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蘇麗言就越是激動,恨不能立馬就用來試試才好。不過此時已經是夜半時分,要試也要等明日天亮了才好。更何況她也不能大規模的試,這玉髓雖然多了些,但到底不是無限制的,最多先弄些魚進來養著,不過這也是暫時她想一想而已,畢竟她嫁到元家,在內宅裡頭還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並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這魚平日她吃的倒是有,不過活的倒還沒見過,要想弄到魚,怎麼也要想到法子才成。蘇麗言強忍住心裡的激動,這才一個閃身出了空間。
此時夜深人靜,屏風外頭的燭火發出微弱的光,透過帳子就顯得柔和了許多,只打出微微的光暈而已,也許是剛剛在空間裡吃了那像娃娃一樣的果子,她這會兒不止是不累,反倒覺得精神異常,想著自己的空間,興奮得怎麼也沒有睡意,在床上烙餅子似的,番來覆去大半夜,好不容易在天剛微明時,才剛剛眯著了眼睛,外頭連瑤卻是站到了帳子外頭,小聲喚道:
「三少夫人,已經是寅時末了。」這聲音剛剛傳進耳朵裡頭,蘇麗言眼睛就一下子睜了開來。
她一整晚想著自己的空間,怎麼也睡不踏實,連瑤剛剛踏進她房間,她幾乎就已經聽到了動響,只是不想將眼睛睜開來而已,這會兒聽她說話,才懶洋洋的撐了身子起來。她眼睛剛剛睜開時,眼裡像有光華流動般,連瑤剛剛聽見裡頭動靜撩起帳子時。正巧透過昏暗的燈光看到,當下不由呆了呆,好半晌之後見蘇麗言不滿的半眯了眼,才慌慌張張低下頭來:
「三少夫人。今日是十五,要去太夫人院子……」
「我知道。」蘇麗言眉頭微微皺了下,接著坐起身來。一整晚沒睡,不止沒有覺得精神萎靡,反倒是神清氣爽的,這樣好的感覺以前倒從未有過,就是吃了人參那陣,也最多不過支撐一段時間,但兩種感受無法說得出來。但蘇麗言就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兩種感受並不一樣。她一邊聽連瑤說話,一邊任由連瑤將自己扶了坐起來。今日正是十五,每當逢五遇十時她總要去徐氏和余氏院裡請個安,就算兩人已經明話說了不用請安,但該她做的姿態還是要擺出來。以免給人留下話柄,蘇麗言為人一向謹慎,是絲毫借口也不願留人的,最多去了院子遠遠請了個安,至於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見不見,那是她們的事,到時不見,再回來睡個回籠覺就行了。
只是今日她神清氣爽,一點兒也沒有困倦之感。因此起身也不覺得有多困難,昨夜在空間裡就洗過澡,更何況不知道是不是蘇麗言錯覺,她只感覺自己身上像是環繞著一種芝蘭似的香氣,說不出來的味道,淡淡的卻是極好聞。顯然連瑤也聞出來了,歪了歪腦袋,幸虧她也沒有問,蘇麗言自個兒拿了梳子順了順頭發,她如今發質極好,烏黑油亮,幾乎不用梳子,只是伸手理一理就已經極順滑,絲毫不亂,像是上好的絲緞般,又濃又密,她自個兒摸著也是極滿意,鏡子是映出一個明媚皓齒的美麗面容來,目似籠煙,肌膚賽雪,那一頭黑得發亮的瀑布似秀發披散了些在胸前,更襯得身段玲瓏有致,連蘇麗言自個兒瞧著都有些不敢置信那是自己,更別提站在她身後准備替她梳頭的連瑤,看著鏡子中的人影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真心感嘆道:
「三少夫人您越長越美,奴婢瞧著有時也覺得恍神。」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身後那幾個小丫頭早已經不敢多看,耳垂微微有些發紅,蘇麗言透過鏡子看到連瑤的表情,忍不住笑斥了一句:「就你嘴甜會說話,不過這樣的話也就在院子裡說說,要是讓旁人聽去,指不定會笑話了!」
連瑤順從的答應了一聲,兩三下就動作麻利的將她頭發挽了個發髻。蘇麗言頭發極好,也不需要戴假鬢,輕松就挽了,她又不喜歡用發油,因此挽好頭發也不見中規中矩的,額頭耳邊處總有些稍短的青絲滑落下來,挽得再緊也總透出一股慵懶感,多了些嫵媚,倒是少了些老氣。連瑤取了蘇麗言平日戴得最多的紅寶石首飾出來比劃了兩下,卻是覺得有些不妥,又放了回去,倒是取了一朵粉嫩的絹花出來,簪在她鬢角左下處,頓時映得一張粉嫩的面頰更添了幾許柔嫩之氣,直襯得那肌膚好似掐得出水般,明眸更顯柔媚。
蘇麗言打量了鏡中人影一眼,光滑鐙亮的黃銅境下,人影清晰的透了出來,頭上一朵絹花不止不顯得小器,反倒帶出無限風情,更襯得那雙頰柔嫩飽滿,精神十足,心下滿意,起身理了理衣裳,才沖連瑤幾人笑:「走吧。」連瑤答應了一聲,先是讓人叫廚下備著早膳,這才跟在了蘇麗言身邊。
照例早晨不止是沒見到徐氏,也是沒有見到太夫人的面,余氏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徐氏氣著了,已經喚了好幾次大夫進補,梅院裡上好的藥材就沒斷過,可是這身子卻不見好,遠遠的還沒進到屋子就聞到一股了藥味兒,蘇麗言來時還早著,只進了院子遙遙沖房間拜了拜,在眾人俱都贊嘆的目光中,蘇麗言帶了連瑤幾人回院子。
回到自個兒院子天色已經微明了,早膳是已經准備妥當了,但不知道為何,從昨晚到現在,起了這麼長時間,也並不覺得餓,看著桌上擺的幾樣平日自己吃慣的早點,她也沒有想要動口的**,見連瑤有些擔心的樣子,只是挑了小半碗燕窩喝了,又放下筷子。連瑤見她沒什麼胃口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停了布菜的手,擔憂道:
「三少夫人。您可是哪兒有些不適?要不奴婢讓人回了三郎君和太夫人,請大夫進府,給您把把脈吧。」
蘇麗言搖了搖頭,她並沒有覺得哪兒不舒坦。反倒是因為太舒坦了,所以肚子並不覺得餓吃不下東西,她猜測著應該跟昨晚那顆娃娃模樣的果子有關系。不過這會兒卻不能說出來,並不覺得有哪兒餓,反倒精神十足,這證明身體不止是沒有問題,反倒應該是極好的,可是不吃飯也不行,要是時間長了。惹人懷疑就不好了。蘇麗言一想到這兒,眉頭微微皺了皺:
「也沒什麼,就是飯菜有些不喜歡,吃久了也就有些膩了,明兒換一些就是。」
連瑤看她臉色。想想這早膳自她嫁進來之後就沒變過,她說吃膩了,恐怕也是真的,當下心裡就信了七八成,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話了。蘇麗言空間裡的那株果樹已經結了果,她也不再像前段時間那麼擔憂,因此又有了閒情逸致看看書做女紅,連瑤去過外頭吩咐了午膳進來。看她倚在窗台下,陽光灑了大半在她身上,透出悠閒與靜謐之感,少了之前焦灼,不由心下感覺詫異,可是看到這副平靜美好的畫面。也像是怕驚擾了她般,放輕了腳步聲才站到了她身邊不遠處。
蘇麗言身上的變化,就她貼身侍候的連瑤等人感覺得最清楚,不過蘇麗言嫁進元家以來,一向是越來越容光大盛,估計是年紀到了,長開了些,比以前好看也是理所當然的,幾個丫頭沒有覺得意外,而滿頭焦亂的余氏等人則是根本沒有閒暇將心思放在蘇麗言身上,她們最近正有些焦頭爛額,各自都有些後悔不迭了起來,只是完全拼著一口中氣而已,自然沒有注意到蘇麗言的變化,就算是注意到了,她們估計也只會覺得元家水土養人,或者是姑娘家年紀大了,容貌長開了些而已,要不怎麼說女大十八變?更何況蘇麗言本身嫁進來時,雖然算不得多麼貌美的佳人,可底子也不差,那時年紀還小,養一養漂亮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會兒更重要的則是黃家的事兒,又哪來心思注意一個女人變沒變漂亮?
余氏一大把年紀,其實跟徐氏斗,她一向又是嬌生慣養泡在榮華富貴裡慣了的主兒,最近病了這麼長時間,雖說那些藥材都是上好的,可它們再好再珍貴,也不是糖豆兒,吃了讓人心裡甜,再好的藥材那也是藥材,吃到嘴裡跟吞黃蓮沒什麼區別,余氏早喝藥喝得想吐,一天到晚窩在床上,不止折騰徐氏王氏二人,連自個兒也折騰了下去,只是她舍不下臉面開口而已。徐氏也撐不住了,那身材跟枯枝桿兒似的,風吹就要倒,已經讓大夫開了虎狼之藥撐著,估計這事兒一了,她得躺上好幾年才能補得回失去的元氣。
王氏就更不用說了,大房的事兒本來與她無關,可偏偏她又去多嘴討嫌,看不得人家過好日子,這會兒將自己也饒了進去,不但得侍候著病了的余氏,不時還得被徐氏母女找茬,偶爾還要應付來元家大鬧的黃家人,熬了兩個月,她率先開口不干了。可偏偏當初說動余氏容易,這會兒要讓她罷手卻難,王氏自個兒挖了個坑去跳,沒想到自己也栽了進去,悔不當初,心裡也隱隱懷疑是不是當初蘇麗言給自己設了套子鑽,她在那丫頭手上吃過幾回虧了,一有點兒風吹草動,總容易往她身上想,可想想當初的事兒,就算人家有心坑自己,但她可一個字兒也沒提過,就算是她有這個心,可到底也是自己情願往下跳,就算她認定蘇麗言要害自己,也拿蘇麗言絲毫辦法也沒有,但王氏自此看到蘇麗言總沒個好臉色就是了,每回都是冷嘲熱諷的。
蘇麗言也不放在心上,讓她佔些嘴皮子的便宜,王氏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最多也就是仗著身份嘴上出幾口氣而已,更何況大多時候也不是王氏佔到便宜,反倒是她將王氏堵得說不出話來,又沒吃虧,王氏多來幾次,恨得牙癢癢的,不過卻沒有主動再挑釁,估計是知道自己就算是再多罵幾次也討不回公道,反倒一個不留神又得被她算計了,因此倒是消停了下來。
等到十月時,黃家終於不再忍耐。非要鬧著退婚,只說如果再不退婚,就立馬告上官府,當時囂張的姿態將王氏氣了夠嗆。回頭給太夫人余氏回報時,又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王氏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這事兒還得解決,正當余氏等人決定非要將元湘凝捆了嫁到黃家時,婚事卻又另起了一番波折。
在余氏這樣的手段下,徐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早在這段時間內明面上與余氏斗,暗地裡卻是粗略挑選了一些有才學的士子,早已經背著太夫人將元湘凝的婚事定了下來。等太夫人知道之後,三書六禮早已經過了大半,連八字庚帖都換了,已經在婚書上記了檔,萬萬無法更改了!
余氏知道這個消息時。當場就氣昏了過去,連請了大夫進府,扎了好幾針也沒能醒得過來。
太夫人一昏倒,蘇麗言等人又齊聚在了梅院的院子裡頭,大夫人徐氏也由婆子扶了,滿臉蒼白,但卻笑得得意的站在院子中間,一副傲然之色。元湘凝站在她身後,大老爺臉色難辨。唯有二老爺元正斌表情難看,不過卻一語不發,他身旁的王氏滿面憔悴,眼睛下方兩圈眼袋更襯得她容顏蒼老得厲害,相比起來,她身旁的元正斌雖然不年輕。但看起來卻是比她少了十來歲般。
「元太夫人已經醒了,諸位請進吧!」突然間屋子裡門口處站了一個穿著青衣的小童出來,沖外頭的眾人行了一禮,接著才脆聲聲的開口。
元正林兄弟連忙提了衣擺進去,蘇麗言等女眷也跟在後頭,進屋後沒一會兒功夫,眾人就將諾大的一個屋子擠了個滿,大老爺兄弟坐在床邊,太夫人余氏已經醒了過來,不過臉色難看得很,額頭上搭著一塊繡花扁額,更襯得雙目無神,待她看到人群中要死不活的徐氏時,眼裡一下了透出憤恨之色,指著她惡狠狠的罵:
「你給我滾!滾!咳……」太夫人聲音沙啞蒼老,又透著一股凶惡之意,徐氏這招暗渡陳倉看來真是將她氣得輕,不止是黃家聘禮要退銀子的問題,估計還有婆媳戰爭中輸了的面子問題,所以這會兒有些惱羞成怒了。大老爺元正林一見她激動,連忙安撫似的拍了拍余氏的手背,一邊轉頭看徐氏,皺著眉冷冷淡淡的喝:
「太夫人有氣,你還不趕緊認錯!」徐氏喉間動了動,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之色,卻偏偏強忍了下來,正在此時,元湘凝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期期艾艾的哭:
「都是孫女兒的錯,氣壞了太夫人的身子,千錯萬錯都是孫女兒不孝,還求太夫人保重身子,萬事都先將身子養好了再說。」她說完,又低頭拿帕子抹著眼淚珠兒。
這一招用得倒是極好,一上來就開始不管不顧的認錯,至少是先將太夫人的面子顧全了下來。蘇麗言看到余氏的臉色比剛才好看了些,至少不像是理智全失的樣子,心裡不由也感嘆元湘凝為人圓滑又心機深沉,比起徐氏這回的硬碰硬來說,她這樣將自己處於弱勢總是會讓人多少卸下一些防備來,恐怕比起徐氏那樣一味蠻橫與沖撞,倒是容易達成心願的多。更何況蘇麗言心裡隱隱猜測著這位小姑子是不是挑著徐氏與余氏兩人斗了一回,自己好從中得利。也不怪蘇麗言總是將她想得如此陰暗,實在是這個姑娘每回接觸下來都不是一個易與的,心眼又小,性情又極是睚眥必報,上回徐氏著涼之事,不止王氏這個二嬸倒了大黴,甚至連二房的元湘芸也算計了下去,不管這個時代一個姑娘家私奔之後後果該是多麼淒涼,更有大房她的親大嫂郭氏,如今還躺在床上,只剩了半條小命,幾個月時間,整個人看起來都跟徐氏差不多年紀了,足以見她心狠手辣程度,這樣一個人,能算計了自家母親與祖母也是理所當然的。
余氏心裡還有不甘,但有元湘凝在一旁哭哭啼啼,頗有一種自己棒打鴛鴦之感,既是感覺尷尬,又是有一種不知如何自處的惱怒,最後還是將人趕了出來,只留了兩個老爺與徐氏妯娌在裡頭,也不知道商量什麼。蘇麗言帶著連瑤出了院門時,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彎了彎,回頭時就看到元鳳卿穿著一身寶藍衣裳,卓爾不凡的站在那,眼睛清冷定定看她,一手還朝她伸了過來。
蘇麗言愣了愣,柔順的伸手擱在他早已經等候的掌心裡頭,一邊乖巧的問道:「夫君今日可是累著了,要回院子用膳麼?」如今天色已經微暗,太夫人身子不爽利,自然接見完眾人也不留飯,元鳳卿平日都在外院自個兒的樓裡吃喝,今日既然碰上了,蘇麗言也就盡下妻子的本份,體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