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這東西,解決問題的方法,往往來自於自己以前的生活經驗。
比如你小時候身材高大,體格健壯,你解決問題傾向於用暴力,那你每次碰上問題,都會首先考慮用暴力來解決。自然而然的,你就會越來越四肢發達,同時頭腦因為用得少,開始變簡單。最後變成肌肉大笨蛋。
而你小時候身材矮小,解決問題總是靠腦子,自然而然的,腦子越來越靈活。同時因為四肢用得少,就會越來越柔弱。最後變成狡猾的竹竿。
而楊嗣昌親眼見到了父親的失敗,他得到的經驗就是:賊是不能招撫的!
所以他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必然傾向於硬懟。
三十二拍了拍陳元波的肩膀:“聽了這件事,有何感想?”
陳元波道:“每一件事情都單獨分析,單獨考慮解決方法。不能讓以往的經驗,影響了自己對新情況的判斷,不鉆牛角尖。”
三十二笑:“好樣的!代州就靠你了。”
陳元波一邊向外走,一邊嘟噥道:“感覺好像懂了點什麽,又好像沒什麽用啊。”
三十二對著他的背影嘿嘿一笑:“這就叫心靈雞湯。”
幾天后,陳元波帶著一支特勤小隊,來到了代州。
此時的代州,還沒有從建奴入侵的陰影中完全走出來。州城外的農村依舊是一片糜爛,到處都是一片被建奴劫掠之後留下的慘狀。
許多村子裡的男人被殺光,女人和孩子被虜走。只有少數人提前躲上了山,或者事發時藏在陰溝裡什麽的撿回一條性命。
待建奴退走之後,他們想要重新開始生活,才發現困難重重。
因為人類是群居動物,必須一群人類生活在一起,才能活得好好的。若是伱的村子裡左鄰右舍死了個精光,全村就剩下你一家,你也活不下去。
他們隻好離開了自己的村子,來到代州討生活。
陳元波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蕭條的代州。這裡很長時間沒有地方官來就任,全靠本地鄉紳自治。而本地鄉紳裡最有威望的孫傳庭又被高家村拐去做黃蒲軍校的校長,剩下一群威望實力都不夠的鄉紳努力維持,可謂十分艱難。
幸虧鐵鳥飛要給邊軍送物資,經常都要路過代州。每一次過來,都會帶來一些糧食,低價賣給老百姓們,使得這裡的難民還能支撐。
否則……早就……
陳元波一來,就被本地鄉紳包圍了,這些鄉紳也是神通廣大,不少人朝中有人,早就打聽清楚了新來的知州是個什麽人。
一位鄉紳上來就是一個大禮:“陳大人,聽說你將小小溫縣,打理得有聲有色,是位勤政愛民的清官,咱們這代州,可就全靠你了啊。”
陳元波倒也一點都不客氣,刷刷刷甩出一大堆“高家村政策”,因為這些政策前面寫過多次,所以這裡直接省略一億字。
好不容易把政務初步安排完,一個鄉紳又來到了他的面前,抱了抱拳:“知州大人,在下軒轅珂,孫傳庭離開後,由在下擔任代州的民團總教習。”
陳元波:“軒轅先生,有何指教?”
軒轅珂伸手指了指北方。
代州的北方,是一片橫貫東西的山脈,山高林深,崎嶇難行,礦產豐富。
這一片山脈將代州與大同分割開來。
著名的雁門關,就是建在這片山脈中的要道上,扼守著中原。
軒轅珂道:“最近這些時日,北方山脈的另一邊,大同軍鎮,正在派兵入山,拚命的剿滅亂黨……”
陳元波:“嗯,此事本官也有耳聞。”
軒轅珂道:“那些所謂的亂黨,其實是藏在山脈裡挖礦的私人礦主和礦工。邊軍一剿,他們就隻好往南跑,翻過山脈,跑到咱們這邊來了。然後,就在山脈南側的山坡上,找個地方又繼續挖礦。”
陳元波心中暗笑:這不是必然的發展麽?
軒轅珂道:“這些人不時跑下山來,與咱們的人發生一些小沖突。在下率領的民團,也與他們打過好幾架了,還請知州大人定奪。”
陳元波:“既然你們打過好幾架了,那你肯定與一些礦主也見過面,吵過架了吧?”
軒轅珂點頭:“是的!在下找得到他們的礦窯。”
陳元波:“好!點起你的民團,隨本官一起進山去,找那些礦主聊上一聊。”
軒轅珂愣住:“哎?知州大人,您要親自去?”
陳元波微笑:“這件事,若是不親自去,由屬下轉達,很難保證不出現溝通上的問題,還是本官親自去為好。”
軒轅珂一個大禮拜了下去:“大人身先士卒,吾輩楷模。”
陳元波、特勤小隊、軒轅珂、五百民團,組成一個登山大隊,向著山脈出發了。
這山還真是不好走!
山勢險峻,道路崎嶇,森林茂密。
好在民團裡有獵人,識得路,帶著大夥兒專走好走的路,許久之後,大夥兒來到了一個險峻的山溝中。
帶路的獵人指著前面:“這裡就是瓦窯溝了,裡面有大量亂黨盤踞。”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山坡上便響起了喊叫聲,接著,山溝裡轟隆隆地沖出來了大量衣衫襤褸,全身黑乎乎,臉也是花的人,只有兩隻眼睛比較亮,一看就知道是挖煤的……
他們手上拿著各種挖煤用的工具,各種鋤頭鑿子錘子鐵鍬什麽的,幾百人在山溝前一站,看起來倒是頗有氣勢。
挖煤人後面站出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工頭的人,身上穿的衣服略微比較乾凈,看氣質也像是讀過幾天書,識得幾個字的那種小商人,扯開嗓子大吼道:“代州佬,上次把你們揍得還不夠舒服?這次又來找死?”
軒轅珂大聲道:“大同蠢貨,休得無禮,你瞪大狗眼看看,這次來的是誰。”
對面的人定睛一看,看到了陳元波身上的官服,頓時嚇了一大跳,暗叫不妙:糟糕,知州來了!這下代州這邊只怕也難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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