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蘇麗言還提心吊膽的,不過兩人用完晚膳,直到熄燈上床前,蘇麗言一直擔心的問話,元鳳卿都沒有再提,好像根本沒有懷疑過這事兒般,倒令她心裡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種後怕,只覺得自己草木皆兵了些,夜深裡,元鳳卿伸手將她撈進懷裡,溫度漸漸升高,蘇麗言眉頭這會兒是純粹往外逃命了。
「那是什麼?」元鳳卿又問了一句,不過表情卻是冷了些,顯然是不准備再問第三次,並不是說他不追究這是什麼東西了,而是他不會有耐心容忍蘇麗言再讓他開口問一次的機會,蘇麗言也明白,心裡無奈,臉上卻是帶了些困惑:
「夫君說的是什麼?這開水麼?」她說完,看到元鳳卿清清冷冷的眼神,裡頭像是毫無感情一般,心裡不由一寒,勉強忍著這股不適,開口道:「妾身不愛喝茶水,總覺得喝了苦得難受,所以就讓小廚房燒的開水,就這麼喝了,倒是沒什麼滋味兒,夫君如果是喜歡,再讓小廚房燒些送過來就是。」她勉強笑了笑,強作鎮定,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感覺到元鳳卿的目光猶如帶著實質的威壓,投注在她身上,將她看得喘不過氣來,半晌之後,才聽到清清冷冷的一聲:「不用了。」
隨著這一句話,她身上的壓力驟然之間減輕了大半,蘇麗言松了口氣,咬了咬嘴唇,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小的汗珠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不明白自己這回是不是真正將這事兒給搪塞了過去,但心裡卻是不敢去推敲,只能也跟著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直到吃完晚飯,二人已經洗漱過後上了床,元鳳卿還是沒提起過這事兒,像是根本沒發現其中的異樣般,熄了燈,元鳳卿一把將她嬌小的身子撈進懷裡,幔帳裡氣溫漸漸升高,情迷意亂後,蘇麗言昏昏欲睡,那人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第二日醒來時,人已經沒在房間裡了。
因太夫人不待見她,因此讓她沒事兒不用過去,如今只要去大夫人徐氏院子一趟,強撐著疲憊的身子去向大夫人徐氏請了安,侍候了她用完早膳,忍受著大少夫人的冷言冷語,幾個姨娘伏低作小,蘇麗言回到自己院子時,沒來由的松了口氣,昨日的事情,應該是過去了吧?將蘇玉找了個借口調開,兩個小丫頭呆頭呆腦的十分好糊弄,她隨便找了個理由,這二人就輕易的給遣了出去,蘇麗言這才趕緊溜進空間裡頭,因空間裡時間與外頭不同,所以她斯條慢理的趁著這段時間在溪水裡泡了個澡,感覺到渾身的酸疼與疲憊不適被溫柔的水流安撫,身子漸漸變得舒坦了,才從水裡起了身來。
叫蘇玉去大門處讓人幫忙采買東西,一半會兒的還回不來,蘇麗言慢吞吞的先是將洗過的頭發自然風干了,這才拿了衣裳又重新穿上。
差不多到了昨日的時間時,元鳳卿又是回了房,像是掐著點兒算的,一回來伸手就問她要水喝。
蘇麗言一下子蒙住,原本以為這事兒混了過去,可是現在看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兒,她心裡暗自嘀咕,卻是主動攬了差事去替他倒水,元鳳卿表情似笑非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般,蘇麗言心裡發虛,卻是硬著頭皮接了元海家的遞來的水壺,轉身沒人注意到時,手指微動間,一股清沏的溪水順著她的指尖,悄悄的就流了些在那還冒著熱煙兒的茶杯裡。
「夫君,給。」僵硬的笑了,將水遞給他,元鳳卿點了點頭接過來,微微抿了一口,確實是昨日那味道,淡淡的清香味兒,喝完之後好似精力也要好許多的感覺,並不是他的錯覺,今日一整天時,他感覺得非常明顯,剛剛元海家的燒水,他也是命人去盯著了,並無異樣,直到送進來時,也沒人動過手腳,如果是有問題,早有人過來向他回報了,唯有妻子蘇氏接過這水,可是她一個深閨女子,更不可能有這樣靈丹妙藥。
元鳳卿一邊喝著水,眼皮子擋住了眼睛裡的思緒,熱煙渺渺升起,將他俊美的面容模糊的擋住,他身材高大,可是坐姿卻是筆直,他好像隨時身子都挺得很直,玉樹蘭芝般的風采,雖然知道他這人不簡單,不過光看外貌,倒真是賞心悅目,只是他的美貌下不知道掩飾著一顆什麼樣的心,讓人不敢低了防備,夫妻之間,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的時候,蘇麗言心裡嘆息,面上卻是更溫柔了些。
「不錯。」拿著手中的紫砂杯,元鳳卿手微微晃蕩,杯盞裡的水也無聲的蕩漾出波紋來,他眼睛往杯裡看了看,蘇麗言的心就跟著往上提了提。空間的水是淡紫色的,雖然她平時加得少,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她用的杯子也是紫砂原料的,掩住了那淡淡的紫色,看起來就與尋常水無異,普通人根本瞧不出來。
但元鳳卿不是普通的人,蘇麗言也不敢放心了,直心驚膽顫的看他兩口喝完,這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落回了原處。元鳳卿看得出來她神色僵硬,卻是笑了笑:「難怪麗言總喜歡這個時候喝水獨坐,果然是十分悠閒。」
蘇麗言心裡一寒,直覺就是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將她的行蹤告訴了元鳳卿,不過想到自己在那兩個傻傻呆呆的丫頭面前也一向謹慎,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岔子,又松了一口氣,聽元鳳卿又接著說道:「為夫平日實在是太過忽略了麗言一些,剛嫁到元家,一定還沒習慣,往後,我一定多陪陪你。」清清冷冷的聲音,像是夾著凜冽的風雪,這樣溫柔纏綿的情話,由他說來也帶著一股子寒意,蘇麗言皺了皺眉,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見他舉杯時,突然間恍然大悟。
這一明白過來,頗有一種被元鳳卿算計的感覺,這人是不是扮豬吃老虎了?他肯定察覺到了古怪的地方,可是他的狡猾老練之處在於,他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懷疑,而是發現了其中的好處之後,並未聲張,說不定他是覺得這空間的溪水不一定是出自自己身上,也或者是猜到跟自己有關,可是他如果強硬手段逼迫,自己不一定會交出來,就算交出來,也有可能不是真正的那東西,更有甚者,他是不是覺得對妻子出手,十分麻煩了?所以他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每日要求與自己共享,這樣一來,比起他用手段逼迫,來得要名正言順,來得安全真實得多,也避免了許多的麻煩。
一瞬間裡,蘇麗言心裡閃過許多念頭,看了元鳳卿一眼,最後仍舊是無奈的暗嘆了一口氣,點頭柔順應道:「是。」
她雖然有空間,可是不能在空間常住下去,就算能自已自足,可是那種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的孤獨感,呆的時間長了並不好受,更何況自己這輩子如無意外,是綁在元家了,既然不能掙扎出去,那也就只好讓自己變得更柔軟一些,至少在面對一些難堪時,不至於受傷。
元鳳卿說過這話之後,果然每日到了時辰他就准點回來,蘇麗言開始時還有些警惕之心,後來想想也覺得自己小題大作了,別說元鳳卿沒有證據,就算是他有什麼證據,自己不承認,他又能抓得到什麼?想來他這樣的聰明人,也不會真正把事情挑破,做那種真正分個清楚明白,卻是得了說法得不到好處的事。
懶洋洋的靠在空間裡,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練習,她的針線雖然不一定能超過這具身體的原主,但趕上她以前的水平卻是沒有問題,蘇麗言靠在池子邊上,正聚精會神的繡著一枝迎風招展的海棠,這是蘇玉說要為她做鞋用的花樣,已經繡得差不多了,就剩幾顆她原本額外加上作點綴的露珠,突然,她胸口一滯,心裡就慌得厲害。
這兩天以來,她總是時常感覺心慌氣短,胸悶疼,頭暈腦漲的,渾身提不起力氣,蘇麗言此時臉色蒼白得厲害,這兩天她喝了不少的空間溪水,以往喝過這水時,總是精神奕奕的,可是最近這幾日,她每日都喝的這溪水,還用這溪水洗過澡,但效果卻是並不太佳,她不明白其間空間是什麼原因,但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蘇麗言嘴唇干得厲害,頭十分暈眩,她勉強咬了咬嘴唇,將注意力集中在繡品上頭,眼睛澀得厲害,這種身體沒來由的不適,叫她心裡有些慌亂,正有些頭昏腦漲間,突然間指尖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原本有些渙散的精神微微一凝,低頭看去時,那白嫩如青竹般的細指尖上暈開了一團豔紅的血珠子來,彤紅信火,十分美麗,她秀氣的眉頭皺了皺,一口將指尖含進了嘴裡。
細細的將這兩天以的不對勁兒梳理了一下,蘇麗言不由想起前幾日時,她頭一回進空間也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時也是這種難受的滋味兒,蘇麗言想到頭一天進空間時的難受,心裡煩悶得越發想反胃,不過那時難受之後,她吃了那淡紫色的奇怪液體時,那感覺就好了許多。
不止如此,而且她帶進空間裡的剪刀等物,隔段時間總得要拿出去,因為放久了,鏽得厲害,像是擱了幾年沒用一般,這段時間蘇玉已經念叨過好幾回了,幸虧她拿進空間練習的,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什,才沒人來追究,不過蘇麗言心裡已經生出了些警覺與不對勁之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