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老太太,通常來說就是這樣的招數,道理上站不住腳了,就把輩分搬出來說事兒,好像她輩分高了,說出來的一切就都有理了似的,趙如意從來不吃這套,聽楚老太太說長輩了,她就笑吟吟的不說話了。
反是楚二太太勸道:“老太太,郡王妃這話原是有理的,到底身份不同,要是一樣的,就叫人笑話了。”
楚二太太其實特別清楚老太太的脾性,知道說出來要挨駡,卻還是說出這一句,她心思特別明白,楚家二房一直在公主府的庇護之下,當然是寧得罪老太太,不得罪公主府,在這個時候,挨老太太一頓罵,公主府自然是看在眼睛裡頭的。
那萬姨娘聽了這話越發的道:“太太這話我竟不懂了,難道堂堂郡王府還比不過沈家了?太太說這樣話,無非便是二姑娘不是太太養的,太太便不放在心上罷了,好歹二姑娘也叫了太太十幾年母親,反落的這樣。可憐二姑娘當初怎麼就托生在我肚子裡了啊!”
說著就拭淚,叫她這樣一哭,楚老太太就更惱怒了,指著楚二太太罵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渾話!琴姐兒便不是去做正頭奶奶,那也是進郡王府,怎麼就比不得寶姐兒了?那也是你的女孩兒,你就這樣見不得她好不成!沒天良的東西,你這也是做人嫡母?還不快給我閉了你那張嘴呢!”
饒是趙如意有心理準備,也沒有心理準備到這個程度,聽楚老太太這進化版的潑婦罵人,比起市井裡的婆母罵兒媳婦略有收斂,沒那麼多市井話,可略有不順耳就罵的做派卻是一樣的。
可楚二太太不敢回嘴,被楚老太太指著鼻子罵了,也只能低頭站起來。
這楚老太太罵的是給自己聽的,趙如意很清楚,但是沒有立刻說話,先去看公主,她到底是新來這個家,還不是特別清楚這個家的運行規則,只能從行為動作上去瞭解個人的心理,護國長公主臉上沒笑容,但也沒吃驚的樣子,顯然這樣的場面不是第一次見了。
有時候趙如意都不是很能揣摩透護國長公主為什麼要這樣容讓著楚老太太,還是因為護國長公主的脾氣真的特別好,並不當回事?
趙如意自忖自己沒有那樣的好脾氣,便說:“老太太說的也有理。”
楚老太太頗為滿意的笑了,她就知道,這樣的小姑娘要臉面,身份再高也經不起這樣夾槍帶棒的當著臉罵,而那萬姨娘雖低著頭拭淚,心中也在暗笑,雖是郡王妃,到底也不敢在祖婆婆跟前硬仗腰子。
然後趙如意接著笑道:“不過我覺得我說的也一樣有理,偏如今又不好和老太太辯,就罷了,我不送東西了,這事兒都是從送東西上鬧的,沒東西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青黛,把這些東西拿回去,還擱起來罷。”
萬姨娘都顧不得裝哭了,抬頭起來,楚老太太的笑也立刻就凝固了下去:“胡說,你妹妹出閣,哪有不給添妝的!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趙如意莞爾,說這老太太市井呢,做了這幾十年官太太和官老太太,倒也頗學會了這些高門大戶的些招數,也會說什麼傳出去了別人笑話啊,別人說起來不好聽啊這些名聲上的轄制,不過就是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的,她便笑道:“別人要怎麼著,我還管的著啊?老太太真是想多了。”
護國長公主一直在一邊笑著看著,正想說話,卻聽外頭通報的丫鬟聲音由遠及近:“郡王爺來了!”
安郡王大步走了進來,他的十日假雖還沒滿,但也不知道在忙個什麼,今日一大早就出門了,這會兒才回來,還沒聽到說話,只掃眼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這屋裡又在打擂臺了。
楚老太太顫巍巍的站起來伸手去拉著安郡王:“長壽啊,你這媳婦要把我氣死啊!”
喔唷,趙如意想!
“你爹去的早,就留下你這一個獨苗啊!好容易盼著你長大了,日盼夜盼,總算盼到你娶媳婦,還指望著就享一享福了,偏生你媳婦是個這樣兒的!沒有孝道啊,這進門兒才幾日,就給我氣受了!”這老太太一哭二鬧的:“你爹娶個媳婦踩在我頭上,如今好容易盼到你也娶媳婦了,還要踩我這老婆子啊!”
孫子進門來,這老太太的畫風就又變了一回了,趙如意聽的好笑,這老太太敢情到如今還在耿耿於懷,當年的楚駙馬尚了主,她沒享受到轄制媳婦,被媳婦伺候的福,就盼著安郡王娶個媳婦來伺候她老人家呢。
想想也不難理解,多年媳婦熬成婆,誰都想自己也享媳婦福,偏生媳婦是公主,說一不二,婆婆還得伺候著,這媳婦指望不上,自然指望孫子媳婦,難道孫子媳婦也是公主不成?
可如今趙如意不是公主,卻也沒有要給祖婆婆立規矩伺候的意思,甚至連吩咐都不肯聽,叫這老太太如何不惱羞成怒呢?
安郡王叫祖母顫巍巍的抓住,看了眼趙如意笑吟吟的樣子,說:“我媳婦做了什麼您老人家惱的這樣?不能夠啊,我媳婦最孝順的了!”
那萬姨娘見老太太著三不著兩的說不出要點來,有點急了,便跟著開口道:“原是郡王妃不聽老太太的話……”
“你是誰?”安郡王冷冷的掃了萬姨娘一眼,這屋子裡的形勢安郡王看在眼裡,老太太的秉性他也清楚,連楚家二房屋裡的情形,他也不是一無所知,根本不用問就知道老太太在這鬧著,少不了被人挑唆:“我與老太太說話,問你了麼?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來人!”安郡王吩咐:“把萬氏帶到二門上去,掌嘴二十,也好學一學規矩!”
喔唷!趙如意又想。
萬姨娘一呆,楚老太太也是一呆:“長壽,你這是要幹什麼!這可是你二叔父的姨娘!”
“我知道啊,姨娘罷了,又不是二嬸娘,有什麼要緊的!”說著,他還掃了站在那邊低眉順眼一聲不吭的二嬸娘一眼,虧的這位二嬸娘不言不語,不討人嫌,不然憑他京城小霸王的名頭,就是二嬸娘也不是不敢動的。
郡王爺發話了,立刻就有人進來拉那萬姨娘,萬姨娘這才一個激靈,噗通一聲跪下去,拉著楚老太太的衣服就不放:“老太太救我,老太太救我啊,我只是替老太太不平罷了,老太太……”
這位萬姨娘到底是姨娘,平日裡自也極少到公主府來,沒有見識過郡王爺的霸王風格,而且平日裡就是在家裡見到公主,到底有些敬畏,不敢對公主說什麼,自也就沒有領教過安郡王惱了是個什麼樣子。
今日不過是因著自己女兒要進皇子府了,自覺有了體面,加上面對的是老太太的孫媳婦,既無公主之尊,又是新媳婦,想來面皮薄些,自己雖是姨娘,到底算是長輩,便處處說話隨意,公主也沒有說什麼,她就這樣,撞到了安郡王的槍口上了。
楚老太太這會兒就忘了要楚長壽管媳婦了,又哭起來:“長壽你這是給我臉子瞧啊……”
她還沒哭完,安郡王就笑道:“老太太說什麼呢,一個姨娘罷了,就引得老太太哭起來,真是該打!”
“還不快拖出去!”安郡王吩咐。
那些粗壯婆子好幾個湧上來拉萬姨娘,嘴裡還勸道:“姨娘仔細衝撞了老太太,就值得多了。”
“娶了媳婦忘了娘啊!你爹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我怎麼就這樣命苦啊……”老太太還在那哭呢,她哭是哭,沒人理她,萬姨娘就被堵了嘴拖了出去,安郡王已經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趙如意笑道:“能有什麼大事,二嬸娘來說,太后娘娘做主,把二妹妹賞給誠郡王,怎麼說也是喜事不是?我就從我嫁妝裡拿了些東西,送與二妹妹,只老太太看著說簡薄了,要跟寶妹妹一樣才好,我想著,我不能給寶妹妹沒臉啊,可是也不好說老太太的不是,便不如不送,大家便宜,既沒人說老太太不知禮,老太太也不會惱了,豈不是兩全了?”
安郡王聽了就點點頭,對楚老太太說:“郡王妃說的有理,那老太太還惱什麼呢?”
楚老太太一呆,她也不是個有頭腦的,叫趙如意兩三句話繞進去,明明覺得沒理,卻又說不出話來,呆了一呆,到底不甘心,還是又哭起來:“你這是踩我的頭啊!”
還哭:“即便是簡薄,那也不能不理你妹妹啊!”
趙如意聽了便笑道:“我這不是怕老太太嫌簡薄嗎?老太太若是不嫌,這會兒東西還沒放回去呢,就請二太太帶了回去一樣。”
安郡王忙道:“胡鬧,老太太既然嫌簡薄了,哪裡還能送呢?回頭送出去,家裡親戚也還罷了,平日裡走動的人家來看了,聽老太太說不好,只怕反議論起老太太不知禮了,平白叫人看笑話,不妥不妥,老太太您說呢?”
楚二太太也說道:“正是郡王爺說的這個理兒,我回去把今日的事兒細細的說與二姑娘知道,二姑娘純孝,自然明白,斷不會有為了自己體面,倒叫人嚼說老太太的理。”
這會兒萬姨娘被拖出去掌嘴了,老太太在這裡沒人幫腔挑唆,被幾人繞來繞去的一說,越發混亂起來,只是道:“可也沒有妹妹出門子,哥哥嫂嫂不聞不問的禮!”
“那老太太覺得還是要送?”趙如意笑問。
“那是自然。”楚老太太鬧了一場,也不敢說簡薄了,好容易趙如意松了口,只怕自己再一說,就真沒了。
趙如意便點頭道:“那就聽老太太的,煩二嬸娘帶了去給二妹妹吧。”
這裡鬧是鬧,但堂妹出嫁,趙如意真是不理,那也確實不妥,趙如意自然是明白這個禮的。
見這裡鬧的差不多了,一直沒說話,端坐看戲的護國長公主身心愉悅的笑著吩咐:“二弟妹好生服侍老太太回去歇著吧。”
這一頭,安郡王便和趙如意回屋,一路上安郡王還跟她說:“老太太不大明白,你不用跟她一般見識。”
趙如意並沒有跟她一般見識,其實惡人主要還是安郡王做的,可是安郡王是親孫子,做起來理直氣壯,老太太拿他沒有辦法,趙如意想起公主的態度,便笑道:“以前,父親在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這樣?”安郡王想,他們走在青石甬路上,明明窄窄的,可趙如意偏要笑嘻嘻的挽著他手臂並排走著,柔軟的肌膚貼在他臂彎裡,那股子甜甜的香氣又軟軟的繞了過來,讓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趙如意挽著他的手。
安郡王捏了捏軟軟小手,覺得自己有點慢半拍似的道:“你是說祖母無理取鬧?”
“我是說,祖母嚷嚷的時候,父親是不是也像你這樣?”趙如意笑道,從楚老太太的片言只句的哭訴裡多少聽得出來,當年的楚駙馬也是護著公主,不慣著老太太的毛病的。
其實公主用不著護,可是這感覺是不同的,趙如意此時有了深刻體會。
雖然是她自己能解決的事,但安郡王回來立刻當仁不讓替她出頭,這種感覺自然又是舒暢又是甜蜜,還帶著一點兒小小的得意。
就是面對老太太的胡攪蠻纏,趙如意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了。甚至反而覺得能夠容讓她了。
這個時候,趙如意想起那些往年的八卦,老太太在公主府跟公主對著幹,手段低級,可公主並沒有把她怎麼樣,那個緣故,趙如意以前是有點費解的,總覺得不合公主的脾氣,難以理解,只到了這個時候,趙如意終於感同身受,明白的很透徹了。
“是吧。”安郡王道:“我依稀記得聽母親跟前的嬤嬤說過一兩回,不過我也還小,沒仔細留意。”
趙如意笑著點頭,能有這樣的男人護著,替你出頭,那誰不樂得心胸開闊,多有容讓呢。倒不是為了名聲,實在是生不起氣來呀。
“太后這是什麼個意思?”說起今日這件事,趙如意就覺得不大舒服了,她真是極其看不上誠郡王,她與楚二姑娘雖然沒有感情,但這姑娘到底姓楚,關係親近,偏偏卻跟那個誠郡王扯上關係了。
“這個一時看不出來。”安郡王道:“不過太后同時還賞了蔣家旁枝的一個姑娘給誠郡王,大約是看好誠郡王的前程吧?又怕人議論,便又選了一個。”
“那幹嘛選你們家的?”趙如意歎氣,不過這是公主府,安郡王也是王爵,誠郡王想要拉攏他們家,也不難理解,不過二房的庶女,這籌碼也未免太輕了些吧。
安郡王道:“看看再說,不管是個什麼盤算,總有露出來的時候。”他想了一想,對趙如意說:“看起來,太后支持誠郡王,如今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什麼?”趙如意問。
“皇上的意思還沒露出來。”安郡王道:“看起來暫時還沒打算立儲,且看看罷。橫豎咱們自然忠於皇上,皇上立了誰為太子,自然盡心輔佐。不過若是從太后那邊兒看,皇上大約並不屬意誠郡王。”
趙如意想了一想也明白:“不錯,太后已老,再護不住蔣家多久,自然要想辦法,擁立之功自然是一樁極大的功勞,可若是皇上本來就屬意誠郡王,即便是擁立之功,也算不得多大的功勞,自是要擁立一個本來做不了太子的皇子了。”
“真聰明!”安郡王又摸摸她的手。
若是擁立了誠郡王,趁著誠郡王根基尚淺,又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便把自己的人放進去得重用,掌權柄,自然就再一次權傾朝野了。
這幾乎就是當今皇上走過的路,甚至當今皇帝走的更加艱難一些,誠郡王排名靠前,當今皇帝又無嫡子,他應該算得上太子儲位的熱門人選,自然也會有人投靠,有人出謀劃策,早早建立起班底來,而當年的皇帝,其實壓根還沒想過最後能得大位呢。
所以人手更少,掌握的資源更少,走的就更艱難。
趙如意覺得皇帝能走到今日,壓過了太后,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楚老太太來公主府哭鬧了一場,沒多得出東西來,萬姨娘還被安郡王賞了一頓嘴巴子,回家直哭了好幾天,哭的楚二姑娘這件喜事看起來都不太歡喜了,不過再不歡喜,這日子還是一樣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六月裡了,雖然楚二姑娘是做妾,並沒有什麼出嫁的排場,不過是誠郡王府派了轎子,四個婆子,四個丫鬟和兩個喜娘來接,不過到底是堂妹,趙如意還是親自去了二房送嫁。
做妾比不上側妃,沒有送嫁妝一說,只有箱籠跟在花轎後頭,一起去誠郡王府,萬姨娘一共兩個親閨女,除了府裡預備的東西,自己也添了不少,也收拾出了四個大箱子,另有銀錁子並銀票拿給楚二姑娘過去使。
趙如意也就回門那一日見過這位二姑娘,印象不深,此時見她穿了桃紅的喜服,也是滿頭珠翠,模樣兒隨了萬姨娘,且才十五歲,一朵花兒的年齡,看著也是頗為俏麗美貌的。
楚二姑娘坐在屋裡等著吉時,自己的姐妹們陪在一邊,不過雖是做妾,到底是給誠郡王做妾,在楚家的圈子裡,郡王府自是高攀不上的,平日裡交好的手帕交差不多兒都來,只出嫁了的大姐並沒有回來,只打發了丫鬟送了一份兒禮來。
侯寶如的婚期還有幾日了,也沒有來。
趙如意進門兒看了一回,滿屋裡都是不認得的小姑娘,略站一站也就出來了,不過她一出去,裡頭的小姑娘們不自覺的就悄悄議論上了,多半都是又羡慕又妒忌的,趙如意的出身嫁為郡王正妃,那當然的算是高攀,不過因是皇后義女,高攀的也有理有據,並不突兀。
“果然長的好看,聽說便是連宮裡的娘娘,也沒幾個比得過的。”有人羡慕的說,趙如意本就高挑明豔,今日因新娘子不能穿大紅,她也只穿了件杏色衫兒,用了一套赤金鑲紅寶石橙花頭面,那是天寶齋今年最雅致的花樣兒,又是赤金瓔珞項圈兒,露出一點兒白膩的脖頸,明豔中又添了幾分雅致,光彩照人。
“還救了皇后娘娘呢。”這事兒都傳遍了,自然都羡慕趙如意的本事。
“不然怎麼會收了做義女呢?有皇后娘娘做主,那哪裡還有個不好的?”一個胖乎乎的圓臉姑娘說,順手還拿了桌子上一塊芡實糕吃。
“那麼多太醫還給皇后娘娘治病呢,也沒見這樣賞!”新娘子楚二姑娘冷笑道:“這不過是皇上怕我哥臉上不好看,特特的吩咐人往外說的,給我那嫂子抬了身份,還不是為著給我哥臉面。”
楚二姑娘不喜歡趙如意那簡直是一定的,本來小姑子就要對嫂子百般挑剔,且這在她心目中還是個高攀的嫂子,無非就是仗著美貌勾搭上了他們楚家的安郡王,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還做了正妃,按理說她那樣的出身,一個側妃就頂天了,或者就像她楚二姑娘似的,做了郡王的妾。
這樣身份上的巨大差距,對於趙如意來說就是原罪了,且前兒她還挑唆著安郡王把自己親姨娘打了一頓,可憐姨娘在這屋裡要強了一輩子,在老太太跟前都有臉面,她才進門兒幾日,竟就不把她姨娘當人看了。
還不就是仗著安郡王撐腰嗎。楚二姑娘此時聽著平日的手帕交這樣羡慕的議論著趙如意的美貌和地位,心中簡直如同有一團火般燒的難受,忍不住就出聲說了出來。
眾位姑娘便不好再議論郡王妃了,楚三姑娘含笑坐在一邊,雖然一言不發,心裡卻在想,她這位二姐明明就有親哥哥,可稱呼起安郡王來,卻張口我哥,閉口我哥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安郡王的嫡親妹子呢,哪裡想得到是隔了房的堂妹呢。