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幽魅惑人的氣息,已經被沖散,婉妃中的藥,是沈青嵐方才將帕子放在熏香香爐上熏染了,而後緊捏在手心,等靠近婉妃時,抖開帕子,香氣便竄入了婉妃的口鼻中。
此刻臉色酡紅,媚眼如絲。婉妃本就生長的極嫵媚,如今更勝,媚態橫生。‘嗒’抽開侍衛的腰帶,隨手一甩,扔在了即墨擎天的腳下。
即墨擎天臉黑如墨,陰沉沉的看著婉妃扯落侍衛的外衣。侍衛嚇得肝膽俱裂,恨不得一頭碰死。可婉妃壓在他身上,他不能起身碰著了婉妃,到時亦是死路一條。
這時,去提冰水的侍衛走來,將一桶冰水潑在婉妃的身上。
婉妃渾身一個激靈,心底的那股沖動,再也是克制不住。冷水澆不滅,反而更為的濃烈。這便是這藥的獨特性,旁人極少得知。
“拿下。”即墨擎天突然發話,看著婉妃眸子裡有些清明,應當是不會再與其他抓她的侍衛拉扯,出盡丑態。
兩個侍衛上前,抓著婉妃的手。婉妃柔順的起身,卻是順勢靠在他們的懷中,如籐蔓一般,纏繞在侍衛的身上。
婉妃抱著侍衛的脖子,咯咯的嬌笑道:“皇上,你許久都不來看望臣妾了,常常宿在皇後寢宮。皇後娘娘根本就沒有生病,她……她也沒有……沒有……嗯~”婉妃話不曾說完,低吟了出聲。
即墨擎天見她非但沒有清醒,反而動作越發的大膽,並且有污蔑皇後之勢。
疾步走過去,掐著婉妃的脖子,將她扔著甩在地上。
彭的一聲,婉妃的腦門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劇烈的震痛,使婉妃逐漸的清明起來。看著眼前居高臨下,滿臉暴戾的即墨擎天,霎時全然清醒過來。
轉頭看著侍衛臉上布滿了紅唇印,衣襟散亂,見她看過去,侍衛全都抓緊襟口,防備的看著她,便知方才發生了什麼。
惡狠狠的瞪著門口的兩人,她確定是沈青嵐陷害她的。她不明白為何沈青嵐聞了這味無事,反倒她聞到了卻是發作了?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她,是她陷害臣妾!”婉妃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指著沈青嵐,神色激動。
忽而,體內的又一波熱流湧上心頭,婉妃的神智開始模糊。突然起身,沖撞上去,撲倒了即墨擎天。
即墨擎天見她清醒,便沒有防備。忽而被她撲上來,倒顯得淬不及防。後退了兩步,兩人一同倒在地上。
“皇上,臣妾伺候您。”婉妃給即墨擎天寬衣解帶,不斷的磨蹭,降低那股子沖動之情。
即墨擎天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厲聲道:“將婉妃關押暴室!”
婉妃瘋了一般,念念叨叨:“皇上!皇上——你別走,別去皇後宮殿,你被她騙了。皇後沒有身孕,沒有身孕!臣妾來伺候你。”婉妃不斷的扭動著身子叫喊著。
即墨擎天沒有料到婉妃要說的是這個,只是她怎麼得知?
心中止不住的猜忌,可想到婉妃如今神志不清,這句話,便是不能信。
沈青嵐亦是吃驚了,沒有料到這藥還摻了迷心散,會潛意識裡,說出掩藏在心底的秘密。心下有疑問,不知這是不是婉妃故意胡說?
“皇上,皇兒死了,你就不疼愛臣妾了。皇兒沒有……啊——”不知有意無意,侍衛的手碰在了婉妃的腰間,吐露一半的話,便斷了!
即墨擎天眸光微閃,冷厲的盯著婉妃,思考著她話中的可信度。
沈青嵐亦是在分析,確定婉妃說皇後的是真話。因為她連自己的秘密都要說出口,若是她沒有猜錯,婉妃想要說的是自出生就夭折的那個雙生皇子,其實沒有死,而是如今的憐月?因為這樣,才能解釋為何憐月扮演賢王,而不被識破。
那真正的賢王呢?
真正的賢王為何不見蹤影?
婉妃體內的催情藥,完全的被迷心散給扼制。雙手緊緊的扳著門扉,不願意被侍衛拖走,發了瘋似的喊叫,句句指責道:“皇上,你偏心!你一直就偏心韓霜。姓韓的也不是好東西,若不是她唆使舟山王,舟山王怎麼會害我肚子裡的皇兒?長大了,皇兒求娶齊家小姐,你不肯賜婚,害得璃兒出宮,才會……”
“母妃!”就在這時,一襲紫衣的即墨璃,緩步而來,聲音溫潤,卻隱有剛硬,打斷了婉妃的話,作揖向即墨擎天告罪:“父皇,母妃精神失常,適才胡言亂語。究根結底,是兒臣的錯。”
即墨擎天本就心存有愧,賢王第一次向他請旨賜婚齊淺裳,被他婉拒,齊淺裳不適合為皇家媳。可轉眼間,他卻是將齊淺裳賜婚給舟山王。
但是,婉妃的話,當真是假?
即墨擎天心裡產生了懷疑,目光冷凝的打量著即墨璃。不知他此刻的出現,是巧合,還是算計好了的?
若是算計好的,那麼婉妃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
手一揮,侍衛松開了婉妃。婉妃跑了過來,緊緊的抓著即墨擎天的袖口,即墨擎天冷聲問道:“你說皇後並無身孕?”
婉妃神秘兮兮的說道:“皇上,你要相信臣妾,皇後娘娘沒有懷孕。”
“你推燕王世子妃作甚?”即墨擎天看了眼相擁的二人,心知不知方才他們說了什麼,若婉妃此刻說的全是實話,便也可以向燕王府交代。
“皇後!是她告訴臣妾,璃兒喜愛燕王世子妃,臣妾才找茬的。這個賤人,已為人婦,還四處勾引皇兒!”婉妃咬牙切齒的說道,眼底布滿了猙獰。
即墨擎天眼底閃過嫌惡,拂落婉妃抓著他衣袖的手,掃了一眼即墨璃道:“皇兒的事,又是何事?”
“皇兒……”婉妃一張口,突然兩眼翻白的倒在地上。
即墨擎天目光陰冷的掃過四周,他方才感受到有一股凌厲的內勁,擊向婉妃,將她擊暈。顯然是不想他得知!
“關押暴室!”即墨擎天冷冽的說道,只要婉妃不死,他遲早能審訊出!
“父皇,母妃的身子受不住,她並沒有犯多大的過錯。”即墨璃替婉妃求情。
即墨擎天冷笑一聲:“你母妃yin亂宮闈,謀害燕王世子妃,朕沒有摘掉她的品級,打入冷宮,已是格外開恩!”說罷,拂袖離開。
沈青嵐看了眼地上的婉妃,心中冷笑,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想要迷心散迷惑住她,以此來套話,卻不知反倒是坑了自己。
“這就是你說的戲?”齊景楓蹙緊了眉頭,看著沈青嵐道:“緣何不給她說完?”
沈青嵐看了一眼即墨璃,婉妃最後一個秘密若是說出來,他就會遭殃。即墨璃非但與她沒有仇,反而還替她解了圍,並不想讓他深陷囫圇。何況,她要做的事情,已經達到了目地。
“不,戲還沒有散場呢。”沈青嵐目光冰冷悠揚的望向皇後的未央宮,以皇上的疑心,怕是信了七分婉妃的話。倘若皇後沒有身孕,該著急的肯定是即墨擎天。他利用此來設局,在皇後生產時,了結了皇後。這時突然聽到皇後假懷孕,其實將計就計,在背後暗中籌謀,即墨擎天不慌亂才怪!
此刻,必定是去未央宮一探真假。
她倒要瞧瞧,皇後要如何解開這一場死局。
齊景楓了然,即墨擎天突然的到來,怕是被她引來。若是婉妃沒有中迷心散,恐怕她有後手,會逼迫婉妃搗騰出來。
抱著沈青嵐,縱身一躍,便踏上屋頂,直接去了未央宮。
即墨擎天如沈青嵐所料,心底的疑心擴大,腳步一轉,便去了未央宮。
方一靠近,便聽到裡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與痛苦的喊叫。即墨擎天加快了步伐,宮婢奴才跪了一地。
即墨擎天看到宮婢手中的銅盆,裡面裝滿了血水。心中一凜,疾步進入內室,便聽到皇後尖利的痛呼聲,孝姑姑在一旁急切的說道:“皇後,您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即墨擎天聞著刺鼻的血腥味,心中便有著不好的預感,掀開簾子,便看到皇後一身的冷汗,面色蒼白,穿著中衣躺在床上。而床邊有幾個常駐未央宮的女醫,撐開皇後的雙腿,似乎在接生一般。
接生?
皇後如今才剛剛五個月,怎得就生了?
“皇後如何了?”即墨擎天心中有許多的疑問,開口詢問道。這個場景,不是早產就是小產!
“皇上……”皇後氣若游絲的輕聲喚道,眼底逐漸凝結了淚水,柔弱中帶著委屈。
即墨擎天微愣,自成婚後,他便不曾見過這般柔弱的皇後。正欲走過去,卻被孝姑姑給攔住:“皇上,皇後這是小產了。這裡頭污穢,您還是先在外候著,莫要沖撞了龍體。”
即墨擎天心中疑慮漸深,婉妃方才說皇後假懷孕,轉眼間,皇後便小產了!
“皇上,國運要緊。邊關戰事吃緊,你還是現在外候著。”孝姑姑跪在地上,拿出了殺手鑭。
即墨擎天眸光復雜,幽深的看了皇後一眼,轉身出了內室。便在大殿上,看見了在做法事的道長。
搖晃著鈴鐺,舞著桃木劍,念念有詞的跳轉。
即墨擎天腦袋一陣脹痛,太陽穴突突的跳動,吩咐那邊做法事的停下來。
道長一見是即墨擎天,立即跪在地上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即墨擎天心中對道士,有種莫名的敬畏。他造反前,便道人卜卦,說他定能事成。後來遇見了智臻大師,化解了不少的國難。隨後親眼見到道人下降頭,心中產出了畏。
他害怕有一日,有人用降術謀害了他。那件事過後,連著幾日都不曾安睡!
“皇後殿中如何?為何好端端的小產?”即墨擎天手攏在袖中,背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道人。再厲害,還不是匍匐在他的腳下?
道長期期艾艾的不知該如何說。
即墨擎天臉一沉:“若不實話相告,朕便治你個欺君之罪!”
道長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說道:“皇後腹中龍子尚好,今日忽而小產,實在是宮中妖氣太盛,沖撞了皇後腹中的龍子。”
即墨擎天眉頭緊蹙,不悅的說道:“宮中有真龍天威,妖氣膽敢沖撞龍子?”這是在質疑龍威!
道長戰戰兢兢的說道:“皇上,恕貧道斗膽多言,這妖氣實則是個妖胎,有鳳命女子相護,自然安然無虞。”說罷,道長裝模作樣的掐算著手指道:“妖胎戌時入的宮闈。”
即墨擎天瞬時想到了沈青嵐,宮中今日接見的夫人小姐,唯獨她是有孕之身,且是戌時入宮!
鳳命麼?
她如今嫁入燕王府,燕王府早先便傳言有造反之心,燕王世子內有乾坤,不是簡單之人。這話便是暗示了,大越會易主?
在屋頂上的沈青嵐面色冷沉,沒有料到皇後的動作如此之快。恐怕婉妃話以出口,皇後就想好了應對之策。皇上要檢查,皇後不可能塞個孩子放在腹中,唯有小產,適才能避開災禍。
而皇後斷然不會吃下這個啞巴虧,心知即墨擎天信封道佛,便讓道長做法引起他的注目,詢問下便說是她腹中胎兒妖氣太重,又嚴明她是鳳命。不但讓皇上消除她為何忽而之間小產,讓皇上將矛頭對向了燕王府,同時也不會放過她腹中的胎兒!
一箭雙雕!
雙手緊緊的摳進掌心,皇後當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齊景楓安撫的拍著沈青嵐的背脊,眼底閃過一抹寒芒,溫柔的說道:“不打緊,可要為夫的實現你鳳命之言?”
沈青嵐看了他一眼,他目光中並沒有半分玩笑,心中一沉:“認真的?”不等他開口,擺手道:“罷了,做皇後不如看見的這般威風。你若做了皇帝,天天有人尋思著叫你納妾。如此,不如平凡些好。”
齊景楓嘴角露出一抹寫意的笑:“好。”抱著她離開。
而未央宮中,也傳出了即墨擎天冷冽如冰的話:“賜藥於燕王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