼前這個登徒子的身份,心裡難免一陣忐忑不安,但卻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而讓她心裡感到莫名安心的則是楊術派了府裡第一高手楊通寶一直守候在楊存榻前,這樣一來,楊存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然而這一點的心暖,卻讓她忽略得罪眼前這個小少年的嚴重後果。
「賊子……」
楊通寶怒喝中,身影快如閃電,眼看那開山破石的大手已經快抓住趙沁禮時,空氣中突然竄出一陣十分深幽的冰冷,瞬間出現的寒意讓已經四丹之境的楊通寶心裡頓時一驚。
「何事喧嘩……」
一聲沉而有力的低喝,電光石火間,兩人中間出現一個華服老者。老者只是袖子一揮,竟然硬生生將足有四丹修為的楊通寶打得連退數步。
「你……」
楊通寶狼狽後退幾步,一回過神來,還沒怒喝,一看清眼前的來人,連忙跪倒在地,惶恐的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憐心一聽,腿一軟,也連忙跪了下來,恭敬的行了個大禮。
「禮兒,怎麼了?」
老皇帝神色一肅,眉頭微微皺起。看著這幫紈褲的模樣,再一看那些狼狽的小太監,不由得森然問了一句,但話語間卻難掩對這孫兒此時的心疼。
「皇爺爺!」
趙沁禮此時嚇得連嘴唇一片蒼白,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一看老皇帝突然出現在這裡,驚喜之餘,心裡又有些擔憂。
「太孫殿下在此,楊術見過了!」
這時楊術和容王也趕了過來,一看眼前奇怪的景象和滿地痛苦呻吟的人,兩人都微微詫異一下。不過楊術的表情卻淡然多了,論修為,他絕對可以趕在老皇帝之前趕到,只是這樣的話就變成是自己出手阻止楊通寶,恐怕到時會敷衍了事,不好交代。
「沁禮,你怎麼來了?」
老皇帝心疼孫兒,然而一看這一地狼狽和孫兒蹣跚不定的醉態,說話間,心情明顯變得有點不快。
「皇爺爺,我、我……沒事,想來拜會鎮王爺……」
趙沁禮嘴都結巴了,儘管他一直是紈褲性子,但他在爺爺面前一直裝作好寶寶的形象,現在的情況那麼亂,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何況又喝了那麼多酒,說起話來語無倫次。
「送皇太孫回去!」
老皇帝沉默一下,突然也不問了。
「是!」
容王一看眼前的氣氛有點尷尬,趕緊扶起早就嚇壞的皇太孫,告辭一聲後朝府門口走去。現在發生什麼事還不清楚,不過看老皇帝表情陰沉,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王爺!」
楊通寶依舊跪倒在地,眼看楊術走來,慌忙低下了頭。此時的高憐心依偎在牆邊,臉色蒼白,嚇得渾身瑟瑟顫抖。如此大禍,此時她腦子裡已經麻木,連怎麼思考都不知道了。
這飛來的橫禍不僅傷了皇太孫,而且還驚擾微服出巡的聖駕。勸慰安家姐妹好生休息後,年長一些的高憐心始終安不下心來,即使見不了楊存一面,但還是本能想在屋外守候,可偏偏卻因此遇到醉酒鬧事的皇太孫,即使己方有理,而且是人家非禮在先,但高憐心心裡對公平正義卻沒有半點期望,因為在這權力至上的年代,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楊術不語,站在一旁看著花園裡昏厥在地的人們,似乎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而老皇帝更是默然,環視一圈後,再一看高憐心驚慌中那明艷動人的姿色,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臉色頓時一沉,什麼都沒說就負過手去,一邊往外走,一邊啞著說:「朕先回宮了,今日之事不得喧嘩。」
「臣明白。」
楊術恭敬的將他送走,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後院裡那些受傷的紈褲子弟和小太監們也被送回宮裡,受傷的護衛們也被送去療養,楊通寶一臉無奈跪著不敢動彈,高憐心依舊戰戰兢兢守候在楊術房門前。
不過她終究還是年輕的小姑娘,一夜間突然發生這麼多事,讓她依舊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本來還想商談軍機的三人被這一番擾亂後無心再續,老皇帝回宮的時候明顯心情不佳。一向表現乖巧的皇太孫這一次可算丟大臉了,又有容王爺在旁邊看著,這樣的事對楊家來說絕對不是好事,這麼膚淺的道理楊通寶懂,高憐心何等聰慧,驚慌過後也明白過來,等到楊術返回的時候立刻跪倒在地,面如白紙的說:「民女惹出禍端,請王爺……」
話還還沒說完,沉著臉的楊術略一沉吟,馬上一揮手毫不猶豫的說:「行了,高姑娘乃叔父摯友,在府內受此驚嚇是楊某照顧不周,來人,扶高姑娘下去休息。」
高憐心戰戰兢兢不敢說話,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回到她房間。而楊通寶卻不敢請罪,楊術也沒多說,讓他繼續在這裡守著。今晚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楊術皴著眉頭看著被毀得亂七八糟的庭院,話也不多說就返回他的寢院之內。
回了閨房,高憐心依舊神不守舍。這時丫鬟們一邊為她準備洗澡水,一邊笑著說:「高姑娘,您別在意,王爺雖然生氣,但卻不是氣你。」
「什麼?」
高憐心此刻滿心恍惚,難免會出神。她心裡清楚自己身份的低微,和安家姐妹在王府裡寄人籬下本就心裡不安,又惹出這樣的禍端,雖然暗自心酸苦楚,但更擔心的卻是會為楊家和楊存帶來什麼麻煩。
「我們王爺雖然臉上冷不怎麼說話,不過他才是真男人。」
另一個小丫鬟提起楊術時是面帶嬌羞,滿臉紅潤,一副懷春的模樣,崇拜而又帶著情愫說:「王爺生氣肯定不是因為高姑娘,紅顏禍水之類的事王爺可不認同,對於女色,王爺一直沒有興趣。」
「可不是嗎?」
稍大的丫鬟準備著換洗的衣服,談起楊術時,臉上也有著迷人的紅暈,難掩陶醉的說:「王爺生氣的肯定是皇太孫莫名其妙來府內搗亂,要知道雖然對方是皇室之人,還有可能是未來的九五之尊,可我們王爺也不好惹,更何況即使是當今聖上,對我們王府都不敢如此輕蔑,所以王爺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一定非常不快。」
從兩個丫鬟好言相勸,明顯看得出情竇初開的她們都喜歡著楊術,雖說身份的差異讓她們不抱任何期望,但卻阻止不了少女美好的喜愛,可高憐心心裡依舊忐忑不已。畢竟此事是因自己所起,楊術怎麼想她不清楚,但她卻明白自己為王府帶來麻煩,即使楊術和楊存沒有半點怨言,仍會讓她心生內疚,惶惶不可終日。
多少年的青石大道。老皇帝坐在車內閉目沉思著,過了好半天,突然歎息一聲:「進良,傳旨東宮,皇太孫行為輕浮,酒後無德,禁足一月,面壁思過。」
「是!」
被喚做進良的老太監正駕著馬車,馬上點了一下頭。
「還有,」
老皇帝沉吟許久,還是輕聲囑咐道:「叫太醫們去看一下吧,我看禮兒剛才手上的傷口流了很多血,要好好處理一下。」
「是!」
老太監依舊簡短答應著。
「鎮王、楊家……」
老皇帝繼續閉目沉思著,嘴裡輕輕叨念幾句,眉頭卻忍不住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