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元家跟潯陽王府之間只差沒有直接撕破臉而已,潯陽將她送過來,不知存的是什么目的,但可以肯定的,除了想讓小李氏找到那靈芝之外,恐怕還有借機挑起遼東王府與元家之間亂斗的原因,蘇麗言心里清楚,小李氏丈夫的死,恐怕給這兩家王府帶來的并不止是一只齷齪而已,否則元大郎不會在得知這樣的事情之后也懶得虛與偽蛇,直接就將臉撕破了。
“婢妾犯了什么錯,夫人要如此對妾?”小李氏被人堵著嘴,卻不肯停歇,她知道,若是自己此時也讓步,恐怕等她的結果還不如被送回潯陽王府去,至少以她手段,還能掙得幾分活命,但此時在對元家毫不了解,僅憑著之前李氏嘴里所說的三言兩語,再加上來了元家之后如同被人蒙了耳的行為,令‘這會兒心中對蘇麗言實在是有些害怕,而且女人本能的感覺也令她覺得今日恐怕要逃脫有些困難。見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嘴硬,蘇麗言冷笑道:
“昨兒是哪個要錢的,收了她賞錢放她出外院險些壞了郎君大事的,自個兒站出來,領了板子自個立刻離開盛城,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若是被我查出來,全家一并送走!”此時除了盛城之中是元大郎地盤還算安全之外,其他地方莫不是戰亂連連,許多原本過來看熱鬧的人一聽蘇麗言這話,頓時激伶伶打了個冷顫,有一些被召過來昨日守門的婆子頓時臉色煞白,雙腿不住顫抖,將小李氏心中罵了個半死之外,卻是沒哪個敢心存僥幸的,畢竟這事兒一問就問了出來,若是蘇麗言鐵了心要追究,她們怎么躲也沒用,最后只是連累家人而已。
蘇麗言這話音剛落便見一溜站了七八個出來,便不由笑了。這小李氏也是個有本事的,來元家沒幾天,便不聲不響的還有本事在她眼皮子底下買動這么些人果然有趣。不待蘇麗言開口,那些婆子們便一并被人鎖了,個個也不敢哭鬧,只是臉上都帶著惶恐之色,一群婦人來到內院之中,聲勢鬧得大了,就連被禁在屋中許久不出來見人的月氏這會兒也在下人扶持之下站了出來還有祝家的人,許多也是躲在院子里瞧熱鬧,不過這事兒是元家自己的事情,祝家人不過暫時是來避難的,因此也不好大張旗鼓出去,許多人都留在院子中,只隔著院門朝外看。
小李氏面若死灰,見到這樣的場景臉色白得如同宣紙一般,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蘇麗言看,蘇麗言也不怵她直接溫和笑道:“李九姑娘一心認為是來元家作妾,稱就算不要命也要認了元家這門親事,今日我也成全了李九姑娘一片忠烈,便讓眾人都來看一回潯陽王府教出來的女兒!”她說完,眾人目光都落到了滿頭血污,神態狼狽不已的小李氏身上。劉嬤嬤等人一臉惶恐之色,沒料到為什么一個表決心的態度,最后會鬧到要被逼著去死的地步!小李氏掙扎著搖頭,只是此時卻哪里由得了她。兩個身材強壯的婆子捏了她手臂便將她往院落中的墻垣上撞去,小李氏尖叫之下拼命掙扎。
到了這樣的地步誰還看不出小李氏心頭哪里是想死的,分明不過是想以死逼得蘇麗言妥協而已,只是誰也沒料到最后蘇麗言竟然會順勢逼她去死!小李氏身材嬌小,哪里敵得過兩個婆子身材孔武有力,一下子便被人推著結結實實撞了幾回,頓時便是眼冒金星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來,可惜此時卻沒哪個能救得了她。
人群之中月氏滿臉冷笑,望著這邊的情景,撇了撇嘴:“如今我這個孫女兒,當真是好大威風了,連王府里來的姑娘也敢這般對待,只是不知往后嫉妒的名聲傳了出去,就算姑爺是個有出息的,也不知她有沒有這個福氣能坐上那個位置!”說完,滿臉痛快之色。身邊兩個侍候的婆子還沒開口說話,突然之間月氏便劈頭蓋臉被人抽了一耳光,月氏臉被打得倒向一邊,頭發頓時散了大半,心頭一股火氣便冒了出來,在這元家,就算是她如今不受蘇麗言待見,可她還是蘇麗言祖母,說一兩句閑話竟然有哪個膽大包天的竟然敢打她,月氏半晌沒抬得起頭來,臉龐麻木,誰料身邊兩個原本扶著她的婆子卻是接連慘叫了兩聲,便松開了扶月氏的手。
月氏踉蹌了幾下,好不容易推著人站穩,抬頭時便看到蘇秉誠鐵青著臉看她,頓時心下便一個咯噔,抖了抖嘴唇:“老爺······”
“你跟我進來!”蘇秉誠這會兒生吃了月氏的心都有,見她這下子還知道害怕,便強忍了這股火氣,一邊擰著月氏肩膀就要往屋里帶。他這副神情跟要吃人似的,月氏哪里敢進去,她也知道自己剛剛那話是犯了蘇秉誠忌諱,若是這會兒進去,恐怕少不了要挨上一段打了。除了當丫頭那段時間,她還從沒有再感受到這樣害怕的感覺,蘇秉誠娶她多年,這還是她嫁人之后頭一回挨他打,頓時也生出害怕來,倉皇搖頭道:“老爺若有什么說的,只消在此處說了便是,正好也可以讓言姐兒做個公道……”
“你倒是還有臉提言姐兒名字。”蘇秉誠聽她這樣一說,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卻未達到眼底,看得月氏又是一陣心寒,想到自己剛剛肆無忌憚之下說出的那話,終究是有些后悔,又有些氣惱,自己丈夫向著自己一輩子,臨老了卻因為一個丫頭片子而這樣對她,使她心里對蘇麗言越發怨恨,一邊就強笑道:“妾身也是老糊涂了,老爺不要與妾身計較,妾身過會兒便去找了言姐兒賠聲不是。”她說這話時聲音里帶了怨氣,蘇秉誠忍不住就冷笑了一聲:“賠了不是,卻也正好讓人知道我們蘇家的女兒不敬長輩,又無一樣好處,正好可由著你毀了名聲是吧?”
月氏心頭打的正是這個主意,此時一被蘇秉誠挑破出來,頓時面現尷尬之色。她其實自己娘家并有什么親人侄女兒了,而自己兒子生的庶女平日一向不得她看重,幾乎都被嫁了出去。也不知為何,蘇麗言一向與她便不是多親近,以前倒還好,這姑娘柔柔弱弱的,性子跟華氏如出一轍,她至少還能拿捏一二,可如今她翅膀硬了,上回因戰亂之事使得月氏如今還懷恨在心,雖說最后沒有犧牲誰她性命也無礙,但到底是在月氏心中埋下了一根翅,又有蘇秉誠完全偏頗的態度,使得月氏心里更是大恨,如今竟然越發看蘇麗言不上眼,這會兒聽到丈夫滿臉譏諷之色說起這事兒,想到他已經對自己許久沒有好臉色,便登時忍不住口不擇言道:
“老爺怎么就知道妾身是這么一個意思7老爺如今心偏得沒邊兒了,恐怕一心都撲到華氏那對母女身上了吧,哪里還管咱們蘇家····…”
她話音未落,蘇秉誠頓時滿臉鐵青,忍耐不住之下使出渾身力氣,一巴掌狠狠扇到了月氏臉上,‘啪,的一聲,月氏登時被打得身體轉了兩個圈兒,一下子匍匐在地,半晌卻沒有哪個再敢扶她起身,蘇秉誠這會兒還氣得厲害,偏偏強忍了怒火,顫抖著胡須道:“先將她弄回院中,不要讓她在這兒胡言亂語丟人現眼,回去再說!”
他話一吩咐完,原本兩個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似的嬤嬤這才應了一聲,將快昏死過去的月氏弄了起來,一邊抬著她便往院中走,如里還敢瞧這邊兒的熱鬧,蘇家這邊鬧得兇,幸好小李氏那頭被人拉著撞得頭破血流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才沒使人目光落到這邊來,唯有蘇麗言與抱著元千秋的華氏朝這邊看了一眼,將之前蘇秉誠打月氏時的情景看在了眼內,母女二人祖母在空中相互對望了一眼,隨即才移了開。
那頭月氏一旦被人拉入房中,頓時蘇家人住的院門便被緊緊的關了起來,華氏抱著外孫,心下有些擔憂,不知道為何就鬧成了這般模樣,只是女兒這邊她又放心不下,剛剛也不知道蘇秉誠老夫妻鬧了什么矛盾,竟然引得蘇秉誠大打出手,這可是華氏嫁進蘇家幾十年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華氏心下本能的覺得這事兒恐怕說不準就與自己或是自己女兒有關,她強忍著焦急,一邊就等著蘇麗言將小李氏的事情處理完了,這才又退回房中。
這廂鬧得太大了,小李氏被人捧著頭撞了好幾下,不止面子,連里子都丟了個干凈,她自己拼死掙扎著,那股不想死的模樣眾人都瞧在眼內,對她之前裝腔作勢要以死證清白的行為心下極為不恥,小李氏這樣一鬮往后就算在元家勉強留下來,恐怕也是成了一個廢棋,但相對的,眾下人對蘇麗言的性格又有了些了解,平日這位夫人瞧著是個好性兒的,實則卻是個剛烈的性子,以前從未有人想過用這樣的方法逼得人吃了虧說不出話來,許多跟著元府一塊兒出來的下人便不知當初元府這樣的事兒發生過多少,可沒哪個有蘇麗言處理得這樣利落,就連當初那樣逞強的余氏,年輕時候也沒少吃這樣一招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