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玄幻 > 重生之嫡妻歸來 > 第72章

重生之嫡妻歸來 第72章

簡繁轉換
作者:水墨青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16:07:58 来源:搜书1

大殿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知沈將軍斷發明志,終生不娶。時隔十五年,皇後再次將沈將軍的婚事提上台面,不怕沈將軍翻臉麼?

隨即,看到沈將軍空落的座位,心中了然:皇後這是趁沈將軍不在,將事情定下來。沈將軍知曉,聖旨一下,為時已晚。

即墨擎天也覺得皇後選的駙馬合適,京都盛家、薄家、肖家、韓家為大,關系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他根基尚不穩固,並不能動任何一家,只得放任,讓他們互相牽制。

而鳳鳴則是他新栽培的親信,沈長宏亦是新崛起的勢力,手握重兵,足以與四大家任何一家抗衡。

只不過他處於中立,不會輕易的打破制衡。

倘若即墨畫下嫁給他,定然能攏絡沈長宏,為他效命。

幕畫公主見即墨擎天沉吟,便知事情不妙,連忙磕頭道:“父皇,沈將軍足以做畫兒的父親,畫兒倘若下嫁與他,豈不成了茶余飯後的笑柄?”側頭看了眼她思慕的男子,眼底閃過堅毅:“父皇,兒臣這輩子非國師不嫁!懇請您成全兒臣!”

即墨擎天眸子閃過一道暗芒,隱有薄怒。

皇後恨鐵不成鋼,鳳鳴與沈長宏身份相當,一個深得皇上器重,一個是令皇上畏懼的人。

隨便一人,都事半功倍。偏生幕畫被鳳鳴的皮相迷了眼,壞了她的算盤!

“畫兒……”皇後話不曾說完,便被幕畫打斷:“國師智蓋九州,天文地理無所不通。他的夫人,定然也是滿腹才學。”幕畫公主起身,昂揚著下巴,倨傲的看著龔青嵐說道:“我要與你切磋,若你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我便下嫁沈將軍,此後再不糾纏鳳鳴。倘若你輸了,哪來,便哪兒去!”她雖然不是有才氣的女子,但是勝一個鄉野村姑,還是綽綽有余。

龔青嵐憶起沈將軍的風姿,再瞧瞧幕畫退而求其次的委屈。不禁眼皮子顫了顫,不知沈將軍知曉,會有何想法。

看著眾人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鳳眸裡一片清澈,淺淺的一笑:“民女家中貧寒,食不飽腹。怎得有銀子請先生教學?大字都不識一個,如何與公主切磋?”

聞言,眾人眼底閃過驚詫。她不會還如此坦然?不該羞惱的無地自容麼?

幕畫只以為龔青嵐在糊弄她,秀麗的面容,染了薄怒。

龔青嵐仿若未見,為難的說道:“公主會的,民女不會。民女會的,公主不會。如此,便是難以分出勝負!”

眾人細細琢磨,若是切磋,斷然是要選二人各自擅長的一項比試。不管如何切磋,最後都是平局。

幕畫心有不甘,笑道:“那你會什麼?”

“民女會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怕污了公主的眼。若公主一定要比試,民女……最拿手的便是數銀子。”龔青嵐眸子晶亮,純淨無害。

幕畫面紅耳赤,只覺得被龔青嵐羞辱。她若出生貧寒,又如何有銀子給她數著練手?而且,京中之人皆知她最是瞧不上商賈,滿身銅臭味,與他們在一起會失了身份。她如今卻是公然要求與自己比試數銀子,不是挑釁麼?

“市井小民!”幕畫冷嗤。

龔青嵐驚訝的說道:“那為何公主與民女比試?”

眾人領悟到她話中的意思,既然瞧不上龔青嵐市井小民的身份,又為何與她比試?豈不是自降身份,做著打臉的事兒?

幕畫一噎,怒極反笑道:“國師當年有言,非貴族仕女不娶。如今,這話可還作數?”

“夫妻無高低貴賤之分,青兒與我成婚,自是躍入名門。”鳳鳴眉微皺,淡淡的看著幕畫,眼底有著譏誚。她這富貴,不過是偷了別人的!

“她出身低賤,根本配不上你!”幕畫尖銳的說道,看著龔青嵐,眼底有著妒意。一無是處的賤人,為何能得他百般維護?

鳳鳴臉色一變,不悅的說道:“恕微臣暫且告辭。”說罷,起身作勢離開。

“你站住!”幕畫臉色難看,陰郁的瞪著龔青嵐。都是這個賤人,若不是她,鳳鳴不至於對她如此冷淡!如此不待見!

緊緊的攥緊拳頭,眼底滿是志在必得。鳳鳴只能是她的駙馬!

“微臣出身低賤,便不與公主同殿,免得玷污了你的高貴!”鳳鳴說走便走,絲毫沒有說笑。

龔青嵐心知肚明,鳳鳴不想虛與委蛇,便借勢離開。

“夠了!”即墨擎天冷厲的呵斥胡鬧的幕畫,轉而神色緩和的對鳳鳴說道:“國師想必是累了,一路長途跋涉,便帶著這位姑娘一同在偏殿休憩。”

“父皇,這是給國師的洗塵宴,哪有主角兒離開的道理?”睿王冷哼一聲,目光陰鷙的掃過鳳鳴。不知這男人哪裡好,既是讓幕畫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龔青嵐拉著鳳鳴的袖擺,對他使了眼色。

鳳鳴見此,無奈的坐下。

幕畫被鳳鳴的‘百依百順’刺痛了雙眼,咬牙道:“山野村婦,最是擅長民謠,本宮便與你切磋歌喉。”

龔青嵐眼底閃過冷芒,見她不依不饒,垂著眼角,並不理會。

氣氛一時僵滯。

這時,一直坐在吏部尚書身畔的水芊芊,掩嘴笑道:“這位姑娘莫不是不將三公主放進眼底?還是不夠資格與你切磋?三公主委身與你比試,便是天大的恩澤,你不跪地謝恩,反倒不冷不熱,藐視皇威!”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便是犯了大罪!

龔青嵐看向水芊芊,眉頭微蹙,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針對她?“民女方才沉默不言,是在想兩全之策。民女雖然出身貧寒,卻也算不得鄉野村婦,並不會民謠。若是我一口回絕,怕是有敷衍之意,免得授人話柄,落得個欺君之罪。這才慎重以對!”

水芊芊臉色微變,使勁的撕扯手中的錦帕,笑道:“如今說來,倒是我誤會了。”話音一轉:“我若不曾看錯,你倒是與曾經京都第一美人有幾分相似,莫不是獻親王的外甥女?你與國師是表妹,據我所知,獻親王只有一個兄弟,獻親王妃的娘家,叛國問斬,並沒有表親。”

這話一出,如平地驚雷。

水芊芊話裡話外雖不曾直言鳳鳴是前朝皇帝的遺孤,卻是處處將人往此處牽引,偏生還揪不住她半點錯處。

即墨擎天目光冷厲如劍,寒氣凜然的看向鳳鳴,那雙與龔青嵐相似的眸子,讓他手指冰涼。就算他如今是九五之尊,可這天下,卻是強搶來的,坐得始終不踏實。

“國師,朕也極好奇。”即墨擎天隱去眼底寒芒,含笑問道。

“微臣生父是獻親王妃娘家的旁支,並沒有受到牽連,與青兒是遠房表兄妹。”鳳鳴不緩不慢的解釋,時隔多年,誰有能分得清,他們像的是誰?

“哦?”即墨擎天眼底有著質疑。

“皇上若信不過,便派人去嶺南江府查探。”鳳鳴面不改色,徑自端著酒水淺酌。

龔青嵐卻看著他握杯的手指骨泛白,青色筋脈暴起,儼然在極力的克制著情緒。

即墨擎天沉吟,內侍附耳嘀咕了幾句,即墨擎天眉宇舒展,朗聲笑道:“國師多慮,朕有些好奇世間萬物的奇妙之處。你們有幾分相似,像足了同胞兄妹。”說到後面,有幾分意味深長。

鳳鳴心知即墨擎天疑心極重,不能輕易化解了他的猜忌。“微臣與青兒關系隔得遠了一層,體內卻是有相似的血脈,怎會不像?”

“若是細看,皇上與皇後娘娘也是有幾分相似呢。”龔青嵐適時的插嘴道:“民女聽過一個傳說,每個人都是一半,尋找著另外一半,成為夫妻,兩相結合,才是圓滿。”頓了頓,繼續說道:“這都是命中注定好的緣分,坊間將面容相似的夫妻,稱為夫妻相。”

皇後笑道:“是個伶俐的姑娘。”

即墨擎天眸光微閃,目光環顧諸位大臣與其內眷,倒真有幾對如龔青嵐所說——夫妻相。

水芊芊見挑撥不成,心中怒火翻騰。看著面色陰沉的幕畫,笑道:“姑娘這是在說你與國師是上天注定好的緣分?如此的相像,怕無人能比得上。”

龔青嵐淡漠的掃她一眼,冷靜的說道:“這位小姐面泛紅光,印堂發亮,倒是大吉之兆。輪廓與皇上亦是有兩分相像,若全然按照方才的‘傳說’,與皇家有不淺的緣分。”

水芊芊一噎,面色大變的看向皇後。龔青嵐這話說的極有技巧,先說她的運勢,爾後提點她與皇上有幾分像,最後卻是說與皇家不淺的緣分。這句話極為的廣泛,不單指是皇上,也極有可能是王爺。輕而易舉的挑起宮妃對她的防備之心,又離間了她與那些個想要嫁給王爺的官宦千金的關系。

倘若她最後所嫁非皇室,她一句‘傳說’,便推脫的一干二淨。

皇後細細的打量水芊芊,以前不覺得她與皇上像。但是經人一說,心裡埋下一顆種子,便會無限的在潛意識裡擴大,看人的目光不由得轉變,愈看愈像。

水芊芊心裡一驚,皇後眼底一閃而逝的陰霾,儼然是信了這賤人的話。

“芊兒福薄,無法享受皇家恩寵。”水芊芊惱恨她低估了龔青嵐,著了她的道!

“芊兒小姐莫要妄自菲薄,你臉盤圓潤,面相極好,旺家旺夫。有皇家恩澤庇佑,定是福祿長存,又豈會是福薄之人?”龔青嵐看著她千變萬化的臉色,眼底閃過寒芒,她就真的如粉面團兒一般好拿捏麼?否則,怎會每個人都揉捏她幾下?

眾人心神一動,吏部尚書是前朝官員,前朝覆滅後,便被流放。即墨擎天繼位,無人可用,便將他召回,起復重(chong)用他。那年,水芊芊方才出生。隨即,吏部尚書十年間,從正七品翰林院編修官拜正二品,官祿亨通。

以往,都認為他是能力所致,那些有能力,升官艱難的人,卻是十分相信龔青嵐的話。

在場之人,都是位極人臣,內眷對官場亦是耳濡目染。不止是要靠能力,重要的是時運機遇。看向水芊芊的神色,全都帶著防備與敵意。

即墨擎天眸光微閃,笑道:“水愛卿好福氣。”

皇後霎時變了臉色。

水芊芊臉色煞白,渾身冰涼的說道:“這位姑娘也會看相?”心中又驚又懼,她在府中受寵,也是因著她出生,父親一路官運亨達,將她當做了福星。今日被龔青嵐攤開說,她不覺得驕傲,反倒是後背竄起一股涼氣,直冷到骨子裡。

“略懂皮毛罷了。”龔青嵐來京時,便調查過五品以上官員的資料,對水芊芊的背景,大致記在心上。

幕畫公主見水芊芊為她解圍,反受掣肘,又不與她有直接利益沖突,便解圍道:“芊芊確實是福祿雙全的女子,大皇兄有意向尚書大人提親。可想法趕不上變化,本宮可不願未來嫂嫂,被欺凌。”

蠢貨!

皇後牙都幾乎要咬斷,水芊芊在水府是福星,到睿王府可別成了個災星!

吏部尚書雖然是不錯的選擇,可她更中意齊淺裳。她是齊放的嫡孫女,齊放不日便要遷至禮部尚書。身份與吏部尚書相當,可他祖家卻是更勝吏部尚書。遠在燕北的齊家,可是富可敵國。

“畫兒,休得胡言,莫要壞了水小姐的清譽。”皇後平靜溫和的嗓音,透著一股子冰冷。

幕畫心底一顫,母後動怒了!

睿王雖然對水芊芊有些好感,卻是不足以他聘娶她為王妃。聽到幕畫所言,眼底閃過慍怒。“畫兒,皇兄的婚事自有父皇、母後做主。”

水芊芊難以置信的看向睿王,她一直以為他是屬意她。方才幕畫替她解圍,心裡驚訝過後,卻是濃濃的喜悅。笑意不曾延伸到眼底,他兜頭潑她一身冷水。

“睿王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睿王堅定他的立場。

水峘臉色不虞,原本以為睿王對水芊芊有意。方才水芊芊出言刁難龔青嵐,適才沒有開口阻攔。不曾想,被人給利用。

陰郁的掃了龔青嵐一眼,胡子顫了顫,沒料到是個厲害的!出身貧寒?恐怕未必!

水芊芊六神無主的看向父親,他卻是警告的瞪她一眼。心中慌亂無措,難道為了一個不願娶她的男人,與所有人為敵了麼?

目光怔然的看向龔青嵐,觸及她布滿寒霜的眸子,瞳孔一縮,急忙收回視線。

恍然發覺,她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皇上,畫兒的親事……如何?”皇後見著下面消停,便重提幕畫公主的婚事。

即墨擎天讓內侍擬旨,拿著玉璽蓋下去,便對眾人說:“朕今為沈將軍與三公主賜婚,欽天監擇選良辰吉日,禮部著手准備婚事。”

龔青嵐一愣,皇帝聖旨未下,便著手准備婚事,不打算給沈將軍反悔部署的機會。

“放寬心,沈將軍若當真如此好對付,豈會如今才給指婚?”鳳鳴寬慰道。

龔青嵐知曉沈將軍的實力,可心底隱隱不安,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散了宮宴,皇後便喚幕畫公主與睿王去了未央殿。

“跪下!”皇後揚手砸爛一只茶杯,指著碎片,呵斥道!

幕畫跪在碎片上,錐心刺骨的痛,緊緊的咬著唇瓣,看著殷紅的鮮血,侵染了白色的瓦片。眼底閃過濃烈的憎恨,倘若不是那個賤人橫插一腳,她又豈會錯失所愛?又豈會不得母後歡心?

睿王心中疼惜幕畫,看著皇後冷冽如霜的臉,求情的話到了嘴邊,便吞咽了下去。

“你如此不長腦子,嫁給鳳鳴,反倒是禍!”皇後厲聲道:“你可知錯在何處?”

“兒臣沒錯!”幕畫倔強的抬頭,直視著皇後。

“嬤嬤,給本宮打!打到她知錯為止!”皇後氣得面色鐵青,攏在袖筒內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嬤嬤拿出戒尺,扳直幕畫的掌心,一下重過一下的抽打。

幕畫痛得倒吸口冷氣,就是不肯認錯。“母後,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沒錯。爭取自己所愛的人,何錯之有?即使有錯,我便是錯在了輕敵。”

皇後揉著眉心,示意嬤嬤收手。目光冰冷的看著幕畫,沒有一絲溫度的說道:“你生在皇家,錯在認不清自己的使命!至於鳳鳴,你就斷了心思,好好待嫁!”

“母後,我不甘心,兒臣不甘。守了這麼多年,竟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若她處處比我強也罷,可卻是個鄉野村姑,叫我如何咽下這口惡氣?”幕畫雙眼布滿了濃烈的恨意,對鳳鳴,對龔青嵐!

“啪——”

皇後揚手一巴掌打在幕畫的臉上,尖利的指套,刮出一條長長的紅痕。

“蠢貨!如此沉不住氣,如何成事?”皇後胸口急促的起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暫且妄動,本宮自是會替你出了這口惡氣!”說罷,別開頭,揮手示意她離開。

幕畫緊緊的捂著震得發麻,牙齒隱隱有著松動的左臉,眼底閃過毒辣,憤恨的離開。

“母後……”睿王看著幕畫高腫的臉頰,眼底有著不忍。

“你如今什麼都不要做,只管去齊府拜訪。”皇後說完,轉身進了內殿。

——

龔青嵐與鳳鳴回到鳳府,便一齊去了書房。

“今日之事,你太冒險了!”龔青嵐皺眉,不加掩飾的表示自己的不滿。

鳳鳴側躺在軟榻,因淺飲了幾杯酒,琥珀色的眸子晶亮,如愧麗的寶石。一瞬不順的盯著龔青嵐,歪著頭,勾唇道:“你也會看面相。”

見他轉移了話題,便知他是不會回答。顧自斟杯茶道:“瞎扳誰不會?”

鳳鳴失望的闔眼,原來是亂蒙的。

“你不打算告訴我,來京都的目地麼?”龔青嵐隱約覺著皇上與皇後定然與她母親有過糾葛,到底是什麼糾葛,就得等回到燕北,詢問母親。

鳳鳴托腮,白玉般的面頰酡紅,一雙桃花眼,如一潭蕩漾著漣漪的春水,就這樣看著你。似要將你吸納眼中,溺斃其中。

龔青嵐別開眼,鳳鳴不緊不慢的說道:“密詔,遺留在你外祖父手中的密詔。”

“我怎知曉?”龔青嵐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她還不曾出生,外祖父被殞了。她如何知曉密詔在何處?

“地圖在寄夏山莊的地契上!”鳳鳴淡淡的說道,眼底有著譴責:“你怎能將地契隨便給人?若是被有心人拿走,該如何是好?”

龔青嵐哪裡知曉地契上藏有密詔地圖啊?

“地契呢?”龔青嵐攤手。

“你給了燕王府,問我要地契,你確定?”鳳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心底的那丁點怒火,看著她聳拉著眼皮,煙消雲散。

輕歎了一聲:“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從燕王手中拿來,這是你犯得錯,我替你付出代價,便由你來補償我。”

龔青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鳳鳴卻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起身離開。

翌日

龔青嵐只身去齊府拜訪,遞了拜帖。

不過片刻,便有管事親自領了進去,直接去了老太爺齊放的書房。

龔青嵐踏進書房,濃郁的書香氣息撲鼻。寬闊的書房裡,如藏書閣一般,擺放著數面牆高的書架,擺滿了書籍。

只有幾米寬的地兒,擺著書案與小幾,其他幾乎挪不開腳步。

“坐!”老太爺見到龔青嵐有些訝異,昨日裡在宮宴見著,是以鳳鳴表妹、未婚妻的身份。今日裡乍然以孫媳婦的身份出現,難免有些意外。

龔青嵐看著眼前胡須花白,精光矍鑠的老人,已過花甲。筆直的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拿著一本典籍在翻閱。

龔青嵐歉意的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道:“昨日裡剛進京,來不及事先拜訪您。”

“老夫不是迂腐之人,你與國師來的匆忙,想來是有要事。”老太爺眼不離書籍,邊查閱,邊漫不經心的與龔青嵐閒聊。

“罪詔。”龔青嵐輕輕歎息,看著老太爺猛然放下典籍,抬眼望來,重復道:“為了罪詔而來。”昨夜裡散宴,她便詢問了鳳鳴。

老太爺沉吟,半響才說道:“景楓知曉麼?”

龔青嵐緩緩的搖頭:“我也是剛剛才知曉。您寄到燕北的信,孫媳婦已經過目。這是夫君為您准備的,若是有需要,知會我一聲便是。”說罷,將藏在內袋的一個長木盒擺在桌上。

老太爺明白她的意思,頷首道:“祖宅可安好?”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太爺莫要掛心。”龔青嵐溫婉的淺笑。

老太爺卻是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連歎了幾聲:老了。

這時,有奴僕通傳,睿王來府中拜訪。龔青嵐眉頭微擰,怕是不安好心。

“景楓那個孩子有點冷情,許多事兒,你得多體諒、寬容。罷了!你見見老夫人,與她認個臉閒談幾句。”老太爺吩咐長隨,將龔青嵐送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裡。

老夫人的院子裡極為熱鬧,坐著不少的人兒,大約是來請安,留下來話家常。

眾人看著來人,她穿著一襲白色長裙,裙擺散落著點點紅梅,隨著她的走動,仿似迎風綻放。烏黑的青絲簡單的綰著如意發髻,只斜插了一支梅花白玉釵,素雅不失高貴。

一位身著大紅纏枝牡丹裙的婦人,一陣探究後,便是笑吟吟的說道:“好個標致的媳婦兒,不知是哪家兒郎如此有福氣。”

“這是祖宅那邊,大房的長媳。”老夫人頭上裹著汗巾,帶著發套,遮住了一頭華發。穿著皂色繡壽字的褙子,暗灰色的長裙,倚在炕上,兒孫繞膝,好不歡樂。

都是些機靈的人,聽到長媳,便知是齊景楓的媳婦。比之前更熱絡了幾分,忙邀她入座。“一路上定然辛苦了,來京都也不去信通知一聲,我們也好遣人去迎接。”說話的人,是老夫人大兒子的媳婦胡氏。

龔青嵐坐在老夫人身邊,看著她眼底的慈愛祥和,嘴角漾著一抹柔柔的笑意:“我與表哥一同進京,來得匆忙,便來不及通知。昨日傍晚進城,不曾來拜訪,今日裡特地來請罪。”

“喲!這可又是個嘴兒抹蜜的小媳婦,瞧老夫人被哄的開心得兩眼只見縫兒。”說的是老夫人二兒子的媳婦張氏,說話透著一股子溜溜的酸味。

老夫人笑罵一聲,拉著龔青嵐的手說道:“楓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好些年不見,怪想念他。”

“老夫人,他有事脫不開身,待得閒了,便進京看望您。”龔青嵐感受到老夫人骨子裡散發出的善意,便也不拘謹。

老夫人連說了幾聲好,閒聊了一會子,龔青嵐便起身出來。二夫人領著女兒緊跟著出來,眼珠子盯著龔青嵐手腕上的血玉鐲直打轉兒。“侄媳婦兒,這次進京可打算常住?你們家大業大,京中有不少產業,該要考慮著置辦宅子。到時候可要來尋我,我手頭有不少好宅子。”說著,拉扯著身邊十五歲左右的女子,推到她的跟前,介紹道:“這是二嬸娘的嫡長女,名喚齊淺婉。淺婉,快叫嫂嫂。”前一句是對龔青嵐說,後面半句才是對齊淺婉所說。

齊淺婉沖龔青嵐一笑,余光掃過她身上的穿戴,歡脫的喊了聲:“嫂嫂。”

龔青嵐頷首,心中卻是不喜她方才打量的勢力目光。

果然,二夫人張氏一走,齊淺婉熱絡的挽著龔青嵐的手,目光在龔青嵐脖子上掛著的紅瑪瑙雕海棠花的項鏈打轉。“嫂嫂第一次來京都,小妹帶你隨意走走。”說著,拉著龔青嵐的手朝外走。身子緊貼著龔青嵐的手臂,悄悄的摸了一把她手腕上溫潤細膩的玉鐲。

這一碰上,便是不忍撒手。

龔青嵐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手腕上的手鐲是安郡縣主給她的,斷然是不能給了別人去。

興許齊淺婉也瞧出來了,目光發亮的盯著她脖子上成色極好的海棠花,蹭過去說道:“嫂嫂,你這個在哪裡定制的?手工極為細致。”說著,伸手就摸了摸。

“這是我的陪嫁。”龔青嵐笑容裡有著淡淡的疏離。

“可以借給我戴戴麼?”齊淺婉話落,手朝龔青嵐的胸口摸去,抓著海棠鏈子要解開。

龔青嵐呆了,前世今生加起來兩輩子,也不曾見過這樣明目張膽帶搶的人,一時竟忘了如何應對。突然,一只玉手啪的拍落齊淺婉的手,溫柔細語的說道:“你這是作甚?府中物件都是緊著你,不曾少過你,何時變得眼皮子淺薄的人了?”

龔青嵐看過去,並不認識。聽著她熟稔的語氣,想必與齊淺婉是相熟的。

“是你?”齊淺裳看到龔青嵐,眼底有著驚訝。目光看向齊淺婉,有著詢問。

龔青嵐見她認識自己,微微一笑。轉念明白,怕是昨夜在宮宴見過。

“要你管?這是嫂嫂給我的見面禮!”齊淺婉訕訕的揉著手背,殷切的目光看著龔青嵐。

龔青嵐解下墜子,不曾遞過去,手中一空,已經被齊淺婉搶了去。

齊淺婉放在脖子上比劃了幾下,目光落在龔青嵐耳垂上的同系耳環,笑著說道:“嫂嫂,你瞧這與耳環是一對,只戴墜子怕是單了些。”

齊淺裳聽到一聲嫂嫂,心中訝異,來不及尋思。見齊淺婉琢磨著又要搜刮龔青嵐,冷笑道:“快些還回來,你若再討要,我告訴祖母去。”

“你!”齊淺婉怒瞪著齊淺裳,冷哼道:“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禮?”說完,揣進懷中,眼疾手快的拔走了龔青嵐頭上的兩只海棠纓絡金釵,轉身走了。不屑的想道:齊府不是富可敵國麼?給她兩樣物件兒,都不捨得。

“你莫要見怪,婉兒她,她……”齊淺裳不知該如何替齊淺婉解釋,急的面色緋紅。

“都是一家人,不見外。”龔青嵐撫弄稍微散亂的發,心想這齊淺婉是個厲害的,不知二夫人是如何教養出來的。

“你,你不是,不是……怎得成嫂嫂了?”齊淺裳中間幾個字含糊不清,龔青嵐卻是明白她的話,笑道:“鳳鳴是我表哥,我夫君是你大堂哥。”

“景哥哥麼?”齊淺裳不知為何,聽到她說是鳳鳴只是她的表哥,心裡有些難過。鳳鳴那樣喜愛她,她成了別人的妻子,怕是會傷心吧?

龔青嵐頷首,似乎瞧出了她的小心思,眸光一轉,道:“可要去鳳府一趟?”

“這……”齊淺裳眼底有著期盼,卻又有著顧忌。

“我獨自一人在京都,身邊也沒有伴兒,你恰好可以給我解解悶。”龔青嵐帶著齊淺裳一同上了馬車回鳳府。

到了府中,龔青嵐讓她坐在牡丹亭,尋了借口回屋子裡。

“大少奶奶,為何你請齊小姐進府,卻將人扔在亭子裡不管?”紅玉疑惑不解的問道。

龔青嵐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來了府中陪我說話,恐怕也沒有心思,我便成人之好。”

成不成,得看他們之間的緣份。

過了幾日,齊淺裳每日都來府中一趟。隨後,提著自己做好的糕點去牡丹亭。

宮裡也傳來消息,皇上有意無意傳水芊芊進宮,陪水貴妃解悶。皇上便借著探望水貴妃腹中龍種為由,一直坐到水芊芊離宮,適才回御書房。

龔青嵐嘴角上揚,恐怕皇上信了那日她所說的話。閒著無事,拿著針線活兒在做。卻接到皇後娘娘的懿旨,招她進宮。

龔青嵐心底有著不好的預感,皇後雖然表現的溫婉可親,可直覺她並不是好相與的人。這時候召她進宮,可有要緊事?

提筆寫下一封信,龔青嵐便隨著公公進宮。

並沒有發現那封信,被透過窗戶刮來的清風吹落在地,飄拂進桌腳。

入了宮門,直接暢通無阻的到了皇後的未央宮。

兩側數十名彩衣粉帶宮婢,雙手交疊放在腰側。龔青嵐從容不迫的自她們身前走過。輕盈的步上石階,走進大殿。

大殿內彌漫著裊裊淡雅的清香,極好聞,且能平定人浮躁的心。站在大殿中央,俯身盈盈一拜,垂目道:“民女見過皇後娘娘金安。”

“賜座。”皇後溫柔慈善的嗓音響徹龔青嵐耳畔,雍容華貴的臉上,掛著一抹親和的笑。

龔青嵐抬起頭,皇後大約三十多歲,四十不到。皇後一襲鳳袍,端莊高貴的坐在鳳椅上,身材豐腴,眉宇間透著一股子嫵媚,卻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凜然之氣。

龔青嵐不過看了一眼,便垂目坐在椅子上。

皇後淺啜了一口茶水,自龔青嵐進來,便是一直細細的打量著。她的舉止大方得體,進殿時,目光平視前方,眼珠兒並沒有亂轉,可見是極有涵養的人。

鄉野村姑?

皇後心中泛著冷笑,名門仕女的涵養,也不過如此。

想到這,精心描繪過的柳眉微蹙,目光凝聚在龔青嵐的臉上,似乎在透過她看著他人。旋即,溫柔的笑道:“家母可安好?”

龔青嵐思忖,皇後邀她進宮,便是話家常麼?雖是這樣想,卻是鎮定的回答皇後的問題:“家母安好,只是勞累這麼些年,掏空了身子。”

掏空了身子?那便是沒有幾年活頭了。

皇後點了點頭,放下茶杯,又問了一些龔青嵐的年紀、姓名,父親是哪家大族。

龔青嵐一一回答,在事實上稍加串改。

“你母親把你教養的極好,那日在景陽殿,本宮就知你是個伶俐的姑娘。本宮曾經與你母親是閨中密友,如今想來,只得感歎造化弄人。”皇後眼底有著慈悲,眉宇間隱有一抹傷懷,似乎在緬懷過往。

龔青嵐吃不准皇後此番話的用意,不敢大意,恭敬的說道:“皇後娘娘繆贊,民女愧不敢當。家母知您記掛,定然欣慰至極。”

皇後傷愁一笑,揮了揮手:“也罷,今日喚你來,不過是詢問姚兒姐姐的近況。既然無礙,本宮這心裡也好受一些。”說罷,便讓宮婢帶著龔青嵐在御花園轉一轉,留著用完膳再走。

龔青嵐婉拒,皇後卻說:“國師與皇上在御書房商談要事,你先多留一會,到時與他一同出宮。”

龔青嵐看著她不容拒絕的眼神,福身,退了下去。

宮婢領著龔青嵐穿過窄道、一道道亮麗的景致,越走越荒蕪,心中一沉,道:“這不是去御花園的路,走錯了麼?”

宮婢悶頭前走:“龔小姐,這裡是近道,小半個功夫便到了。其他的道兒,要繞一個大圈子。”

龔青嵐心頭謹慎,她不曾來過皇宮,自是不知她的話是對是錯。拔下串在手腕的珍珠手鏈,扯斷了繩索。走四五步,便扔下一顆做記號。

忽而,宮婢停在一道月亮拱門,恭敬地說道:“龔小姐,花園到了。”說罷,宮婢便回去復命。

龔青嵐抬眼,幾枝桃花樹枝探出高牆,結著一粒粒粉色的花蕾。心知這是四季花開不敗的桃花樹,不由得踏足走進園子,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粉色桃花,極為賞心悅目。

“當真是人比花嬌嫩,不知吃起來,可比這桃樹結的果子那般鮮美多汁?”一道身著寶藍色律紫團花繭綢袍子的男子跳下牆頭,手中搖著一把羽扇,緩緩靠近龔青嵐。“嘖!這不是國師的小表妹麼?怎得一個人來桃園裡?莫不是私會情郎?”說罷,輕佻的用羽扇抬高龔青嵐的下巴。

龔青嵐快速的後退幾步,躲開他。

“宮中私會情郎,可是要處以宮刑。小王可要行行好,在侍衛尋來時,收你做妾?”四王爺生的唇紅齒白,一派風流,行事作風極不著調。

龔青嵐心中了然,這是成日裡夜宿花街柳巷的四小王爺。皇上最疼愛的兒子,有心立他為太子。命他去江南賑災,卻是將災銀都用在建造紅樓楚館,博得一身罵名。諸位大臣死諫,適才打消了皇上立太子的心思。

只是,他為何在此?

皇後布得局?有何用意?心裡漸漸的感到發慌,忽而,龔青嵐看到桃林中的一座亭台上。兩名宮婢,扶住昏迷的水芊芊,站在二樓憑欄上。

心中驟然狂跳,睜大眼眸,看著一個宮婢將一個火紅墜子,形似海棠。放在水芊芊的手心,緊緊的握著。

伸手一推。

彭——

水芊芊如破敗的布偶,面部朝下,直直的綴落。

“快走!”龔青嵐驚愕這狠毒的手段,拉著四王爺朝一邊走,卻是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暗一,快!抓住那兩個宮婢!”

兩個宮婢,卻是各執一支海棠纓絡金釵,刺向對方的胸口,在暗一趕到的瞬間,斃命!

龔青嵐瞬間明白了背後之人的用意,水芊芊深得皇上青睞,進宮便是遲早的事。宮中後妃,自是不會想讓水芊芊進宮分寵。而她在宮宴時與水芊芊不和睦,水芊芊處處爭對她,心中難免會記恨。如今,若是人贓俱獲,她斷然是難逃一死。

就算洗清了嫌疑,也會背上與四王爺私會的罪名。在宮中與男子私會,要處以宮刑,命怎麼著都要留在宮中。

鳳鳴若真如表面那般在意她,斷然會與四王爺結仇,暗中斗個你死我活。即除掉了進宮分寵的女人,又少了個競爭力最大爭奪皇位的王爺,一箭雙雕。

所有的證據與得利者都是皇後。

可,當真是皇後麼?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