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神君又哼了一聲:“我說了,什麽膏啊禮啊,我不要!我只要這小混蛋!”
她到底做了什麽把別人神君氣成這德性,連帝君的面子都不好使了?白澤帝君朝玄乙拋去個疑問的眼神。
一旁的太堯小聲將經過說了一遍,說到她坑蒙拐騙弄到了飛廉神君的三根頭髮時,白澤帝君不由失笑:“你為何又將他頭髮弄回原樣?這不是使詐是什麽?”
玄乙慢吞吞說道:“先生,要飛廉神君頭髮的不是我,我只是替您取過來,燭陰之暗我可舍不得給。現在正好神君來了,先生也在,就由您二位親自交涉,與我還有什麽乾系?”
白澤帝君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憋了好半天,才湊過去小聲道:“好孩子,能不能就幫先生這個忙,替他把頭髮弄好,皆大歡喜?”
玄乙面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情,想了片刻,終於艱難地點點頭:“既然先生這樣說,我自然盡力而為,可是我年紀還小,神力不足,燭陰之暗即便給了神君也維持不了多久。不如神君與先生耐心等候數萬年,待我再大一些,神力充沛了,到時候一定幫神君把頭髮弄好。”
數萬年!她又在假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白澤帝君扭頭看看飛廉神君,他還在吹胡子瞪眼睛,再看看玄乙,她還是一貫無辜又明媚的笑,最後看看周圍一乾弟子,大家都挺無奈的。
他覺得自己也很無奈,好後悔啊……當初他怎麽就為了一塊龍鱗收了這麽個麻煩貨色?
“神君,依本座看,神君的頭髮並非完全無解。”白澤帝君笑著走過去,仰頭望著飛廉神君滿頭銀蛇般扭動的長發,“神君神力中有風之力,所以頭髮才會因為神力鼓動而扭曲。假如神君不怕麻煩,將頭髮分成無數細綹,每一綹系上一個極重的飾物,從此神力激蕩,頭髮為飾物牽製,便不會亂動了。”
飛廉神君冷道:“話說的容易,我到哪裡去找幾萬個寶珠飾物!”
望舒宮根本是個清水司,望舒餐風飲露,連飯都不吃了,他一個引路使,能有多少寶貝揮霍?
白澤帝君有些肉痛地撓了撓圓乎乎的臉頰,乾笑道:“此事終究是本座有錯在先,自然應當賠禮。這樣,本座幼年時恰逢凶煞魔族作亂,曾以神力凝練出赤金天音鈴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神君若不嫌棄,盡可拿去。”
他遣了太堯回去拿金鈴,一行天神在雲海裡足足等了頓飯工夫,太堯才一步三顫地回來了。他懷中抱著一隻巨大的木箱,累得臉都白了,好容易放下木箱,只顧得上躲一旁喘氣。
白澤帝君手指輕彈,木箱立即打開,霎時間金光閃耀天地,光華萬丈不可逼視。
“神君請看,這裡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赤金天音鈴。”帝君看著這些玲瓏精致的小金鈴,又肉痛地眨了眨眼,“此鈴每一枚重三分三厘,這裡便是三千三百斤,不過以神君之能,這點重量自然是輕若羽毛。”
飛廉神君面沉如水,先撚了一枚金鈴放在掌中看了半晌,隨後搓了一綹長發,將金鈴系上,神力激蕩下,這綹長發果然不再朝天而去,安安穩穩地墜在身後。
他終於動容,抬手將木箱一抱而起,輕松得好像它真的只是一片羽毛。
“多謝白澤帝君,告辭。”
他毫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惡狠狠白了玄乙一眼後,眨眼不見了。
諸神直到此時才齊齊松了口氣,總算把這煞星打發了。
白澤帝君肉痛得無法安生,顫巍巍地看著玄乙,氣若遊絲:“你、你……要不到回來就是了,你做什麽招惹他?害本座賠了金鈴不說,你自己也麻煩,這是何苦!”
玄乙沒有回答,笑得像一朵花。
“回去罷……”白澤帝君搖著頭先走了。
為三根頭髮折騰一上午,課是沒法上了,白澤帝君隻想回去再睡一會兒,再心疼心疼那十萬缺一枚金鈴。甫一進殿,他便要開溜,冷不丁芷兮和古庭同時在後面叫他:“先生。”
“何事?”他有氣無力。
芷兮先上前一步,急道:“先生,扶蒼師弟被飛廉神君傷在要害處,還請您替他查看一下!”
傷在要害處他哪裡還來的力氣把別人神君的頭髮削掉大半?白澤帝君滿心不解,朝扶蒼胸口上的黑腳印看了看,淡道:“飛廉神君的腳怎會這樣小?何況神君怎會用腳和牙傷人?他沒事,不必驚慌。”
芷兮頓時明白那腳印和牙印是誰做的好事,當下將腳狠狠一跺,聲音幽怨:“原來你沒事……又是那個燭陰氏公主弄的吧?明明才來一天,就惹這麽多麻煩!”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對玄乙的責備聽起來就像是責備了他,他惹的麻煩一點也不比那龍公主小。
“怎麽了?”他的目光令芷兮有些不安。
“師姐說得對,我錯了。”扶蒼坦然道。
芷兮茫然地微啟朱唇——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她不是在責備他呀……
“先生,有關玄乙公主,弟子有話想說。”
古庭神色肅然,沉聲開口。
此話一出,周圍的弟子們紛紛豎起了耳朵,白澤帝君頗有趣味地看了看玄乙,她像貓一樣瞪圓了眼睛,滿面無辜。
“弟子以為,玄乙公主的行事之道與脾性,皆與先生的‘仁雅度’相背,並不適合拜入先生座下。婆娑牡丹一事乃為其一,可以看出公主盛氣凌人,毫無仁之意;飛廉神君一事乃為其二,公主言辭詭詐,機心頗深,誘使神君入套,令弟子不寒而栗,可見她毫無度量;方才與先生對答,公主又十分隨性散漫,處事無禮任性,不見雅之儀。弟子愚魯,不敢與玄乙公主列為同僚,還望先生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