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縱情歡愛
美女的吩咐楊存當然不敢怠慢,用力一挺,**直接沒入桃源大半,直接穿破高憐 ...
第六章 地頭蛇
夜近星稀,晚飯料理得很簡單。高憐心和被吩咐不能起身的張媽媽在屋內用膳,高興地享受一頓劉奶奶精心準備的藥膳,吃完之後,就在屋裡做著女紅聊家常。而楊存的命明顯沒她們那麼好,眼前擺的是一鍋雜糧粥和幾盤下粥的小菜而已。
粗茶淡飯,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吃完飯後,時敬天也不敢倚仗杭州名醫的身份托大,或許他也清楚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身份,所以就忙著收拾桌子跑去洗碗。
龍池在一旁看著,似乎覺得有點好笑,儘管不是嘲笑的意思,不過倒也樂了大半天。
「龍池,這是為師給你的見面禮,看看滿不滿意。」
劉奶奶一邊燒水煮茶,一邊突然掏出了兩個小瓶子遞給龍池。
「老師,這是什麼?」
龍池接過來,只打開第一個瓶子一聞,整個人頓時一震,很是驚訝的說:「這……這是妖骨花的花汁!」
「沒錯。」
劉奶奶歎息一聲,手指慢慢搭上龍池的脈門,輕聲說:「醫者不能自醫,你長期生活在陰暗潮濕之地,又接觸那麼多劇毒之物,身體看似強健,但也埋有隱患。這妖骨花如果到了你手,你恐怕會將它煉成天下難尋的靈毒,所以為師將它變成善藥,想助你先治好身體的隱疾。」
「謝謝老師。」
龍池喉口動了一下,眼眶隱約有些濕潤。
「那是……角蜥王的血。」
劉奶奶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歎息一聲說:「你到底身負何等的血海深仇老身不知道,但老身明白那些毒物是你保命的根本。你的蛇剩沒多少,慢慢喂飲它們蜥王血,會讓靈蛇帶子,到時候毒性也會更強,這樣也有助於你躲避朝廷的追殺。」
「弟子謝過!」
龍池聲音微微哽咽著,卻沒哭出來。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和公爺談一下。」
劉奶奶和藹的一笑,龍池也沒多說,馬上就跑回屋外馬車旁。或許是太久沒感受到人性的溫暖,感覺他走路時的步伐顯得有些紊亂。
院子內就只剩楊存和劉奶奶二人。劉奶奶沉吟一下,這才開口說:「公爺,關於高憐心之事,老身想和您談一下。」
「您說吧。」
楊存滿面認真。
「高家雖然家道中落,但到底曾是一方名門。」
劉奶奶遲疑一下,但還是繼續說道:「公爺雖然位列三公,尊貴無比,但高家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高憐心是曾落難,但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如此無名無分的居於公爺府上,似乎有些不妥。」
「不知奶奶有何高見?」
楊存一聽也深表贊同。倒不是自己介意,只是這樣的情況外人難免會詬病高憐心不是良家女子。遠的不說,就連楊術都對此頗有微詞,可想而知,這年頭的人骨子裡還是很保守。
高家的慘案雖說在蕭九事發以後都已經平反,但說到底家道是真的中落。即使高楊成曾是宮裡首屈一指的御醫,可在門當戶對思想嚴重的現在,他的家世遠不可能與位列三公的楊存相比。所以楊術表面上不說,心裡卻反對楊存身邊總帶著這麼一個曾經的犯官之後,畢竟這或多或少也會惹來對楊存不利的流言蜚語。
「暫時先讓高憐心待在我這吧。」
劉奶奶沉吟一下,試探著說:「他爺爺高老爺子的醫術近乎失傳,身為高家之後,她理當習得祖傳之術。暫且就讓她與我同住,等到公爺能明媒正娶之時,再將她風風光光接過門去……」
「不行!」
她話還沒說完,楊存馬上搖了搖頭說:「劉奶奶此地雖然仙山靈地,但卻地處偏遠!生活起居多有不便,何況……」
猶豫一下,楊存還是接著說:「何況您說高家曾是名門大戶,若是居於此高山密林之間,不見紅牆綠瓦,此等寒酸豈不是辱沒高家門楣。」
「這倒是老身欠缺考慮了!」
劉奶奶沒想到楊存會這麼說,頓時愣了一下,馬上面有愧色,又似乎想起什麼,馬上喊著:「敬天,敬天……」
「老師有什麼吩咐?」
剛洗完碗的時敬天還沒來得及擦乾手上的水,馬上一臉狼狽跑了過來。
「幾年前,你們是否在山下替為師修繕府邸?」
劉奶奶此時的神色顯得極其嚴肅。
「是的,不只弟子,其他幾位師兄弟也分別為恩師修繕頤養天年之地,均在這座山腳下。」
時敬天似乎沒見過劉奶奶這麼認真的時候,語氣一時顯得有些忐忑,也有些無奈的說:「老師,這深山密林雖然是世外仙地,但您這鶴發之年獨居於此深山中,弟子們深感不安。上次您過大壽的時候,既不准操辦,更不准弟子們恭賀,又不准弟子略備薄禮。敬天明白老師清心寡慾之心,但也請老師給弟子們一個盡孝的機會。那座山下好幾處莊園和府邸年年都有人打掃,就只等恩師肯移步一居而已,弟子們……」
「敬天。」
劉奶奶沉吟一下,囑咐說:「這次你下山,為師就托你辦一件事。既然是你們的孝心,為師再推辭也說不過去。你就聯繫那些孩子們,將這幾座莊園都添置在一起吧,為師老了,也想下山住住。」
「是,老師。」
時敬天頓時眼前一亮,難掩欣喜的說:「老師您終於想通了。敬天別的不敢保證,這些師兄弟們可都是一片孝心,這座山底下的好幾座莊園府邸可都還留著呢。既然師父您開口了,那敬天就連夜聯繫他們,大家出資將那座山腳下的地全買了,替師父師父修繕一座頤養天年的樂所。」
「難為你們了。」
劉奶奶欣慰地點了點頭。
「恩師言重了。」
時敬天漲紅著臉,滿臉興奮的說:「恩師對我等大恩大德,粉身碎骨尚且難以為報,如今老師肯給我們這些弟子盡孝的機會,已經是我等的福分了。弟子深知老師不喜奢華,自得安排妥當,確保府邸幽雅而不失清靜。」
「你先去休息吧。」
劉奶奶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這次要讓你們破費了,老身真是過意不去。」
「恩師您這是在折煞徒兒。」
時敬天頓時惶恐的跪下來,不安的說:「恩師肯給徒兒盡孝的機會,徒兒感激不盡,自當竭盡所能伺候恩師晚年安樂。師兄弟們也早有此念,若不是老師清心寡慾,捨不得這片青山綠水,弟子們也能早日盡孝。如今老師肯從山林移步已是不易,敬天定當盡忠盡孝,伺候恩師頤養天年。」
「你們有心了。」
劉奶奶笑著揮了揮手,時敬天實在難掩一時的興奮,脹紅著臉就退了下去。
「您真要搬下山去住,捨得這片洞天福地嗎?」
楊存腦子裡想起那處山崖吊橋,倒是突然有幾分不甘心。
「老身棺材都走進一半了,哪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
劉奶奶開了一下玩笑,突然又滿臉嚴肅的問:「公爺,老身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迎娶高憐心過門?」
「您說呢?」
楊存不答反問,津門之事,恐怕劉奶奶已經知曉。如果說那時是因為一時對她美貌的迷戀,那現在可以說這個女孩的溫柔體貼、矜持和善解人意讓楊存已經離不開她。高憐心在溫柔的外表下有一顆剛烈的心,這更讓楊存在對她喜愛之餘又有些尊敬,這也是這麼久時間以來楊存克制著不對她毛手毛腳的原因。
「罷了,是老身多慮了。」
劉奶奶慈祥的笑了一下,輕聲說:「公爺,既然如此,那擇個黃道吉日,我就與高憐心和玉環移居山下,到時候老身會將一身醫術全教予高憐心。老身不奢望她將高家醫術發揚光大,只希望這衣缽後繼有人而已。」
「奶奶,楊存有一慮,不知該不該問!」
楊存控制不住心裡的疑惑,立刻臉色嚴肅的問了一聲。
「公爺,請說吧。」
劉奶奶眼看楊存突然這麼認真,態度也變得謹慎起來。
「您……是不是和高老爺子有一腿啊?」
楊存的神色頓時變得猥褻無比,用最大的誠意問出自己一時很疑惑的問題。
「啊……」
年事已高的劉奶奶突然面紅如血,驚叫一聲,既是惱怒又帶著嬌嗔,手一揮,巴掌速度之快,簡直是天下第一武功,快如閃電……
杭州城外,城郊是前所未聞的熱鬧。各個客棧裡頭都住滿來此投宿躲避城內災禍的百姓。這幾天怪物傷人的消息實在鬧得沸沸揚揚。不僅是陳老爺子家遭到毒手,更有不少巡夜的捕快也因一時大意被藥屍所殺,死態之骸人,即使官府刻意封鎖消息,但也讓城內人心惶惶,百姓們終日不得安生。
接連幾夜都有人在夜行時遇害。死狀無一不是屍殘破敗,被咬得血肉模糊,而且一個個據說被掏心而食,連整具屍體也都變成紫黑色!這不是傳說中的殭屍是什麼?這幾天別說是百姓,就連衙門的捕快都不敢再夜出,夜晚歌舞昇平的杭州城,一入夜就變得如同死城般寂靜。
面對這樣的情況,杭州的官老爺們自然心急萬分,不僅請來道士做法,還請了不少的奇人前來,想盡快找出這些傷人的怪物。不過可笑的是,看似仙風道骨的神棍竟然在作法的時候被兩隻藥屍咬死,這消息一下子就傳了開來。
什麼殭屍不怕黑狗血、不怕桃木劍,甚至是穿心不死,百姓永遠是製造謠言最厲害的群體,沒多久就有什麼沉死西湖的歌妓冤魂不散、以前被某一任知府害死的人返陽索命之類的版本層出不窮,編成書的話,簡直都可以挑戰《聊齋誌異》這部傳世神作。
捕快們都稱病在家,或者直接丟下鐵飯碗出城躲避禍害,這下子官府可頭疼了。晚上不能沒有巡夜的人,城門更不能沒有把守之人,無奈之下,只好請浙江總兵連夜抽調一千多名兵力,暫時壓制一下杭州城內越來越亂的情況。
現在在城門把守的清一色都是盔甲在身的兵將。盤查起來更是嚴格,不管進出,甚至可以說是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緩緩靠近城門,士兵們立刻揮手吆喝,示意下車接受檢查。
「這位軍爺,怎麼今兒個都換人了?」
時敬天駕著馬車,一看眼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頓時愣了一下。他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雖說不如老泰山般的手眼通天,不過這座杭州城裡不認識他的人還真沒幾個。
「哪那麼多話,下來,將身上的東西掏出來,還有車裡的!」
為首的士兵一看時敬天穿著絲綢華服,眼前頓時一亮,不過話還是說得很有禮貌。
「軍爺,我車內有病人,我是個大夫,是這城內……」
時敬天連忙解釋著。
「別廢話,趕緊下車,我們要檢查!」
士兵們脾氣暴躁,不等時敬天說完,就不由分說的上前,一手抓住時敬天的衣服,就要把他往車下拖。
「好大的軍威啊!」
這時車內之人陰陽怪氣哼了一下,車簾猛然翻開,一隻有力的手抓住士兵的手腕,只是看似輕柔的一捏,那名士兵頓時痛得臉色瞬間蒼白,尖叫一聲之後跪在地上。
「大膽!」
其他士兵一看,立刻圍了上來,作勢就要拔出腰間的大刀。
「有你們大膽嗎!」
楊存冷著臉走了出來,隨手一丟,竟將那名膽敢冒犯的士兵丟出幾米遠。其他人一看更有幾分惱怒,幾個士兵已經沉著臉將佩在腰間的大刀拔了出來。
青天白日,寒光滲人,百姓們立刻嚇了一跳,連忙躲到一旁。楊存負著雙手,板著一張臉也不說話。這時那個摔倒在地的士兵立刻回過神來,又疼又氣的吼道:「還看什麼看,給我把這刁民拿……」
「是!」
其他人一看眼前的楊存雖然力大,但卻一副儒子的打扮,膽子一壯,紛紛握緊兵器蠢蠢欲動。
「上樑不正下樑歪!」
楊存冷笑一下,拳頭緊握。看來這個撒野的就是帶頭之人了,時敬天穿著華貴尚且受此苛刻對待,要是換成尋常百姓,可想而知會被欺壓到什麼地步。
「且慢!」
這時圍觀的百姓更多了。城內突然跑出數十名兵將,其中一個身著虎頭金甲,戴五品軍帽,身材高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只是往那一站,就是威風凜凜。這一聲大喝雖然不含怒氣,但卻渾厚無比,叫人耳朵有點發疼。
「何人放肆!」
大漢帶著兵將走到最前面,怒目環視,頓時嚇得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不少孩童只一看他的怒相就嚇得連連啼哭。
「稟屠將軍!」
那名士兵首領一看,頓時不敢怠慢,一邊揉著發疼的手一邊指著楊存說:「這刁民居然拒檢,小的只是要他下車檢查而已,這廝竟然就出手傷人,實在目無王法。」
「瞎了你的狗眼!」
屠浩抬頭看了一下,眼前的俊雅少年,頓時神色一愣,猛然怒喝一聲,抬起巨大的手掌一掌就將士兵首領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末將屠浩參見敬國公!」
屠浩連忙單膝跪地,恭敬行了一禮。他身後士兵一看也不敢怠慢,跟著行了大禮。
「完了……」
士兵首領被打得嘴都合不攏,唾液和血水裡還有幾顆牙齒往下掉。只一聽到這段話,他頓時眼前有些發黑,剛想站起來,頓時腿一軟,又嚇得跪了下去。其他守門的士兵一看哪個不害怕?這時候都跪倒一片,一個個戰戰兢兢,哪還有剛才的威風?
「公爺饒命啊,是小的瞎了狗眼……」
守門的士兵們頓時哭求不止,誰又能想到堂堂的國公會坐在這麼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裡?
「屠將軍快請起。」
楊存連忙扶起屠浩溫和笑道:「幾日不見,將軍可還好?」
「托公爺的福,末將還行。」
屠浩站了起來,狠狠瞪一眼依舊跪地的士兵們,沒好氣的說:「這幫長狗眼的玩意到底做了什麼錯事?竟然讓公爺如此生氣。」
楊存把經過一說,屠浩頓時怒火大起:「豈有此理,這光天化日下真以為自己穿身皮毛就那麼囂張跋扈?來人!全部拿下,帶回去治罪!」
屠浩手一揮,這幾個人全被綁了下去。
帶回去治罪,說得好聽!楊存在旁冷眼旁觀,不禁輕蔑的笑了一下,自古兵家內結,真看不出這屠浩還是個護短的人啊!這一綁回去無非就只是打幾下板子而已,說什麼軍法嚴明,都是騙小孩的把戲,不過一句空話而已。
「好了好了,都沒事了!」
屠浩帶來的兵倒很聰明,一邊驅趕著圍觀的百姓,一邊自然取代守門的任務。
百姓們倒沒怎麼叫好,不過看得出這些士兵踢到鐵板讓他們感到很高興!只是不少人一聽眼前的少年是世襲的敬國公倒是很驚訝,好奇的打量著楊存,似乎是比較著這個國公爺和過去的國公爺有何不同。
「公爺,借一步說話。」
屠浩似乎看出楊存的不爽,馬上悄悄做了個手勢。
「時大夫,你們先回去吧,稍後楊存再去拜訪。」
楊存不知道他這麼神秘要幹什麼,只能先找個借口支開時敬天。
「是,草民先告退了。」
時敬天連忙駕起馬車進城去。
圍觀的人群慢慢散去,楊存和屠浩一起進城,他這一身兵甲實在太顯眼,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一間茶樓,在三樓找了個幽靜的雅座。楊存落座以後,屠浩這才露出一張苦瓜臉說:「公爺,不瞞您說,不是我不想嚴辦他們,只是這些傢伙都不是我手裡的兵,屠浩雖然也很惱怒,但還是得考慮一下我家世子的面子。」
「這些是哪來的兵?」
楊存倒是困惑了。
「余姚千衛所的兵。」
屠浩咬著牙說:「這幫傢伙一個個眼高於天,來了之後雖說還算聽話,但偶爾也會惹事生非。眼眼這杭州城內怪事一樁接一樁,實在缺人,而且當時借兵的時候還是我們世子親自開口,這會兒余姚總兵帶著人來了,我總不治他那些痞兵吧。」
「余姚的兵?」
楊存頓時有些驚訝。杭州有事抽調兵力,為什麼要從余姚抽這邊抽?近的有蕭山和臨安兩個衛所,余姚離此數百里,完全沒必要從那麼遠的地方調兵。更何況定王世子無權在身,他又憑什麼能抽調千人衛的兵力?
「是……」
屠浩小心翼翼站起身,看了看外頭喧擾的人群,一邊起身一邊帶有歉意的說:「公爺,還請您海涵。目前末將還有軍務在身,不便多陪,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這幫不長眼的東西計較。」
「嗯,你先去忙吧。」
楊存的腦子頓時有些困惑,但還是不便追問。
屠浩匆忙離去之後,楊存靜坐了一會兒,品了一會兒香茗以後這才結帳離開。
在路上稍微打聽一下就直接來到城南。
城南之地也熱鬧非凡,稍微打聽幾句之後,就找到這一帶最大的陳府。楊存還沒有走到門前,突然就有男男女女數十人走出來,時敬天也赫然在其中。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五十幾歲,留著長鬚又帶著絲絲白髮的老者,老者雖然年歲有點大,但身材之高大比起屠浩可一點都不差。
「草民陳慶雷拜迎國公爺蒞臨寒舍。」
老者走路虎虎生風,虎背熊腰,一點都不遜色於年輕人。臉色紅潤無比,看起來精神好得很。
「草民拜見國公爺。」
老者往前一跪,身後一家也全跪了下來。
「老爺子快請起。」
楊存一看就知道眼前這是杭州最大的地頭蛇陳慶雷,連忙將他扶了起來,一副謙虛的口吻說:「楊某雖然有爵位在身,但說到底是後生晚輩,受不得前輩這等大禮。」
「公爺出手救小兒一命,草民實在無以為報啊……」
陳慶雷相當激動,起來以後就緊緊握住楊存的手,說起話來都有點顫抖了。
這雙巨大的手每一寸肌膚都粗糙無比,每一根手指上不同的關節處都長著厚厚的老繭,雖然只是平實的一握,但卻力大無比。楊存頓時有些驚訝,因為眼前年近花甲的陳慶雷比自己還高,單從這雙手就不難判斷出老爺子的功夫絕對沒有因為歲月熗桑而遜色,反而因為歲月的沉澱更加老辣。
「老爺子客氣了。」
楊存連忙謙遜的說:「說起來都是我與令郎有緣,否則的話,即使有再好的地寶靈藥,無機緣巧合也無法救得令郎一命。」
「公爺,請到寒舍歇一下腳。」
陳慶雷連忙和家人一起用隆重的大禮將楊存迎進府邸裡。
陳家不愧是杭州土生土長的大族,這府邸不說富麗堂皇,但也是巨大無比。
前院近百名精壯的年輕人正勤練武,或許是為了迎接貴客,即使是在這三伏天裡,大汗淋漓的他們也衣著整齊,沒有一個人敢坦胸露背。眼看楊存過來,無不恭敬的行禮問好,雖說是江湖草莽,不過比起那些守門的兵痞可不知強了多少倍。
陳慶雷熱情拉著楊存的手,似乎是害怕家人太吵,所以先驅散眾家眷,只帶著楊存和時敬天一起來到後院的主客廳裡。主次二落座,在陳慶雷的堅持下,楊存坐到主位上,丫鬟們馬上就奉上茶品,臨走時又好奇羞澀打量著這年輕的國公。
陳慶雷坐於下座,激動而又滿面感激,仔細打量著楊存,眼光之溫柔令楊存都有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覺。良久以後,陳慶雷這才撫著白鬚爽朗的笑道:「公爺果真是少年英雄,雖說陳某初次相見,但您與令尊長得還真像啊!」
「原來老爺子認識家父啊。」
楊存倒不奇怪。世襲敬國公府一直就在杭州,陳慶雷又是這裡的地頭蛇,認識楊鳴成也合情合理。
「數面之緣,莫逆之交。」
陳慶雷歎息一下,無不惋惜的說:「我與鳴成公爺雖然見面不多,不過甚是投緣。只是沒想到數年前匆匆一別,他征戰沙場後竟然馬革裹屍,讓草民真是扼腕歎息,天妒英才呀。」
「勞您掛念了。」
楊存自然知道這是客套話。楊鳴成少年時就已經混跡京城,在大婚後不久就開始征戰沙場,在杭州的日子本來就不多。何況以當時楊府一王三公的風光,又豈是年輕時的陳慶雷所能高攀?
「今晚請公爺務必賞臉,品嚐一下草民府裡的粗茶淡飯。」
陳慶雷看起來心情很高興,觀察著楊存的神色,馬上開口相邀。
「叨擾了。」
楊存也不拒絕,畢竟眼前的陳慶雷雖然無官無品,地位低微。
不過人家在杭州城裡混了那麼多年,手下萬餘弟子,三教九流之事精通無比,結交此人倒也沒什麼壞處。
三人客氣說著話,時敬天在旁老實伺候著。大概的說了一下恩師出手,大師兄又如何醫術高明治好陳家之子,又讚揚楊存是何等慷慨,贈予靈藥救得一命。
這連環的馬屁拍得楊存都有點不好意思,陳慶雷更是感恩戴德。畢竟這可是陳家唯一的香火,場面話說得再好聽,但幼子等於是他的命,這一次死裡逃生,對偌大的陳家來說是比天塌下來還要大的事。
閒聊一陣,當談到這次遇藥屍襲擊這件事時,陳慶雷臉色頓時有些發黑,咬牙切齒的說:「可惡的賊人龍池,此次我兒有此劫難,都是拜此賊子所賜!我陳家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好在我兒福大命大有貴人相助才能夠死裡逃生,否則斷了我陳家的香火,我就算死了,也沒臉見九泉之下的祖宗。」
「你怎麼知道是他?」
楊存頓時沉吟一下,旁邊的時敬天自然知曉兇手不是龍池,一聽楊存的語氣不太好,臉色頓時有些蒼白。
「官府已經發出公告!」
陳慶雷壓抑一下怒火,緩緩的說:「定王世子前兩日還親自來我府上說了此事,要我派弟子幫忙尋找此賊人的蹤影。何況這藥屍之事自古就是苗疆的傳聞,除了龍池以外,誰又懂得此等低邪之術!此次藥屍為亂,竟然連我兒此等幼童都不放過,實在可惡至極啊。」
「哦……」
楊存「哦」了一聲不再多言,畢竟龍池的身份相當敏感,即使知道他是無辜的,不過這時候也不可能為他辯解。
「這個……岳父大人,您看時候差不多了。」
時敬天在一邊可怕了,心裡擔憂泰山大人再說下去會惹火楊存,連忙說:「我和公爺趕了那麼久的路,也是又餓又累,您看一下這酒菜是不是能早點上來。」
「看我,都忘了。」
陳慶雷頓時一拍腦子,一邊朝外走一邊滿是歉意的說:「公爺請見諒,草民這就去安排。」
陳慶雷說完立刻就跑去下堂,看來是要親自安排晚宴,畢竟對這樣的江湖草莽來說,能結識這種位名列三公的達官貴人可不是容易的事,即使他對楊存心存感激,不過也會一己私念,這會兒當然生怕怠慢這位貴客。
「公爺……」
陳慶雷剛走,時敬天就跪倒在地,擦著滿頭冷汗,滿面蒼白的哀求說:「泰山大人並不知大師兄的身份,也不知幼子之命乃靠師兄妙手還陽,請公爺大人有大量,別見怪岳父大人一時的無知之言。」
「我知道。」
楊存深深歎息一聲,心裡倒是有些困惑。自己似乎沒必要那麼在乎吧?說起來自己和龍池非親非故,儘管把他當朋友看待,可事實上他給自己惹的麻煩還真是不少。
「謝公爺海涵。」
時敬天擦了一頭的冷汗,這才敢戰戰兢兢站起身來。
陳家的晚宴並無多少有趣之處,這個龐大的家族有那麼多的女婿,一個個拍起馬屁來爽不爽不知道,但絕對是唧唧喳喳就能把你拍暈。更何況家裡小孩又多,一個個跑來跑去鬧著,儘管是一副一家和睦的景況,不過對楊存來說實在太吵雜了,吵雜得叫人都快昏死過去。
敷衍的應付完了,面對一大家子的感恩戴德,楊存就算臉皮再厚都被他們吹捧暈了。家宴結束後,陳家幾個有頭有臉的女婿還繼續巴結著楊存,楊存這時已經是恨不得能打他們一頓了,如果不是顧慮自己一向溫文儒雅的形象,他還真想把他們全打成豬頭,尤其是那一張張滔滔不絕、比唐僧還要可怕的大嘴。
月上眉梢,繁星高掛,陳府門外,佯稱酒足飯飽的楊存在陳家一家的簇擁下,總算有了脫身時候。這時陳慶雷依舊熱情的邀約著,就恨不能留楊存在他府上,找個沒嫁的閨女強姦楊存。其盛情叫人實在毛骨悚然,無福消受啊。
推脫客套一番,正當楊存滿頭冷汗的時候,腦子突然一顫,趕緊說:「對了老爺子,楊某有一事相求。」
「公爺說什麼見外話。」
陳慶雷馬上臉一板,信誓旦旦的說:「公爺有事儘管吩咐,就算您只缺個夜壺,陳某頭上還有這一顆腦袋,公爺儘管拿去就是。公爺救我陳家香火之恩,即使祖宗九泉之下都理當跪地叩謝,公爺的吩咐,哪怕是砍頭之事,我陳慶雷也絕不皺半點眉頭。」
「那倒沒這麼嚴重。」
楊存連忙解釋說:「是這樣的,老爺子幫我留意一下這兩日入城的外地人。一個是落魄的中年乞丐,攜著一名重傷在身的幼兒。」
「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陳慶雷馬上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您放心,在杭州這一畝三分地上,我陳慶雷雖說只是個江湖草莽,但辦起事來您也別擔心,別說是一對父子,就算是一隻螞蟻我會都幫您找出來。」
「勞煩老爺子了。」
楊存可真怕再和他客氣半天,連忙道了一聲謝,牽起馬匹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