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捐助的不過幾十兩、幾百兩不等,聊以應景。
朱由檢見所得甚微,乾脆實行攤派。先是規定每個衙門必須捐助若乾,後來又按官員籍貫,規定每省仕京官僚捐助數字,如江南八千、江北四千、浙江六千、湖廣五千、陜西四千、山東四千之類。
官員們一看,原來當官就必須給朝廷送錢啊?那我不當官了不就行了嗎?
縉紳們紛紛辭官告免!
太監王之心最有錢,傳說他家中藏銀一項就多達三十萬兩。朱由檢當面叫他慷慨輸將,王之心卻推諉道:“連年家計消乏”,僅獻銀一萬兩。
其他的太監一個個也裝窮叫苦,有的在住房門上大書“此房急賣”,有的把古董器玩送往市上出售,擺出一副破家紓難的樣子。
扯皮……
京城繼續扯皮……
這一扯又扯了許久。
兩個月之後,盧象升才收到要他回京守護京城的聖旨,但與此同時,眾治派的各路大軍,除了吳三桂這個假“眾治派”之外,其余軍隊,已經全部陳兵於京城城墻之外了。
眾治派大軍,呈三麵包圍之勢,將整個京城包裹在其中。
正南方向是來自山東、安廬、四川等地的軍隊。
正西方向是來自陜西、山西、河南等地的軍隊。
正東方向則是來自江南和海上的軍隊。
唯有一個吳三桂躲在京郊的山林之中,沒有露臉兒。
曹化淳站在城頭,看著外面井然有序的“眾治軍”,眉頭深深皺起。雖然他不像高起潛那樣“懂軍事”,但他眼睛不瞎,一眼就能看出來眾治軍的強大。
這些士兵軍容整肅,氣勢斐然,不像官兵那樣已經腐化墮落,也不像流寇那樣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下難了啊。”曹化淳:“唉!皇上啊,這一關,咱們只怕是過不去了。”
另一位大太監王德化湊了上來:“曹公公,以前咱們京城也被建奴大軍包圍過好幾次,也沒破城,不必如此悲觀吧?”
曹化淳輕嘆:“以前京城被建奴包圍,全靠各地勤王軍進京,才將建奴擊退。但這一次……咱們沒有勤王軍了。只靠京城裡這些兵,你覺得能守住嗎?”
王德化:“呃!”
好吧,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王德化又低聲道:“眾治派裡山頭林立,有像趴地兔這樣明顯的流寇,也有陳千戶那樣的邊軍反賊,還有唐王朱聿鍵和福王世子朱由崧、秦王世子朱存機、德王朱由樞這樣的王爺,他們也很容易發生內部爭權奪利吧?”
曹化淳:“這倒是,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就看眾治派的人給不給咱們這個機會了。”
他正說到這裡,就見眾治派大軍中,走出了一騎。
單槍匹馬,一個人騎著一匹獨馬,就這樣走到了京城的門外,走的距離很近,連弓箭都能射到的射程。
可見此人膽子極大,根本不怕城上的守軍拿箭射他。
他拍了拍腰間的劍鞘,大笑道:“城頭上的太監們,看到本兔爺腰間這柄寶劍嗎?此劍專殺奸惡之輩,一劍光寒四十州,劍氣縱橫三萬裡。本兔爺這一次進京,便是來斬那些欺壓良民的狗官的,哈哈哈,你們知道本兔爺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嗎?”
城頭上的太監和侍衛,全都沒回嘴,安靜的看著。
趴地兔大聲道:“欺壓老百姓的罪魁禍首,便是那皇帝老兒朱由檢!本兔爺現在代表眾治派全體軍民,鄭重告知,朱由檢必須立即宣布退位讓賢,將這天下交給大家眾治。否則,莫怪本兔爺言之不預也。”
他這句話說得鏗鏘有聲!還真是挺有力量。
城頭上的曹化淳等人聽得暗暗心驚……
就在這時候,眾治軍中響起了鄭狗子的聲音:“我操,兔子,你居然會說‘言之不預’這種詞?你在哪裡學來的?”
趴地兔轉回頭來,怒道:“本兔爺學富四車,才高七鬥,怎麽就不能說點正經詞匯了?”
鄭狗子:“哦,這下對了,這才是兔爺風格。”
他身後的川軍,哄的一聲笑了起來:“對了嘛,這才是咱們的兔爺。”
趴地兔一臉問號:“什麽情況?本兔爺又用了兩個詞兒,你們沒聽到了嗎?怎麽這次不吐槽了?”
鄭狗子:“因為這兩個詞兒,才是你的正確水平啊。”
趴地兔:“???”
他們這一鬧,城裡城外的肅殺氣氛,都不禁松緩了幾分。
剛剛被趴地兔那幾句話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曹化淳,一下子振起了精神,趕緊開口道:“好漢,您是四川的眾治派代表,趴地兔嗎?”
趴地兔:“啊,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沒錯,我就是四川老百姓選出來的代表,趴地兔!兔爺!”
曹化淳:“你是怎麽從四川出來的啊?不是沒有一隻兔子能活著離開四川嗎?”
趴地兔:“……”
眾人:“……”
曹化淳:“啊,抱歉,不自禁的被你們的氣氛感染,說出了不合時宜和身份的話,咱家非常抱歉。”
眾人:“……”
曹化淳:“咳!還是談正事吧。剛才兔老爺提到的那個……退位讓閑之事,咱家一個小小太監,也作不得主,只能將您的要求盡快轉告給皇上,這中間需要一些時間,還請兔爺不要急於妄動兵戈。”
趴地兔:“好,給你時間,你且去問問皇帝老兒的意見。”
曹化淳:“我真的不想吐您的槽,但是皇上還很年輕,現在還不滿三十歲呢,不是老兒。”
趴地兔:“……”
鄭狗子哈哈大笑:“看吧,兔爺,你做人不正經,在正經的談判時,連敵人也會變得不正經起來。”
曹化淳:“另外,咱家有句話想問,兔爺,您剛才提出的意見,真的能代表眾治派所有人嗎?可別您有一個意見,朱聿鍵又有一個意見、朱存機又有一個意見、陳千戶也來一個意見……你們的意見若是不統一,皇上他可給不了你們答復啊。”
他這句話一出,趴地兔和鄭狗子就笑了:“喲,在這當口了,還在挑撥離間啊,你這太監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